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开始,徐冬清并没有自己已经是个孕妇的自觉,从她动不动就忘记自己已经怀孕这件事也能看得出来。

  真正意识到自己有崽崽了,还是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后。

  其实这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就连情绪也很奇怪,从一开始的茫然无措,到后来的小心翼翼,不敢相信,再到最后的坦然接受。

  徐冬清很少改变自己的决定,说了要留下就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强行把孩子留下了,当这个孩子在她的身体里一点一点长大,越来越有存在感后,她也不由自主的庆幸自己留下了他。

  这个孩子真的很乖,一点都不折腾人,她也没有什么很严重的孕期反应,除了身体消瘦的厉害,几乎没什么别的,还很好的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那么多时间胡思乱想了。

  简直就是个贴心小天使。

  徐冬清也不可避免地期待起了他的到来。

  到了孕期后期,她本来都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的生了这个孩子再去操心别的了,结果吧,天就是不喜欢逐人愿。

  有时候越不想有麻烦,麻烦就越是要找上门来。

  被崔裕蒙强行从九峰里面拉出来去主峰的时候,徐冬清已经怀孕八个月了,她整个人瘦的不行,都快只剩下皮包骨了,偏偏还挺着个肚子,看上去非常的违和。

  她这个情况,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已经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去打扰她,但这次的事情是在太过突然,又摆明着就是冲着她来的,崔裕蒙才不得不来找她。

  看到徐冬清样子的一瞬间,饶是崔裕蒙这么个粗汉子,都有一瞬间的眼红,他想骂不舍得,想问问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心疼的别过脸,一言不发。

  搞的徐冬清非常莫名其妙,一直到被拉到主峰,见到逍遥子,她都还是懵的。

  逍遥子看到她时,目光也有些复杂,看的徐冬清都以为自己病入膏肓可以准备棺材安详了,不过逍遥子比崔裕蒙会掩饰情绪,复杂的目光只出现了一瞬间。

  然后他摸了摸胡子,发出了一声叹息:“冬清……”

  徐冬清下意识的托住肚子:“……怎么了这是?”

  “崔师弟,你发现的,你来说吧。”逍遥子却只是如此说。

  崔裕蒙点了点头,在逍遥子面前,他显得克制多了,虽然语气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着急上火:“是这样的,自从出了之前那事,我就一直没有放松过对其他门派的盯梢戒备。”

  “因为他们虽然履行了诺言,没有继续针对我们,但结成的同盟一直没有散,这个同盟对我们的威胁很大,而事实证明,我的关注也确实是正确的。”

  说到这,目光复杂的看着徐冬清,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在他们安分了几个月之后,我又一次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他们似乎在密谋什么。”

  徐冬清听到这也差不多知道了点东西,于是了然的指了指自己:“关于我的?”

  崔裕蒙脸色沉重的点头,说:“具体是剑道山,在半个月前他们就开始有内斗的倾向,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好像是他们的一把手姚绍之被贬了,剑道山的山主力捧了个神秘人。”

  “那人是谁我一直在查,但什么也查不出来,只隐约知道他只去过剑道山一次,蒙着面且只见了山主,然后姚绍之就被贬了,他们内部就开始蠢蠢欲动了,像是在计划着什么。”

  “很遗憾,连他们的计划我也没查出来,但勉强发现了,他们是针对冬清来的,似乎在到处有意散播一些对冬清不好的言论,我已经派人去制止了,但是效果并不好,不过目前还没有产生什么不好的后果。”

  崔裕蒙一口气说完所有的发现,脸色已经沉重的不像话,他显然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查出来很无用,浑身绷得很紧。

  徐冬清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关注外界的消息,还是一孕傻三年,她大脑难得的有些迟钝,被这么多信息冲击的有些混乱。

  最后,还是逍遥子接了话:“他们有意隐瞒,你能查出这么多已经很好了,虽然不知道他们图谋什么,但起码我们能有个准备。”

  “修仙界,平静太多年了,那些人也早就躁动不安了。”逍遥子平时慈祥仁爱的表情终于淡了,眼神锐利如鹰,隐隐闪烁着寒芒:“只是撒野到我们逍遥派头上,还是不能够。”

  崔裕蒙闻言也是点头,继而转头担心的看着徐冬清,说:“跟你说这个事就是让你小心一点,凡事多注意,等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别的,别的就暂时都不要想。”

  徐冬清能察觉到他的善意,于是也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抚了一下肚子。

  肚子里的崽崽像是有意识一样,也很轻的踢了踢她,徐冬清莫名就感觉到了安心。

  确实,不管现在外面闹成什么样,她都肯定要先把孩子生出来再说别的,都到这个关头了,再出差错可就说不过去了。

  只不过……崔裕蒙形容的异动,好像有点太巧了……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莫名被贬的姚绍之,确定是冲着她来的计划,这一切好像都太巧了。

  徐冬清最后一言不发的从主峰里走出来的时候,心里其实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算一下时间,离笪子晏出事,也有半年之久了,不过,这个时间好像还是短了些。

  按照正常来算的话,笪子晏经历那些挫折磨难,接受传承,涅盘重生,应该少说也要几年时间。

  半年好像是太短了。

  徐冬清站在群山之顶,下意识的抚摸着肚子,目光漫无目的的眺望着。

  远处流云奔涌,群山浮动,滚滚的云流翻山而过像浓雾,把那些奇峰异景遮的无影无踪,大风吹过,雾气飘散,隐约露出其中波澜壮阔的高峰真身。

  徐冬清看着面前的奇景,无意识的轻声呢喃:“是你吗?”

  “是你回来,要找我报仇了吗?”

  她的声音很轻,转瞬就被风吹散,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