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
绿楼里无事发生，韩默川和刘力平安地度过了第一夜。
一早醒来，肚里空空如也，刘力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去楼下厨房接了两口水喝，暂时止住了肚子的抗议声。
刘力商量着问：“咱们去找白楼吃饭吧。”
“可以。”韩默川说完没急着出门，他又检查了一遍绿色洋楼的房间。
绿色洋楼的一楼也是空房间，只有二楼的卧室摆放有家具。
说是家具，其实只是一张单人床摆在正中，屋子的四周摆满了鞋架。这些鞋架挨着墙壁，绕房间一圈，把双人床围了起来。
昨夜，刘力躺在单人床上，总觉得自己像个特殊仪式中的祭品，围绕这房间的是柴火堆，躺在床上的自己就是等待被审判的女巫。
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得睡不着，死乞白赖地要和韩默川说话。
韩默川坐在卧室的地板上，听着刘力的碎碎念，仔细观察了一圈鞋架上摆放的鞋子。
所有的鞋子都保养得很好，油光锃亮的。基本鞋码都在35~38码间，鞋头冲外侧摆放，每一双鞋子间隔着相同的距离。
这一屋子的鞋款式各异，小巧精致的皮鞋、舒适轻便的运动鞋、闪亮华丽的高跟鞋……
韩默川有种感觉，这里的鞋大概囊括了世界上所有种类的鞋子。
在朦胧的月光下观察，肯定不如亮堂的白天看得细致。韩默川重新观察一遍，肯定了自己的推测。
鞋子的主人多半是个年轻、文静的女人。
鞋子的颜色素雅，大多是浅色系，可见鞋子的主人情绪内敛。鞋子的款式也不夸张，都是年轻女孩喜欢的样式。除了鞋跟处有些轻微的磨损，其他地方都像新的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这些鞋子属于一个脚小的男孩，普通成年男性穿不进这些鞋子，除非真的“削足适履”。
韩默川记下自己的猜测，确认无误后离开了绿楼。
此时阳光正好，天朗气清。在去哪儿的问题上，韩默川和刘力发生了分歧。
昨天，韩默川以绿楼为起点，顺着下坡路搜索屋子。进入白楼后由于兔子不允许外出，便没有探查其余的地方。
趁着时间还早，韩默川打算先去上坡路看看。
刘力不愿意，他耷拉着脸，原本打算直奔兔子的白楼，找点儿吃的。他糊弄着说：“要不你自己去吧，咱俩分头行动。”
“不行，你和我一起去。”韩默川目似点漆，眸色幽深，“毕竟你要服从上级的命令，对不对？”
刘力垂头丧气地跟上韩默川，弯腰垂头，让人看不清脸色。
从绿楼出发，沿着上坡路走，很快就到了兔子口中的魔王居所——黑楼。
黑楼散发着诡异的死气。除了楼梯本身，窗户上也被涂了黑漆，变成浑然一体的黑色洋楼，看不见屋内的情形。附近的空气污浊，参杂着一股腐味。
其他的洋楼门口，是成片的葱绿草地。黑楼门前却寸草不生，只有坑坑洼洼的黑色泥巴。
刘力捂着口鼻，声音嗡嗡地：“还看啥啊，咱们赶紧走吧！兔子都说了，这里不能进。”
韩默川恍若未闻，他一把拽住刘力，从马路的一侧走到更靠近黑楼的一侧。
眼看韩默川就要一脚踩进黑楼门前的泥里，刘力气急败坏地推搡着韩默川，想要甩开韩默川的钳制却不得法。
刘力大声叫起来：“靠，都说了不能进去！”
“为什么不能进去？”韩默川嘴角弯起，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我没有要进入黑楼，只是想走近点观察一下。”
刘力崩溃地说：“拜托，你要去自己去啊，不要连累我踩进这泥里。”
“怎么，有洁癖？”韩默川不仅没有松开抓着刘力的手，反而仗着身高体壮，两手把刘力举了起来，悬置在黑泥地之上。
“别……别放开我！求你了。”刘力尽全力蜷缩着自己的身体，恐惧极了。
韩默川感受到刘力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真的害怕极了。
他没有再为难刘力，又把刘力放回了马路。
刘力面色惨白、呼吸急促，他吓得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柏油路上，颤抖着双手去检查自己的脚底，看看有没有沾染上黑色泥土。
韩默川观察着刘力的举动，轻声说：“看不出，你洁癖还挺严重。”
刘力不出声，沉默地检查着自己身上有没有沾上脏东西，然后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来回拍打自己的衣服。
