巨大的幕布,霍道芳正拿着激光笔给众人展示未来霍家在临川的蓝图,从地产到互联网,可以说囊括了当下最热的传统实业和新兴产业。

  会议室里还有记者在拍照,应该是霍道芳特意安排的。

  他组织这场会,将自己回国不久的侄子排除在外,将临川的权贵都聚集在一起。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先跟他们讲述霍家在临川的规划,后再结合具体的项目铺展开来。

  目的就是为了向在座的人证明,他霍道芳可以带领霍家在临川继续扎根,不会受到外来者的影响。

  并且,若是在座的临川大家都能支持他,跟他站在统一战线,将来他还会带领众人俩一起实现版图。

  席间没什么人提问,能够看出来,这些社会名流本身就是污泥中的一份子,家族纷争和商业战争里,最忌讳的就是站队。

  一旦稍有不慎,轻则丢掉一单生意,这自然无伤大雅。

  但重则整个企业或是集团都会受到影响,这问题可就大。

  所以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隔岸观火。

  江雁声跟在场的都不太一样,他对霍道芳的蓝图没有任何兴趣。

  桌面手机震动,屏幕亮起,裴歌那条微信信息就显示在顶端。

  身侧有一道视线比江雁声还先看过去,男人垂下眼皮,等屏幕自动熄了才将手机拿过来。

  是裴歌跟他说她不等他了,她先回去。

  江雁声让她到家就给他打电话,其他没有多余的话。

  刚刚回完消息,坐在江雁声左手边的人凑过来跟他搭话,他适时地将身体微微朝旁边倾斜,右手状似不经意地将手机放在桌上,屏幕还亮着。

  那亮起的对话框,陆晔想不看到都难。

  裴歌的微信用的是自己的头像,很容易就辨认出来。

  视线从已经息屏的手机屏幕上挪开。

  身侧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交叠双腿,右手搭着椅子扶手,左手闲适地放在交叠的腿上,暗光之下,无名指上的戒圈十分刺眼。

  陆晔不动声色朝幕布看去,霍道芳还拿着激光笔侃侃而谈。

  心上的感觉很奇怪,有意外,但更多的是失望和丝丝缕缕的痛。

  裴歌坐在副驾驶和别人讲电话的模样仍旧历历在目,他问她是不是男朋友,裴歌给了否定的答案。

  对,不是男朋友,而是老公。

  她结婚了。

  陆晔脑子里闪过这句话,眼里的受伤更加明显。

  江雁声提前离席,有媒体跟着追出去,走廊上,他的助理柒城拦住了媒体,江雁声委婉地拒绝了媒体的采访。

  但是对方不依不饶,很有牛皮糖的精神。

  男人脸上神情略显无奈,他低头看了一眼腕表,对着镜头亮了亮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实在抱歉,今日时间太晚,家里太太催得厉害。”

  后者见状愣住,马上从财经专业记者转变为娱记,“原来江先生真的结婚了?”

  男人眉头微皱,他笑道:“虽然没在正式的场合公开过,但我的确结婚了,难道你们觉得是假的?”

  “这……”那记者脸上有些尴尬,现在很多人都戴戒指,临川条件好的钻石王老五几乎都有这样的习惯,光无名指上的一个戒指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记者紧接着问:“那江先生方便跟我们说说江太太么?”

  柒城先于江雁声做出反应,他上前挡在江雁声前面。

  将记者和镜头跟江雁声隔开,冷声开口说着一些拒绝的话。

  这些得罪的人事向来都是柒城来做。

  江雁声跟陈琦朝电梯厅的方向走去,陈琦在一旁笑着打趣江雁声:“江总在这些以他人的八卦为生存来源的人面前这么高调,我看你和裴小姐的关系迟早要瞒不住。”

  说着,陈琦瞥了眼他的无名指。

  后者眸底闪过些意味不明的情绪。

  陈琦见他不说话,她倒是有些好奇,问:“从前裴小姐追你追的紧,当时恨不得昭告天下,怎么你们结婚了反而还没动静了?江总你要求的?”

  陈琦和江雁声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彼此间很熟悉,平常说话相处都像朋友一样,几乎没有那种上下级的观念。

  江雁声笑笑,“是她要求的。”

  “这倒是让我挺意外的。”陈琦说。

  男人目光看着前方,脸上没什么情绪,“大抵是她觉得那个节点公开不太好,跟她结婚后我就接手裴氏,旁人难免说闲话。”

  陈琦摇摇头,“这种风言风语是难免的,倒也不用在意,公司上下都看着呢,实绩说话。”

  侍者按了按钮,两人一同站在电梯厅前。

  “江总。”身后有人在叫江雁声。

  两人循声回头,是陆晔。

  陆晔走上前,朝陈琦点头打招呼,看着江雁声:“方便占用江总几分钟时间么?”

  江雁声看着他,还未开口,就听陆晔说:“有些私事想问你。”

  如今陆晔也是金融圈的人物,他在某集团担任顾问,在风投圈尤其的名气高。

  陈琦虽然没有跟他有过业务接触,但两人在一个场面打过照面的次数也不少。

  陈琦主动说:“江总,那我顺带去个洗手间。”

  走廊上的灯光略显昏暗,巨大的玻璃窗折射出两人的身影。

  江雁声先开口,他道:“一直没机会和陆先生单独聊聊,歌儿因为论文可没少焦头烂额,听说陆先生帮了不少忙,我跟歌儿早该单独请陆先生吃一顿饭。”

  陆晔还什么都没说,江雁声就已经主动戳破了陆晔心里疑问的泡沫。

  这时候陆晔显得十分被动,他本来就没有任何立场,现在更加没有资格,只能被江雁声的话牵着鼻子走。

  他摇头道:“是我应该做的。”

  陆晔看着玻璃窗上男人的脸,视线往下,指节上的戒指十分引人注目,他开口:“从来没听她说起过,我还以为她……”

  “是,为了她的学业着想,所以一直没公开,”停顿下,江雁声道:“不过她马上毕业了,近期会择日子公开的,婚礼也在找人筹备,陆先生作为歌儿很敬重的师兄,希望到时候一定要到场。”

  他特地加重了师兄一词,是在强调,也是警告。

  警告陆晔不要越矩,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陆晔一败涂地,他眼神黯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