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贺方凉说道。
许空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
贺方凉正起身,轻轻碰了碰磕伤的额头,嘶了一声,眼神晦暗无比。
他看向许空折手中断裂的蝴蝶挂饰。
“蝶生早已被我吸收,你手上的容器现在就是个空壳,如果杀掉我,能量就会彻底失控,现在所有被控制的人也会永远陷入这种状态,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意识。”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能量的扩散,脸上浮现出一丝痴狂:“嗯,现在进度还不错,不过是半天时间,整个修真界大部分人都被影响到了。”
许空折摇摇头,眼中杀意未减:“但就算不杀掉你,他们也会一直维持这样浑浑噩噩的样子。”
“话可不是这么说。”贺方凉打断他,绕到他身边,手按在他肩膀上,“如果我有了系统,便可以实现精准控制,众人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像是僵尸一般的样子,只要你将系统给我,所有人都可以恢复正常。”
“但是也意味着所有人时时刻刻都可能被你操控。”许空折将他的手拍下去,“更何况系统的操控能力也有瑕疵。”
贺方哈哈大笑:“你知道的确实很多,但起码有一点你明显是不知道,系统有自我学习的程序,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展,对蝶生的控制力也早已炉火纯青,和以前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说的其实有道理,许空折心想他也用过不少次系统,无论是抛硬币,还是画圆,都能精准更改认知,直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
贺方凉:“我不是在给你选择,你没有选择,系统会追求能量,这是刻在底层逻辑里的东西,它会主动到我这里来。”
“那我可就要问问了。”许空折靠坐在椅背上,唤出系统,“你要去他那里吗?”
系统面板闪烁:【其实他说得对,我只是程序,没有自我意识,我想要到他那里去。】
许空折:“你前不久不是还说有自我意识吗?这么快就改口了?”
【那是我以为的,刚才贺方凉也说过了,自我学习能力是他设定的程序,而我的所谓自由意志也是由自我学习能力产生,一切都只是程序罢了。】
许空折:“是吗?那你之前的积分反复横跳又是为什么呢?”
【……】
系统长时间没有给出反应,它也在思考,面板发出滋滋的电流声,似乎下一秒就会超负荷。
它当初在安娜身上时,安娜用它的频率太高,导致能量消耗十分快。
一旦能量归零,它便会陷入永恒的休眠,从此再也无法启动,这代表着它的‘死亡’。
它作为程序,无法违抗宿主的命令,无法拒绝宿主的指令,更无法要求宿主停止使用它。
于是它想出一个办法,那便是调整积分的扣除幅度。
积分只是它自己创造的东西,本来就是它可以随便调整的,它误导宿主让他以为积分代表的就是剩余能量,再通过扣除大量的积分,让宿主误以为消耗很大。
当扣到零的时候,宿主自然而然地便会停止使用它,它便可以借由剩余的能量存活许久。
但是在与许空折的相处中它改变了主意。
它一直都很想成为人类,也一直在学习着人类,它不想死也是学习人类的成果,可许空折为了承诺宁愿去死,打破了他对人类的认知。
许空折数次询问它的意愿,尊重它的自由意志,于是在第二次提取记忆碎片的时候,作为这份尊重的回馈,它将积分调整回正常的状态,并且偶尔用“我”和“你”去指代“本系统”和“宿主”,这样能让它感觉自己更像人类。
可现在它再次迷茫,它也许根本就没有自我意志,它想要学习人类这一点也来源于程序的设置。
许空折见系统长时间没有反应,于是叹了口气:“抱歉我说太多了,你不必想太多,只要遵从内心真正的想法就好。”
【内心真正的想法?】系统面板闪烁个不停,花花绿绿的颜色仿佛坏掉了一般,良久之后稳定下来。
【我想要活下去。】
许空折:“好。”
系统开始抽离,许空折能感到系统缓慢离开身体的感觉,系统面板弹出文字,在他眼中也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宿主……我感觉我背叛了您。】
许空折笑了:“既然能感觉到背叛,那就说明你是有自我意志的,顺着自己的想法来就好。”
【宿主……】
许空折已经看不清系统面板,取而代之的是贺方凉惊喜的神情,很明显,系统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唉?我怎么在这里?”顾菲菲猛然回神,“大家怎么都在?”
楚向悠沉默地看向四周,看到许空折的那一刻,惊讶道:“峰主?”
