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宇]冷宇醒来时候完全是懵的。入目是山洞,脑子像被门挤了一样疼,系统照旧不知道被踢到哪个角落抽风去了,遇事这货撒丫子跑得比谁都快。但跑又跑不到哪里去,就像个把头埋沙地里死活不肯出来的鸵鸟。

  玉楼子躺在他旁边,头靠着他的肩膀,不是睡了就是昏死过去了。冷宇肩膀都酸了,他一动玉楼子就往另一头倒去,几乎是未经思考就由着身体惯性,冷宇一把抱住玉楼子的腰,把他捞回怀里。

  然后才发现了他脸色苍白得异常。“玉楼哥哥?玉楼子哥哥?”冷宇摇晃他,“喂,醒醒。”

  玉楼子果真悠悠转醒,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开口就是喊疼。冷宇问他哪里疼。玉楼子捂着胸口,一沾一手血,给冷宇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

  “不……不清楚,”他的声音几乎是细若游丝了,脸白的仿佛要化为透明了一般,“应该是落下来时被那些暗器打中了。”

  冷宇在心里问候了那个反派大魔头和他的魔教祖宗十八代,动手来解玉楼子的衣服:“我帮你看看。”

  玉楼子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扒自己的衣襟,于是把自己腰带松开了。这下给冷宇看不会了,心说看下伤口不至于要脱裤子吧。

  玉楼子只是把衣服宽下肩头,露出胜雪肌肤上的一块血迹。他靠着洞壁道:“伤得好像不重,有劳少郎君费心了。”

  冷宇说着没事没事,发现一根银针扎在了他的肩胛处。这种情况是可以拔的吗?想着他抬手,没想到用内力把银针吸了出来。

  细长染血的银针掉落在地,给冷宇看得心里发毛,这跟他在二十一世纪的亲妈勾毛衣用的针的一半差不多长了,玉楼得多疼啊。

  仿佛看出他心中所想,玉楼子虚弱道:“我还好,我……”说着他咳嗽两声,掌心也是一片血渍。

  冷宇赶忙握住他的手腕,发现他咳出来的血隐隐约约泛着黑。偏巧这时候系统死机去了,不然还能让他查查他的修仙界穿越生存指南看看这应该怎么治。

  不会有毒吧?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冷宇看着他的伤口一阵紧张,脑子转得飞快。玉楼子看着他凝重的表情,轻声细语问他:“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不会那么草率吧。”话说回来,反派的针不涂毒好像也说不过去对吧。

  “我就知道我命不好,”他低低咳嗽两声,几乎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命贱也罢了,可怜我那一双弟弟妹妹,大哥本来已经死了,没有了我,这乱世里,他们要怎么活得下去……”

  冷宇没有再思考下去,他俯身上来含住了他的伤口,帮他把毒吸出来。科学证明其实这用处不大,还可能导致自己也遇害。但这修仙范畴已经不归科学管了,不然牛顿棺材板第一个摁不住。

  用狗血电视剧里的办法有样学样后,伤口的血好像不黑了。冷宇满心期待地问他:“感觉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玉楼子低头望着他,冷宇好像在他面上看到了什么平时没看到过的表情,但只一瞬,他倾身靠在了自己肩上。

  “你知道你这样做,按我们那边的规矩,你会怎么样吗?”

  冷宇听见玉楼子这样问,心说不是八抬大轿三书六礼就是跟你回老家种田呗。等等,哥哥你也不是女人啊。尽管内心翻涌,他还是一个字说不出来,而且心跳如同擂鼓,冷宇觉得这一定是自己连女人手都没摸过的原因,碰到个漂亮的性别也不卡一下下面就有点稳不住了。不对,这是他冷羽尘的问题,这是他身体,我只是个匆匆的代理客,千万别迷恋我。冷宇想着,想推开他,结果反而把他给搂紧了,好像此前已经做过无数遍一样熟练,冷宇心里简直一万只草泥马奔腾,我不是gay啊喂。

  玉楼子率先放开了他。冷宇还等着他下半句答案呢,结果玉楼子没再说了。所以这真的不是设问句吗。

  冷宇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天色,晚得差不多了,他道:“我去外面找点柴火和吃的,先对付过这一晚再说。你好好休息,伤口有发炎……恶化第一时间告诉我哈。”

  玉楼子点点头,像是困极,靠在墙上小憩。冷宇一走出去,他登时睁开双眼,眉目凌厉,地上的银针蒸发一样不见了。他碰了碰自己的伤口,这么小的苦肉计就把他给迷住了,到底是少年心性。

  一只苍鹰飞入洞穴,给他送来密函,他看了一眼就在手上烧作了灰烬。他走出洞穴,张开手掌任由风将灰烬和桃花一同吹落,轻身踩过花枝,掠过一片花海,在桃花林的河边发现了冷羽尘的身影。

  玉楼子翻身伏在一块山岩上,头抵着手臂,看那个傻小子捡木柴,用自己的剑把它削尖,起初他的剑死活不干这事儿,觉得自己好歹是把神器,再落魄也不能受这委屈。冷宇说了什么,它才由弯变直。

  然后冷宇去河里叉鱼,说着什么玉楼子无法听懂的“穿成闰土去刺猹也没这难度”,半天翻到了个手指大小的螃蟹,还给它放生了。

  玉楼子饶有兴致地看着站在河里搂着袖子唉声叹气的少年,动了点歪心思,一勾手指,一颗小石头砸中他。他晃起脑袋左顾右盼。又是一根桃树枝落下来——[冷羽尘]冷羽尘反手握住树枝,折断,抬眸,一道劲风扫过,玉楼子毫无防备,从上面滚落下来。

