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书只为救反派>第25章 愧疚,先走为敬

  安平郡王病了,而且整个年节都在生病。

  据说长信王火急火燎,一刻也不能等了,只待年节过完,便要将临安郡主带回,与他家世子拜堂成亲。

  什么下聘,什么择良辰吉日,所有的流程在长信王这里全都直接跳过,生怕迟则生变,好不容易到手的儿媳妇又飞走了。

  一边在轰轰烈烈急匆匆地操办婚事,一边却冷冷清清,没有一点点嫁女的喜悦。

  期间,于谷轩在赵慕寒的榻前,小心翼翼地表述了自己将陪伴郡主前往卫阳的事。原本他已经想好了许许多多的理由,定要力争到底。却没想到,赵慕寒听到他说的之后,只是病恹恹地问了一句:“玉郎此举,是为了躲开我,对吗?”

  于谷轩一时语塞,向来转速能达到起飞的大脑却忽然罢了工,让他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回答。

  赵慕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了句:“只要你高兴,想如何便如何吧。”便转身蒙头,再没了动静。

  于谷轩施礼退下,走到门边忍不住转头回望了一眼,那一刻居然有了动摇的感觉。

  若是留下,陪着赵慕寒……

  可一想到莫玉郎的悲惨结局,他又忍不住打了个抖,快速逃离了赵慕寒的居室。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正月十五上元节。整个梁都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赵慕寒披着罩衫站在窗前,抬头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里,不时绽放出的烟花。

  门“吱呀”一声地开了,赵慕雪探了脑袋进来,喊了声:“兄长?我进来啦!”

  不等赵慕寒应声,赵慕雪已经双手端着个托盘进了居室,待她把托盘放在几案上,转头见赵慕寒站在窗边,“唉”了一声,几步上前把窗关上了,数落道:“兄长你可真是,晚间的药也不喝,又站在窗户边上吹凉风。这是想让你妹子嫁人也嫁的不安心吗?”

  赵慕雪说着便把赵慕寒拽到几案前,把他按坐下了,展示着托盘里的东西。

  “呐,这个是玉郎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她指着托盘里的一碗药,和一盏欲开未开的小小荷灯。

  “这是何意?”赵慕寒问。

  赵慕雪把荷灯轻轻转了一下,把荷瓣上写字的一面转向赵慕寒,那荷瓣上写着“想开”两个字。

  赵慕雪先指着药碗,又指着荷灯,道:“这是劝你‘要(药)想开’。”

  听了赵慕雪的解释,赵慕寒笑了。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可就在他把药碗放下的时候,赵慕雪却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珠。

  “这药……可真是苦的很。”赵慕寒抬手擦了擦眼角,强扯出一抹笑意,对赵慕雪道:“明日你便出嫁了……是兄长没用……没有照顾好你……”

  “兄长说的这是什么话。”赵慕雪宽慰道,“皇后有问过我的意见,是我自己同意的。兄长放心,长信王府上下,会对我好的。只是……”她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只是我放心不下兄长。我……我有听玉郎说起过,在雀难渡时……兄长……异变……”

  赵慕寒看着她的小妹,心中忽然涌出无限惆怅,问道:“你是怕了兄长吗?怕兄长变成六亲不认的妖魔?”

  “不是不是!”赵慕雪忙摇头否认,双手抓住了赵慕寒的手臂,急急道:“自小兄长便待我极好,都说长兄如父,可我的兄长却是又当爹又当娘。兄长这些年来有多不容易,小妹全都看在眼里。正是因为这样,小妹才放心不下兄长。未来之路漫漫,兄长定然还会遇上许多不公对待,小妹只怕不在兄长身边时,兄长再遇上雀难渡所发生之事……”

  赵慕雪话未说完,赵慕寒忽然转过头去,眼泪控制不住地使劲儿往下掉。

  当初在雀难渡遇险,是他的小妹妹半夜冲去天子寝帐,声泪俱下恳请天子出兵前往相救的。

  “兄长……”赵慕雪晃了晃赵慕寒的手臂,歪头看着这个泪如泉涌的大男人,恳切道:“在小妹眼中,你是这全天下最好兄长。小妹只求兄长好好的,平安无恙。”

  赵慕寒使劲别过头,他不想让妹妹看见他这副泪流满面的脆弱模样。可人就是这么奇怪,越是想坚强的时候,却越是坚强不起来。

  最终,高大伟岸的安平郡王,在郡主一句句担忧关心的话语中,哭的像个孩子。

  等赵慕雪回到云落居的时候,双眼也哭肿了。早就等的心急火燎的于谷轩一见赵慕雪回来了,赶紧凑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打亲情牌有效果吗?”

  赵慕雪一屁股坐下了,一脸的疲惫。她冲着于谷轩拱了拱手,道:“我特么是真佩服死你了。攻心计使的不错啊!当时那个场面,你没看见可真的是太可惜了。赵慕寒被我这么说的,现在对他自己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你就放心吧,他以后肯定会奋发图强,且控制好他的情绪。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让他唯一的亲人,也就是我,担心。”

  赵慕雪说完,还愉快地哼起了小曲儿。

  “我看你怎么一点不难过呢?”于谷轩眯着眼看着她,指着自己的眼睛问:“你这难道不是哭肿的?”

  “当然是哭肿的了!”赵慕雪得意道,“哭鼻子也不代表我就不高兴啊,毕竟做戏做全套嘛!那我要是不也跟着哭一阵,这煽情怎么煽地动啊?”接着她话锋一转,高兴道:“你知道我高兴的是什么吗?赵慕寒怕我在婆家受欺负,居然把廉虎给我了,让廉虎以后给我做侍卫,保护我!哈哈哈哈!我好开心的嘞!”

