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眨眼就过,徐冬清脖子上的东西再没了动静,不管徐冬清怎么试探,都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它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装饰物。

  就好像剧情妥协了,终于愿意放过她和笪子晏了一样。

  但徐冬清知道这不可能,只要笪子晏一天没去走剧情,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主宰者就不会放弃算计。

  至于现在为什么没动静了,徐冬清个人比较倾向于他在憋大招,简称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山下那些越来越暴动的民众,也显然证明了这一点。

  崔裕蒙不止一次来找徐冬清商量办法,逍遥派上下已经全部封锁,所有人都人心惶惶,但徐冬清却始终撑着,怎么也不肯低头。

  逍遥子说到做到,说给她全权处理就真的没出来过了,还替她顶住了来自其他峰主的压力,魄力惊人。

  也正是因为有逍遥子的帮助,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徐冬清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外面的人吵着要杀笪子晏,逍遥派内部又何尝不是吵着要把人送出去,没有人理解徐冬清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家伙做到这一步,包括她自己峰的人,也包括她的其他弟子。

  归晨和谭庭天天来求见,一见面就跪求她理智一点,各种劝说只是为了一个笪子晏不值,甚至直言这都是笪子晏活该,他做错了事就该接受惩罚。

  诗曦说不出这样过分的话,但也表现的很忧心忡忡,至于她那位哥哥诗鹤,自从配合治疗后,伤势也好了一点,虽不来烦徐冬清,但也天天满面愁容,神色复杂。

  所有人都在等,所有人都在看,所有人都想知道徐冬清到底想干什么。

  徐冬清其实想干的事情很简单,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意识后,她的目标敌人就是这个世界了。

  听上去好像有点可笑,但她的敌人确实是这个世界。

  她在与这个世界博弈,赌注是命,筹码是笪子晏。

  万幸的是笪子晏现在喜欢她,愿意配合她,连句理由都不用给,就可以随意支配。

  笪子晏被徐冬清藏在了主殿,不让任何人见,也不让他出去,为了保护他不被暴怒失去理智的门徒伤害,也为了给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敌人看,笪子晏有多信任她,增加筹码。

  无形的僵局展开,似乎谁也奈何不了谁。

  徐冬清以为还要这么僵个一段时间,起码得有小半个月吧,毕竟大招的蓄力期都长,但她没想到的是,距离她那三日之期不过两天,对方就出手了。

  还是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那天,已经夜深了。

  徐冬清现在也不睡觉了,天天打座冥想,就为了有突发情况的时候大脑清醒,能以最快的速度处理。

  而这一举动,也成功让她在动静发出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

  她虽然身上有伤,感知没有以前灵敏,实力也没有以前强悍,但当她刻意注视着山上情况的时候,整个七峰还是在她感知的笼罩内。

  虽然没那么细致,但大动静还是能瞬间察觉到的,更何况那动静还离她那么近。

  “咻!”

  “叮!”

  “轰!”

  破空声,利剑相碰声,以及重物落地声在一瞬间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动静很大,就从主殿的偏殿传来,离徐冬清非常的近。

  徐冬清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这动静,立刻抓起桌子上的归荑剑,想也不想的就破门而出,直奔着动静传来的地方而去。

  然而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这动静居然是从笪子晏房间里传出来的。

  他房间里的烛光还亮着,两道黑影疯狂缠斗,兵器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显然是战得正激烈。

  徐冬清心中一咯噔,也不敢再耽误,一脚踹开房门就冲了进去,果然就看到一个黑刺客在与笪子晏缠斗。

  俩人打的非常激烈,那刺客显然是个高手,比笪子晏要强的多,出手还很狠辣,每一招每一势都是奔着要笪子晏命去的,笪子晏身上已经多了不少伤口,看上去支撑的相当勉强。

  徐冬清见到这场面,整个心都颤了颤,连忙上去支援,那黑衣刺客见到她显然意外了一下,但很快就意识到能杀笪子晏的机会已经没了,一咬牙就往窗外跳,转瞬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徐冬清下意识的就想去追,结果脚步刚抬起来,笪子晏就咳出了一大口血,整个人往地上一跪。

  徐冬清吓了一跳,准备去追人的脚步也顿住了,她慌忙去扶笪子晏,这才发现他的伤势非常严重。

  肩膀,手臂甚至是背,到处都是划伤,很多伤口深可见骨,最严重的是他的小腹,他整个腹部都被人划开了,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脏器,大股大股的血往外冒,将他的整件白衣都浸湿了,到处都是温热的血。

  距离这动静出现到徐冬清赶来一共都没有半盏茶的功夫,笪子晏却被伤成了这样,可见那人是真的强,也是真的下了死手。

  但凡徐冬清今天晚上没注意这边的动静,或者再来晚一会儿,笪子晏就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了。

  “子晏,子晏!你坚持住,坚持住!”徐冬清感觉整个心都悬起来了,瞳孔因为紧张而放大,她将笪子晏抱在怀里,整个儿捞起来,拼尽全力的往外跑。

  笪子晏个头很大,骨架也大,徐冬清因为灵力抱得动,但姿势很别扭,加上又要顾及到他的伤口,需要非常小心,以至于跑的跌跌撞撞。

  鲜血从笪子晏的伤口里渗出来,染红了徐冬清的衣,最后滴落在洁白的石板上,仿佛雪地上绽放的红梅。

  徐冬清抱着他往外跑,秋日的冷风吹在他们身上,将温热的血吹冷,最后凝固在他们身上,变成了暗红色的凝块,在黑暗中发酵出难闻的血腥味。

  徐冬清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血包围了,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笪子晏的血,难言的血腥味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她清晰的感觉到笪子晏在她的怀里一点一点的冷却,她的心好像也跟着一起冷了。

  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崩溃的时候,怀里的人动了动,一只冰凉的手伸到了她的脸上,很轻的拂过她的脸。

  “师尊,别哭。”笪子晏惨白着一张脸,虚弱的半睁着眼睛,但仍然是笑着的。

  原来我哭了吗?

  徐冬清恍惚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