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摄政王失忆后朕怀孕了>第89章 大结局(下)

  燕绥盼了几个月, 日思夜想,盼望自己的意中人、孩子们的父亲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在百姓们的夹道欢迎下, 披坚执锐身骑白马, 凯旋至午门外。

  那时, 皇帝便要当着文武群臣的面,亲解戎装, 与他携手同过正门。

  在众人的惊愕之中,宣布论功行赏,应当年高人的预言,册立徐嘉式为大陈的皇后。

  没想到会是这样——

  徐嘉式赶在千军万马之前, 独身一人回京, 在燕绥二十一岁生辰这天,风尘仆仆周身湿透, 将自己作为贺礼,举着那枚不伦不类的戒指, 求婚,要燕绥给他皇后的名分。

  愿意吗?

  当然。

  寤寐思之,终于心想事成。

  燕绥笑中带泪, 把手伸给徐嘉式, 在他颤抖着给自己戴上戒指的同时,用力将人拉了起来:“水性再好也不该这么冒险,要是我一直不来, 你打算怎么办?”

  “陛下一定会在我支持不住前找到的。最艰难的时候, 陛下都没有放弃我, 我们向来是心有灵犀的。”徐嘉式周身湿透, 却毫无狼狈, 他目光灼灼地笑看燕绥,“戒指已经戴上了,陛下这是答应了?”

  燕绥垂眸低声:“明知故问,早就把凤印给你了……哎!你做什么!”

  徐嘉式打横抱起燕绥:“换衣裳。陛下身上也打湿了。”

  王府内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浴池内白雾袅袅,兰麝气息扑面而来,燕绥晕乎乎的,直到被剥得只剩亵衣亵裤,才按着徐嘉式手不许继续:“你先沐浴……我,我们……皇伯和净芸还在府里……”

  “伤口还会疼吗?”徐嘉式半跪在燕绥面前,侧脸贴着他腹部,一手环抱了他劲瘦的腰身,一手指尖隔着亵衣描绘下腹的伤口,“再好的祛痕膏几个月时间还是不能复原,内里恐怕恢复得更慢。我是很想淇台,在军营里辗转反侧时满心都是相思,但在你养好身体前,不会乱来……”

  徐嘉式未来得及打理胡茬的下颌在燕绥腹部蹭了蹭:“你受苦了,绥绥。今日只沐浴,我们来日方长。”

  除去衣衫滑入浴池,燕绥被徐嘉式揽在怀里按揉肩颈擦拭后背,分明不是头一回肌肤相贴,却难为情得很,分别数月,心里又馋又痒忍不住的竟是自己。

  红着脸沐浴完,徐嘉式先起身换了衣裳,拿给燕绥一套同样的——玄底蝠纹,只在领口袖口和前襟位置滚着红边,沉稳低调又带着喜气。

  徐嘉式伺候燕绥穿好衣裳,道:“这是阿姐给陛下准备的生辰礼物,自己织布,又一针一线亲手缝制。”

  燕绥摩挲着衣裳花样,这不是刺绣上去的,而是在织布时就制成了纹路,不仅要耗费大量时间,更要细致入微精心制作。

  前二十年,生辰总被刻意忽视,但今年,有人在意有人望他欢喜。

  从前种种皆成过往,以后岁岁年年,燕绥也是有家的人了。

  携手出了浴室,燕绥从侄子怀里接过儿子,徐嘉式则从吴王那抱了女儿,两个小家伙也换上了和爹爹们一样的衣裳。

  “这几个月来陛下为前线战事,力行节俭。今日生辰宴不办了,生辰却还是要过的。”吴王慈爱地看着一家四口,“上巳是踏春的佳节,陛下去郊外走走也好,权当是和我们这些老的小的一同散散心。”

  燕绥下意识望向徐嘉式,低声问:“贺礼还没送完?”

  徐嘉式逗着女儿微笑:“去了就知道了。”

  马车缓行,载着一家四口前往京郊,后面是吴王和永安王府的人。

  这几个月来,燕绥亲自照料儿女,孩子们对他身上的气息很是熟悉,但翩翩也并不排斥徐嘉式抱,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父亲。

  拾忆就比较认人了,徐嘉式稍微靠近一些,他便要哭。

  徐嘉式对比了下,分明是龙凤胎,女儿却比儿子好看太多,一个粉雕玉琢咯咯直笑,一个眼泪鼻涕咧嘴大哭。徐嘉式便说和燕绥换一换,让燕绥抱好看的。

  燕绥笑着拍开他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怕儿子太沉坠手,让我累着。不累,好不容易才把拾忆养得白白胖胖,我看着欢喜。”

  “再大些就不必抱着了,周岁之后他们就能自己走路。”徐嘉式眼中无比温柔,两人之间已经默契至极,无需言明对方便知道话外之意。

  到了地方,徐嘉式扶着燕绥下马车:“拾忆刚生下来瘦得可怜,如今倒是养胖了,却累得爹爹消瘦了。”

  “并不是为他们。若没有这两个孩子,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坚持下来。”