停下动作的一瞬，刘力面若冰霜，怨毒的眼神如毒蛇一般。
韩默川挑了挑眉，没想到刘力反应这么大，说：“洁癖这么厉害？不好意思，我只想开个玩笑。”
刘力转过身，一声不吭地往前面走去。
也不知是真洁癖，还是有真秘密。
韩默川深潜少说也有几百次，还没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
韩默川像是笃定刘力不会离自己太远，他没着急去找刘力，反而留在黑楼附近，翻来覆去地观察黑楼。
兔子不让进去的地方，一定有古怪。
看了半天，黑楼和泥地没看出什么门道，反而是黑楼门前的坡道，原来也是一个上下坡的折点！
回转街以黑楼、粉楼为折点，由一条坡道串联成一个椭圆社区。黑楼、粉楼都既处于坡道的顶端、也处于坡道的末尾。
韩默川刚发现这一点，还没来得及细想，黑楼二楼窗户处像是有什么绵密黏稠的东西贴了上去，那坨比墨更深的东西，正用嗜血的眼神注视着门外的韩默川。
韩默川如芒在背、背脊发凉，身体本能地窜了出去，飞速地逃离黑楼附近。
直到那如附骨之蛆的视线消失，韩默川才堪堪停下脚步。
刘力在不远处的灰楼旁，无动于衷地看着韩默川，嘴角抬起一个讽刺的冷笑。
两人会合后，刘力阴阳怪气地讽刺：“跑什么啊，瞧您跑得满头汗，啧啧。”
韩默川没被刺激到，冷静地说：“黑楼里有东西，轻易不能惹。”
昨日瑟缩老实的男人变了个样儿，刘力尖利的声音喊：“兔子早就告诉你了！”
“哦，是么。”韩默川笑了笑，“你倒是挺信兔子的话。”
这下刘力不再愿意和韩默川说话了，两人快速地检查了剩下的洋楼，然后直奔白楼而去。
白楼的厨房中，兔子有条不紊地煮着一锅浓香的肉汤，它捞出几块红肉放在碗里，再淋上浓郁的汤汁，把八碗肉汤依次摆放在餐桌上。
韩默川和刘力一进屋，就寻着浓郁的香味来到厨房，除了他俩，其余人都坐在了自己昨天的座位上。
兔子听见两个人的脚步声，高兴地说：“各位早上好，现在人齐了，我们可以开餐了。”说罢，它拿起勺子，率先吃起肉汤。
过了提心吊胆的一夜，所有人都肚里空空，众人你瞅瞅我，我瞧瞧你。
馋虫勾着他们拿起了勺子，吃起肉汤。
昨天那几道菜闻上去诱人，实则难以下咽，这次的肉汤也是一样的难吃，汤水过咸肉质过干。
景冉草草喝了几口汤，就停下了勺子。
其他人都没少吃，反而是从早上一直嚷嚷着要吃饭的刘力，只是喝了几口汤水，里面的肉一块也没动，他也不放下勺子，盯着自己的碗发呆。
景冉觉得新奇，问道：“刘力，你吃完了么？”
刘力浑身一激灵，先警醒地看了兔子和韩默川一眼，才小声地对景冉说：“还没呢，我只是吃得慢。”
话虽这么说，他却不曾吃一口肉，巴拉着碗里所剩无几的肉汤，不舍得放下勺子。
景冉看着好笑，暗自记在心里，不再说什么。
众人很快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兔子站起来收拾碗筷，礼貌地提醒道：“请各位不要忘记我的请求，今天到其他洋楼里去寻找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鲜红夺目，各位一看就知晓了。”
兔子在厨房里收拾餐具，其他人到客厅集合。
昨天周强还坐在皮沙发的中间耀武扬威。今天，他被王一勇拖拽到沙发旁，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像落水狗一般狼狈。
王一勇完全不在乎这个身负重伤的累赘，要不是为了做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给别人看，他早不管周强了。
“你们也看到了，周强被黄楼里的怪物弄成这个样子，光凭一两个人肯定是找不到兔子的眼睛的。”王一勇注意到其他人形成了某种联盟，他不甘在人数上落下风，自然要套近乎。
王一勇讪笑着：“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如合作？”
韩默川绕开合作的话题，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这里？你说回转街么。”王一勇试探着问，“难道你们不是为了哪个传说？”
“我们从没听说过什么，这次是误打误撞绕到这里来的。”
传说中，完成回转街的任务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王一勇本不打算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其他竞争者，可又想着早上被涂小明“出卖”的经历，不得不把传说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景冉听完，和其他人悄悄交换了眼神，心里明白：传说就是兔子放出去的，吸引别人来帮他找眼睛。