  冷羽尘微一用力蹬离地面,轻功跃过层叠桃枝,伸手将落下来那人抱在了怀里,轻巧落地,从容得毫不费力。一时间衣袂翻飞,桃花四起。

  [冷宇很想给他鼓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做不到。系统这时候冒出一个脑袋——如果他可以有脑袋的话:“我懂,这就好像某天你踹开寝室门,发现睡你上铺的兄弟那天居然把你老婆给睡了那种感觉。”冷宇让他滚的越远越好。]冷羽尘看着非常自然搂住自己脖子的人,松手放他下来,道:“对不起,我以为上面有魔教中人。”

  玉楼子捂着胸口道:“哪里,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来,想着也许我可以帮帮忙,还望少郎君见谅。”

  冷羽尘道:“没事,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横指划诀,河中三声爆响,水花溅高几尺,三条鱼在岸边扑腾。冷羽尘用旁边削好的树枝串起来,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回头看了一眼,玉楼子扶着肩膀艰难地跟着,下一步可能就倒地上了。

  冷羽尘等他靠近,背对他单膝下跪,道:“上来,我背你。”

  玉楼子有些羞赧地说了一句多谢,趴上他的背,用手揽住他的脖子。

  [冷宇:“卧槽好重。”

  系统说:“拜托,睁好你的眼睛看看,这主儿再柔弱他也是个有一米八的大男人。”]冷宇还觉得玉楼子搂的太紧了,好像要把人谋杀了一样。冷羽尘却一声不吭,健步如飞,好像背了布偶一样。

  玉楼子诚心实意地跟他道谢,说实在是没想到少郎君居然这样对自己这样好。

  [冷宇:“他只是嫌你走得太慢了。”]玉楼子像是不经意道:“你记得我白天和你说的话吗。你这样,在我们那边,那个。”

  冷羽尘少有地理了他,而且相当耿直:“不记得了。”

  冷宇在一旁和系统吃瓜,正准备弹幕嘲讽他,只听见冷羽尘继续下半截话:“你再讲一遍。”

  玉楼子笑了,但很快又敛住,他道:“我那边的人因为少女子,所以有些人会配一个男妻。虽然不能生育,但价钱低廉,还能给修道的做炉鼎。我小时候家境贫寒,父母从来都拿我做女孩儿养的,就是指着我能靠着这番出人头地,但我女儿姿态又学得不够,所以总不容易出挑,现在年纪又大了,比不上那些十几岁的男孩儿。”

  [冷宇问系统:“这是认真的吗?他顶着这张脸能秒杀娱乐圈吧,我看他顶多二十岁出头。”系统问冷宇是不是被圈入道了,“宿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他是在自我谦虚?”]冷羽尘道:“没记错的话,你是方唯师兄的爱侣吧。”

  玉楼子就差当众抹泪了:“是也不是,我当日救了他,结果被他相中相貌,硬要和我结亲。听闻他有未婚妻,我是万死不敢从的,但他强逼与我,拿我弟弟妹妹的性命做要挟,我才……”

  [冷宇和系统:“禽兽。”]“方唯师兄不是这样的人。”冷羽尘道,肯定句。

  “少郎君还未弱冠吧?你自然不知道这人心的难测。”玉楼子像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语气冷淡了些,“我更年轻些的时候,遇到一个同您差不多的修士。他说他要娶我。我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年轻的罪过,以为那就是全部。我为他付出了一切,结果,他骗我。”

  冷羽尘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玉楼子转换情绪,道:“无论如何呀,我就是想要个体己的,会疼人的好归宿。”玉楼子把脸贴着冷羽尘的后脖颈,“少郎君如果不嫌弃,我就……”

  “我已经绝情断欲了。”到了洞口,冷羽尘放下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还请你自重。”

  玉楼子凑近他,吹气如兰道:“不是可以修有情欲的道么,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点的,”冷羽尘侧开脸避开他的嘴唇,道:“没有。”

  玉楼子还想上前一步纠缠,被冷羽尘毫不留情地推开了。玉楼子好像被碰着了伤口,捂着肩膀蹲下,冷羽尘迅速注意到了,扶着他走到里面,吹亮火折子提出帮他处理伤口的意见。

  玉楼子再次宽下肩膀衣物,冷羽尘看完皱眉,但没说什么。“还是需要点草药。”冷羽尘握着他的手腕,给他输送了点力道柔和的内力道,“我明天去采点来。”

  玉楼子受了内力,昏昏欲睡地趴到了冷羽尘的肩上,似乎睡着了。冷羽尘于是不再多说,也没有推开他,只是注视着洞外一小块裸露的柔软月光,若有所思。

  [冷宇感慨道:“真是个一心上岸的狠人。我高考要有这决心该多好。”系统打了个哈欠,出于冷宇完全不得而知的理由,他说自己也要去睡觉了,明天估计要陪宿主去打采药副本,今天休息好点。“我下班了,”他道,“没有要掉脑袋的事情不要叫醒我……等等卧槽不是吧阿sir宿主你是不是硬了?”

  冷宇几乎咬碎一口牙:“这他妈明明是冷羽尘硬的。”他甚至不腾一只手出来,就这么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