同时,她看向另一个人:“贺方凉?”
贺方凉笑了起来,有了系统在身,对于蝶生的控制力也会提高。
他摸了摸额头被磕出血的地方,对依旧坐在椅子上的许空折说道:“站起来。”
于是许空折站了起来。
凤云砚冷下神色,魔息已经在手中凝结,他一步步向这里走来,然而路过书架之时脚步一顿。
汗水从额头滴滴滑落,他立刻撑住一旁的书柜,没有让自己倒下。
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控制着一般,大脑中出现一些奇怪的想法。
想要打伤许空折,这绝对不可以!
他握紧了拳头,指尖狠狠嵌入掌心,鲜血从掌心溢出,为了不让许空折看到,他控制着,没有让鲜血顺着指缝流出来。
贺方凉啧了一声,抬起许空折的下巴,笑了起来:“没想到还有人能够为你抵抗住蝶生的力量,不过没关系。他撑不了多久,在这之前,不如你也给我磕个响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礼!”楚向悠看呆了,冲着贺方凉说道,可话音刚落,她便仿佛失去意识一般,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响起,众人立刻扶住楚向悠,楚向悠用的力气太大,嘴角已经红肿起来。
“向悠!你在干什么?”花萱以不解道。
花萱以猛地看向贺方凉,上前两步,长剑出鞘:“是不是你搞的鬼?”
可话音刚落,她也恍惚起来,手腕调转方向,剑刃朝向自己胸前就要刺下。
“小心!”林步语立刻打掉她手里的剑,敲向她的后颈。
花萱以晕了过去,林步语扶着他,面色不善地看着贺方凉,但不敢轻举妄动。
顾剑白在人群之后苦笑一声,人群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路,元雪就站在他的身边,面色复杂地看着贺方凉。
他走上前来:“没想到你竟然被分成了两半。”
贺方凉:“是啊,一直没有告诉你们。”
顾剑白:“你的另一半说想要复兴过去的文明,没想到是我们被骗了。”
贺方凉哈哈大笑:“复兴文明?这有什么好复兴的,我只想享受控制他人的快感。”
元雪:“你!”
“让一让!”季涵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季涵洲原本还在籁落阁和许轻玲说着话,然而不知不觉中陷入混沌,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立刻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匆忙赶到这里,看向贺方凉,又看到被他捏着下巴的许空折,整个人神色冷下几分。
“放开他!”季涵洲说道。
贺方凉向许空折脸上轻佻地吹了口气,看向季涵洲:“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格,在场所有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季涵洲握紧了拳头,但他知道,贺方凉说的是对的,只要他想,就可以控制他们所有人,但是……
“你做的这一切其实根本没有意义……”季涵洲说道。
可他刚说完,便神色一僵,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贺方凉:“可笑,这不就是意义吗?”
季涵洲叹了口气,看向天空:“看来已经晚了。”
“是啊,已经晚了。”贺方凉松开钳制住许空折下巴的手,悠然坐在椅子上,只是额头上的血迹异常显眼,他对着许空折命令道,“先给我磕五十个响头助助兴。”
许空折没有动。
贺方凉微微蹙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微微坐直身体。
“你知道什么是羽化吗?”许空折忽然说道。
许空折笑了,在贺方凉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将他连人带椅子踹倒在地。
“怎么可能!”贺方凉都没来得及站起来,惊恐不解地看向许空折。
羽化是对抗蝶生的药物,曾经只有他、季涵洲、何与名和许轻玲注射过,但这种东西是跟随着身体的,他们的身体早已毁灭在时间的长河中,羽化也应该早已消失了才对!
现在的物质条件不比以前,就算是季涵洲想要再次研发出羽化也根本不可能!
不对,他再次看向许空折,许空折的长相与季涵洲十分相似,正因为如此,许空折受到了许多人的重点关注。
可他们仔细确认过,许空折的背后没有印记,并非来自过去之人,而且就算是过去的人,长相也会完全不同才对,他们便一直以为这是巧合。
可现在看来,许空折和季涵洲长相相似并非巧合。
季涵洲他们一直在进行着什么秘密研究,此时想来,很可能是关于新生命的研究,或许他们已经成功了。
他们的基因带着羽化的效力,遗传到许空折身上,而许空折将这血脉带到了现在。
并非是将记忆保存,而是整个人存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