再加上兔子说的神秘王国传说，失落的宝藏与复仇的骑士，其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还得等慢慢探索之后，才能一辨真伪。
韩默川沉吟片刻，承诺说：“我可以向你承诺，我们对传闻中的宝藏并没有兴趣。找回眼睛后，兔子许诺的所有奖赏都归你们所有。希望在这里的期间，我们可以通力协作。”
“行。”王一勇说得痛快，眼里的目光却几度沉浮，显然是没有相信韩默川的承诺。
不管怎么说，两方达成了表面上的合作，王一勇提议说：“周强发高烧，我看今天他也帮不上忙，不如让他今天休息。你们四个人，我们二中有两个人，不如分成两组，一组三个人，大家也有些照应。”
昨天兔子本就推荐两两一组活动，王一勇盘算着自己和涂小明分别加入两组人。凭着这两天的交情，王一勇断定涂小明不敢说假话，相当于在另外一组中有了自己的眼线。
“可以。”韩默川安排道，“我和刘力一组，你可以加入我这一组。涂小明可以加入景冉、卢点青那一组。
王一勇对其他人并不了解，他本能地不愿意听从韩默川的安排，反对道：“我不，我要和瘦子和女人一组，让涂小明去你那组。”
瘦、瘦子？
景冉无语，自己的肌肉不如韩默川，但好歹也身材匀称，不至于被说成是瘦子吧……
韩默川同意了分组，说：“尽管兔子没有交代任务的期限，我们还是尽快完成的好。除了白楼和黑楼，还有灰、黄、粉、绿四栋楼，每组各两栋。”
王一勇抢着说：“我们这组搜绿楼和粉楼吧。”
比起黄楼里吸人血肉的怪物，自然是离白楼更近的粉楼和绿楼，更让人安心。
“可以。”大家都认同了这种分组。
景冉、卢点青、涂小明，搜寻灰楼、黄楼。
韩默川、刘力、王一勇，搜寻粉楼、绿楼。
而烧得迷迷糊糊的周强，被留在白楼的沙发上，没有参加白天的搜寻活动。
*
灰楼里，二楼的洗手间已没有一丝水汽，墙壁干燥整洁，看不出被黑水浸泡过的痕迹。
一楼的通风口，原本堵塞通道的漫画书被推出来散落在地上。寄居在灰楼里的那双手臂，仿佛在借此明目张胆地告诉外来者，这里是它的地盘。
此刻见了这些散落的书籍，涂小明害怕极了，他嗫喏着说：“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别找了。”
“那可不行。”景冉说，“你就跟紧我，不会出事的。”
涂小明还是不乐意：“要不，要不我在楼外等你们……”
景冉劝道：“可以是可以，但谁也不知道那东西会不会蹿到外面，你一个人……”
话音未落，涂小明浑身一抖，急忙说：“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吧。”
一楼光秃秃的，没地方藏东西。景冉把漫画书重新塞进通风口后，就带着卢点青和涂小明上了二楼。
景冉推开卧室的门：“灰楼里要是能藏什么东西，那就一定是卧室了，又脏又乱，藏个东西毫不费力。”
涂小明不愿意进去，说：“我、我就先不进去了，我在门口给你们放、放风。”
“行。”景冉并不介意，开始动手在卧室里翻找。
卢点青在搜证领域可以说是一绝，她也不嫌脏，挤进卧室里抬手掀起被子和床单，用手拍打着床板，寻找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床单上积攒的灰尘被掀起来，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怪味。景冉咳嗽两声，捂着鼻子把窗户打开。
清凉的空气让景冉的鼻子舒服许多，他想着兔子对眼睛的描述，说：“我们对兔子眼睛所知甚少，只知道是红色的。眼睛的大小、材质、形状，兔子都没有告诉我们，找起来也没个方向。”
卢点青胳膊一抬，把整张床抬了起来，气定神闲地说：“哪儿有空想那么多，总之先把看着相似的东西找出来再说。”
景冉半跪在地上，拍打着床下的地板。每一声响动都击打在实心地板上，没有任何异常。
“对了，涂小明。”景冉拍拍手上的灰，冲着屋外喊，“你也和我们说说话，我们这儿忙起来顾不上你，你就当作是在报平安。”
涂小明贴着卧室的门，应声：“哦哦。”
床上没找到东西，卢点青脱下鞋子，踩着床去撕墙上的海报。
景冉则背对着门口，在杂乱的书桌上翻找。他顺手拿起一根红色圆珠笔，半是开玩笑地说：“找到一根红圆珠笔，这笔尖的珠子有没有可能是兔子的眼睛？红的、圆的，符合眼睛的形态，就是小了点。”