  可于谷轩此时此刻的心情却与赵慕雪的心情截然相反,他对他们俩成功地左右赵慕寒的情绪,和将赵慕寒玩弄于股掌的行为,生出了严重的负罪感。

  赵慕寒……

  一个这么可怜、这么好的人……

  他不该被这么不真诚地对待……

  赵慕雪在一旁哈哈大笑,于谷轩却在垂头沉思。

  “喂!你怎么了?”赵慕雪探头问道:“看你的表情,怎么跟死了老婆一样。终于能摆脱赵慕寒很长一段时间了,你不开心吗?”

  于谷轩抬头白了赵慕雪一眼,气道:“你也说了做戏做全套。有人没人的时候你都该称他一句兄长。别成天连名带姓地一起叫,这叫尊重懂吗?他对你那么好,难道还不值得你多给他一点尊重吗?!”

  于谷轩说完,起身就往外走,待走到门边,忽然想起个重要的事,转身一字一句地郑重道:“还有一件很严肃的事。我郑重地警告你,不管你有多喜欢廉虎,我都拜托你给我规规矩矩地和廉虎保持距离。你兄长把廉虎安排在你身边,那是为了爱护你和保护你,请你不要辜负了他对你的善意。不要去做些找刺激的事情到最后害人害己。”

  突如其来的严肃,把赵慕雪给镇得呆坐在原地一动也没敢动,等于谷轩都走了,她才缓了过来,莫名其妙地自语道:“他这是怎么了啊?郑重其事得可怕!”

  郡主出嫁时,安平郡王居然没有出府相送。

  于谷轩把黎落留在了赵慕寒的身边。不为别的,只为能从黎落那里得到赵慕寒的消息。

  此去东南,千里迢迢。一转眼,他们便在卫阳待了四年。

  于谷轩猜想的没错,因为长信王老两口的极度宠溺,王府上下对赵慕雪这个新妇都好的不得了。不过长信王世子的身体状况,也远比他们之前了解到的更糟糕。

  赵慕雪嫁过去之后一共只见过她夫君两面。第一面是拜堂之时,流程还没走完,世子爷已经累昏厥了过去,之后别说是洞房了,就连吃喝都费劲儿。

  所见第二面是大丧,就在赵慕雪嫁过去的第十天,世子爷临终前回光返照,精神格外的好。他拉着赵慕雪的手,表达了他对郡主的感激之情,同时又恳请父母定要善待郡主。

  长信王世子走了。赵慕雪虽然没有孩子,但在长信王府的地位却稳如磐石。

  于谷轩对赵慕雪每日耳提面命,要孝敬老人,要善待庶子,要懂得避嫌,和廉虎保持距离。这么几年过下来,赵慕雪在长信王府的口碑居然还算不错。

  黎落不时从都城传来消息。就在他们走后没有三个月的时间里,赵慕寒就完成了石竹公教授的所有课业。这让于谷轩很是吃惊,他很难想象每日散学不是喊累就是喊渴喊饿的赵慕寒,怎么忽然像是开了灵窍,学业突飞猛进。

  不过接下来的几年里,赵慕寒的日子很不好过。

  只因他力主对大和上国远征,遣返沿海聚居的大和上国移民,而被政见不合者联合打压。偏偏赵黎晟又是个外交手腕极其软弱之人,总认为本朝繁荣强大,区区一介小国,不足为惧。

  维护本朝利益却不被重视,在朝中没有实力强悍的盟友,又因毫无战绩而常常被其他世家子弟所取笑,赵慕寒的愁苦无处诉说,常常借酒浇愁。

  每每看到这样的消息,于谷轩的心底总会涌出些自责和心疼。

  转机出现在第四年。沿海贸易港口有几处大和上国移民的聚居地,宛如一小片自治城郭,移民们不但不服当地官府的管束,居然还寻衅滋事,从一起简单的打架斗殴发展成了一场无差别攻击的暴动。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赵慕寒更是气愤难当,力主借此事出战一举挫掉大和上国的嚣张气焰。但即便是如此有辱国威之事,赵黎晟竟还在犹豫,一会说要以大局为重,要以德服人,一会又说要先安抚住移民情绪等等等等,让人窝囊的牙根痒痒。

  谁也没有料到,最后居然是赵黎亭力排众议,同意并支持赵慕寒所提之事。但若要出海作战,国库实力有限,装备、战船、熟悉海战的将官和军士,不够不足的问题,还有待解决。

  于谷轩得知此消息之后,一时也是心乱如麻坐立不安。对赵慕寒是又担心,又惦记。正在一筹莫展之际,突然想到长信王不就统领东南十二州,兼顾海事海防嘛!这可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递枕头!

  话虽如此,但要出兵打海战,还得看人家愿意不愿意。于谷轩怀着忐忑地心情,让赵慕雪去给她公爹提一句,看老王爷是否愿意帮赵慕寒这个忙。

  没想到长信王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一听要去远征大和上国,立刻掏空了家底儿前往协战。协战船队需前往扈港与主战船队汇合后,方能出发前往大和上国。当数以千计的战船由港口扬帆起航时,前来送行的于谷轩和赵慕雪看得一度热泪盈眶。

  “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这番景象!”于谷轩看着渐渐远行的船队,发出了感慨。

  跨海远征不是件容易的事,战事持续了近一年的时间才结束。

  安平郡王携长信王大破大和上国,一路骁勇,势如破竹,直攻入他国都城,直至国主写下降书,承认为华夏之附属国,并改国名为倭,此战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