  燕绥想起刚得知堂兄死讯时,食不下咽寝不安枕,整日只是落泪,好像眼泪都要流干了。

  觉得愧对太多人,觉得不该是他们丢掉性命,觉得该赎罪的是自己。

  “对不起陛下,那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今后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任何痛苦了。”徐嘉式有分担燕绥一切悲伤与苦涩的默契,将孩子交给紧随在后的吴王和燕植,“今日生辰,寿星不能落泪的。”

  三月初三上巳节,京郊草长莺飞,绿意盎然中身着红衣的行人如芳菲生长,众人目光与脚步所向是两棵树干紧紧缠抱的参天之树,树上结满红绸与同心结,红绿相衬,春光明朗。

  徐嘉式牵着燕绥的手,走进大树伞盖一般伸展的枝叶下,凭着领口袖口那圈红边融入祈求姻缘的诚挚人群中。

  燕绥看见了阿术。

  自从燕纪死后,阿术便闭门不出,一直在研究他师父留下的医道。他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几个月时间看遍了御医院所有的医书,企图能从中找到让父亲复生的办法。

  但这个孤独的孩子注定只能是徒劳。

  阿术刚刚踮着脚在低垂的树枝上绑好写着一对姓名的红绸,转过身来目光倔强地看着燕绥,递过去一对项链:“阿爹留下的。”

  燕绥将项链接在手里,红绳系着挂坠——每条红绳上各串着半圆的玉牌。看得出原本是掌心大小的圆玉,从中平分为两块。

  上好的玉质,触之微凉,握在掌心又很快暖润起来。

  一块刻着长命,另一块刻着安康。

  燕绥认出是燕纪的手笔。

  平分的裂口不久,但刻字却看得出时光的痕迹。

  燕绥瞬间湿了眼眶——

  这玉牌原本是堂兄给他自己的孩儿准备的,寄予了一个父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保佑孩儿长命安康。

  而燕纪在上战场前将玉牌一分为二,没有直接送给拾忆与翩翩,而是给了阿术转交。

  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上了战场。

  江州分别之时以为只是暂离还会再见,却是永诀。

  光风霁月的燕以则身负苦难,却以良善宽恕了一切,至死还在保卫家国,守护家人。

  燕绥泪眼模糊中将玉牌给两个孩子戴上:“拾忆,翩翩,这是父亲送你们的礼物,一辈子都要戴着,就如父亲时时随身保佑着你们。”

  “阿爹喜欢他们。”阿术紧紧抿唇,眼中也有泪盘桓。

  “朕也喜欢你”燕绥轻抚阿术脸颊,“阿术,朕回宫便下旨册立你继承郑王之位,你和净芸一样唤朕皇叔,好不好?”

  阿术倔强地摇头:“我不要做什么王爷,我不是孤儿,我还有师父。阿爹让我跟着师父好好学本事,我要听阿爹的话——”

  “师父!”阿术洒着泪挥手。

  燕绥转身,循着阿术目光,看见了淡然微笑的裴良方,他身后目光闪躲的年轻男人不久前从长时间的昏迷中醒来,认不得亲朋故友,忘却了争名逐利勾心斗角,甚至记不得适应生存的基本法则,却对裴良方移不开目光,看着他便满心安定满心欢喜。

  自江州一别,燕绥以为此生不能和他再见,但如今故人重回。

  亲友离别,如三秋木叶陆续凋零,不胜感伤。然而秋去春来,终有人回身相逢,团圆欢聚。

  燕绥眼泪在目光触及更多人的时候瞬间砸落。

  崔渐薛容执手树下,隐居复还家,红衣似新婚。

  阿姐和胡来,夫妻二人抱着阿菟,一家三口言笑晏晏。

  净芸身旁多了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团圆聚会。

  阿术走上前,接过了燕植怀里的拾忆,方便燕植向未过门的妻子亲昵,旁若无人地撒娇。

  多大的人了,还嬉皮笑脸的,有媳妇了不起么?到了年纪,谁都会有的。

  阿术撇撇嘴表示不屑,然后被拾忆吐着泡泡拽住衣领,蹭了一脸口水。

  燕绥喜极而泣。

  有人离去,但也有人归来。死亡使亲人分离,但爱又使这么多对有情人团圆。

  缠抱的大树上挂满了红绸,树下男男女女身着红衣,祈求高禖之神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人群如潮,爱意涌动。

  人们各怀思慕,不知他人心之所系。共拜神树,仿佛众人齐齐拜堂,虽不能宣之于口,但也算礼成。

  徐嘉式与燕绥对拜。

  燕绥声音颤抖:“你向我求过婚了,该我问你了——”

  徐嘉式握着燕绥手,坚定地说:“好。”

  燕绥泪眼含星:“我还没问呢。”

  “但我早已有了答案了,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同样的答案。历经千辛万苦,横越千山万水,我们终于能在一起,要好好在一起。”徐嘉式在燕绥唇上落下轻柔一吻,“既然钓上了,我就是你的。一辈子,一生一世,永不分离。生辰快乐,我们岁岁年年,长相守。”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说:

  上一辈的恩怨和帝后日常会在番外呈现,感谢大家一路陪伴,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