卢点青没有搭话，专心地拆着海报。
倒是门口站着的涂小明，小声地搭话：“圆珠笔的金属珠，应该不是红色的吧……”
“哈哈，不是啊。”景冉按压着圆珠笔，眼镜凑近笔尖看了看：“是普通的金属珠，不过还是先收……”
圆珠笔按压时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景冉刚要把圆珠笔放下，按下去的笔却收不回去，怪异地“叮”了一声。
细长的笔芯像一颗子弹，脱离了笔杆作的枪膛，直奔景冉的眼睛，飞速地扎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景冉只来得及向左偏转身体，头更是尽可能地倾斜，企图避开着跟脱膛而出的笔芯。
那笔头在弹出的一瞬间，笔尖的圆珠霎时间变成了尖利的三角形，锋利的一头裸露在外，另外两角被卡在笔管里。
圆珠笔的位置距景冉的眼睛只有一掌长，笔杆弹出的速度还快。
万幸，景冉的反应速度也不落下风，尖利的笔尖擦着景冉右脸的肌肤划了过去，钢钉一样扎在了地板上。
景冉右脸苹果肌的位置上，留下了一条2、3厘米的红痕，没有出血，只是稍微有些肿胀。
只听到声音的卢点青回过头，不解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景冉弯下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芯，“才发现，这笔不是圆珠笔，是个尖头笔哈。颜色也对不上，肯定不是兔子要的东西。”
卢点青闻言挑挑眉毛，一声不啃地转回去接着干活。
涂小明倒是目睹了全程，心里对屋里的东西更恐惧了，朝屋外又移开了两步。
景冉随手把圆珠笔放回桌上，拿起了桌上的两本漫画书，随手翻了前几页。
漫画里故事的发生地也是“神秘王国”，和兔子说的传说一模一样。
漫画里的“神秘王国”没有华丽的宫殿、优雅的贵族，反而是大片随风摇晃的麦田、空无一人的村庄，还有在泥勾里呱呱叫着的青蛙。
景冉觉着书里隐藏着线索，可一时没空慢慢看书，他扭头冲涂小明说：“涂小明，你能看下漫画么，看看书里有没有提到兔子的眼睛？”
“哦哦，行的。”涂小明在门口站着。
景冉只是举着书，没有走过来给他送书的打算。涂小明只得咬咬牙，小跑两步到景冉身边接过漫画，又快速离开了房间，一刻也不愿多呆。
景冉笑笑：“这屋里没那么吓人。”
涂小明嘟着嘴，一个字也不信，他可刚看见寻常的圆珠笔都要伤人，谁知道这屋里还有什么邪祟呢。
桌面上除了红色圆珠笔，没有其他红色的物品，景冉只得把注意力放在了电脑上。
今日早晨，景冉曾在电脑的论坛上看到一则悬赏任务，任务是杀死兔子，酬劳是红宝石。
兔子、眼睛、红宝石，这三个词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景冉希望在匿名论坛里找到答案。
熟门熟路地找到论坛网页，点开任务帖子，景冉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贴子有了回复——
【游客：兔子有什么特征？杀掉兔子后怎么交付？】
【楼主：我要的兔子高一米左右，懂人言可说话，是个没皮的瞎兔子。杀掉兔子后送至回转街粉色洋楼中。酬劳会再与你联系。】
白楼里居住的兔子，和留言中的兔子一模一样。
景冉再往下翻看帖子，好几页是其他网友辱骂发帖人的，说楼主是骗子，世界上根本没有这样的兔子、导航上也搜不到什么回转街。
楼主对这些辱骂他的网友视而不见，只是上传了一张图片。
图片加载出来的瞬间，景冉一下挺直后背，眉头紧锁地盯着电脑。
图片色调灰暗、饱和度低，像一团灰色的雾气，看不清背景。
只有照片中间，赫然是两颗珍珠大小的红色宝石。
照片上的红宝石像是拘了彤云烟霞锁在其中，取了凤凰绒羽嵌入其内，红得瑰丽夺目，让人见之难忘！
景冉这才明白为什么兔子说，它的眼睛像世上最美丽的红宝石，让人一见就知道是它的眼睛。
景冉沉醉地欣赏着电脑上的照片，半响才回过神来，招呼说：“快来看！”
卢点青正好刚检查完墙壁，她把海报放在一边，先是往门外瞅了瞅，没看见涂小明的踪影，疑惑地喊了声：“涂小明？”
景冉这才从照片里回过神来，回头往门外看去。
门口的地板上只剩下两本未看完的漫画，一本平整地放在地板上，另外一本翻看到一半，倒扣在地板上。
涂小明不见了，悄无声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