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第73章 

  颜怀隐是被门外的交谈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就看到旁边江敛已经不在床上了。

  两人闹够回来后,他被江敛按着灌了一大碗姜汤。睡觉时,又被他紧紧抱着睡了一夜, 江敛身上的热气渡到他身上,颜怀隐后颈被悟出了一层薄汗。

  此时人一离开,没了热源,冷气一激, 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怎么了?”颜怀隐问道,声音有些哑,“什么时辰了?”

  江敛正在穿衣裳,温声道:“寅时一刻,江洋说宫里出了急事,让我进宫, 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他衣裳已经穿的七七八八,此时正微微仰着头理着衣领,闻言垂下眸去和颜怀隐说话。他整个人容易显得很冷, 只有看着颜怀隐时, 眼角堆了些柔和的意味。

  屋外, 江洋听到江敛的说话声, 连忙弯腰询问道:“师父,我来伺候您穿衣?”

  “不用了,”颜怀隐清醒了些, 回了他。他从床边横架的木杆上取了江敛的腰带,就这么跪在床边去给他系, 声音低低的, “夜半三更的, 江洋说是什么事没有?”

  “他也不太清楚, 我进宫看看。”江敛站在床边,任他给自己系腰带。

  从窗外看过去,屋外还是深雪伴着闷沉沉的黑夜,而屋内烧着地龙,点着烛。烛光留连在颜怀隐脸上,一片温软柔和的光。

  江敛垂眸看着他,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不想出这屋子的烦闷。

  腰间的手给他系好了腰带,再最后挂上腰牌。

  颜怀隐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寝衣,江敛低头,伸手挑开他耳后的发,果真到黑发下掩着的一串深深的青紫痕迹,一直延伸到衣襟里看不到的地方。

  他伸出指尖轻轻摁了摁,颜怀隐微微躲了躲,闷声道:“疼。”

  江敛低声道:“我早点回来,给你涂药膏。”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下次不会这么不克制了。”

  这句话说的实在没什么底气,颜怀隐剩下点的睡意也被这话给笑没了。

  “好了,”系好腰牌,他抬眸道,“去吧。”

  好不容易将人给捂热了,江敛怕蟒服上的凉气激着他,只微微弯腰,揉了揉他的发,轻扣着他后颈亲了亲他脸颊,又亲了亲唇,低声道:“时辰还早,再睡会。”

  他们在屋内穿衣,屋外,江洋和连轻正大眼瞪小眼。

  江洋看着连轻,似乎没有见过站的这么笔直的人,直看的连轻到最后想避开他的目光。

  他感觉江洋拿他当什么好玩的玩意儿观赏了。

  还是江洋先开了口,眼睛弯成一道月牙,语气蘸着蜜:“我看连轻大哥手边没有趁手的刀,我这两天得了一把好刀,到时差人给连轻大哥送来。”

  连轻刚犯了错,如今处处谨慎,闻言看了江洋一眼,客气道:“不必了,谢谢小江公公。”

  江洋哎了一声,笑意又大了一分:“大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不过是一把刀,给就给了......”

  在他看来,江敛从未对人这么上过心,颜怀隐不出意外就是以后当家的夫人了,那就是他「师娘」。「师娘」手下的人,自然是要费心处好关系。

  虽说眼前这人愣了点笨了点没眼色了点,可自己聪明呀。

  果真他说完,连轻视线就落到了他脸上。

  江洋笑吟吟地等着他说话,就见连轻似乎是思考了许久,道:“对不住,我家中有人和公公算亲戚吗?”

  江洋:“......”

  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用气音道:“屋里都这样了,你还什么都不知道?”

  连轻看着他,认真问道:“知道什么?”

  江洋自小在深宫和一群人精打交道,没想到还有人能蠢到这种地步,他还要再说些什么,就见江敛已经推开门出来了,便立马住了嘴。

  “你主子再睡会,”江敛关上门,先对连轻道,“醒了后让他再喝碗姜汤,然后把我送来的燕窝炖上,千万煨热了给他喝。”

  连轻被江洋一通欲说还休整的有点懵,江敛这么一嘱咐,他就稀里糊涂应了下来。称完是才明白眼前这人似乎不是自己主子,如今自己算是颜怀隐近卫,实在不该这么回江敛的话。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再琢磨了江洋刚刚那一通一家人的说辞。冰天雪地的隆冬里,连轻顿悟般地觉察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下意识地还要再问江洋什么,就见江敛已经踏着雪大步往外往外走了。江洋跟在他身后,见连轻脸色不对,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也匆匆地跟着离了院子。

  江敛走后,颜怀隐没有再睡下去,他向来睡得不安稳,今夜江敛在身边,能得片刻好眠,已经是很好了。

  他将连轻喊了进来:“刘卿云儿子查的怎么样了?”

  “他消息太少又杂,已经在尽量让人查了,”连轻回禀到,在间隙中去瞧颜怀隐的神色,见他眉目间都是慵懒的意思,“找到的许先生正在整理,整理后会给主子呈上来。”

  颜怀隐想了想:“不用整理了,直接放到我案上就行,我一会儿就看。”

  “是,”连轻应道,他见颜怀隐要下床,连忙要去扶着,“主子当心。”

  颜怀隐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搀扶:“没什么了,只这一件事,你去找许志吧。”

  连轻就刹住了步子,他站的本就是颜怀隐床前,此时上前了一步,离的就更近了些,不过低头,他就看见了颜怀隐颈子上来不及掩盖的痕迹。

  他皮肤太白,痕迹印在上面,怎么弄出来的,一看就知,借口都找不到。

  连轻大彻大悟,如遭雷击,怔在了那里。

  颜怀隐许久不见他动,去看他:“怎么了?”

  他虽对连轻不太防备,可两人离的太近,他不喜欢。

  “没什么,”连轻回过神来,连忙回道,声音艰涩,“属下这就去。”

  “等等,”颜怀隐见他脚下跟按了风火轮一样,有些好笑,“你见了许志后,等天再亮些,去威武将军府找霍云平一趟,就说我要见他,约他一道用午膳。”

  “是!”听到霍云平的名字,连轻顿时像有了主心骨,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属下知道了!”

  他转身投奔了夜色,衣摆掀起阵风,荡悠悠地揉碎在寒风中,刮的人指尖冰凉。

  ——

  江敛微微动了动一下袖中冰凉的指尖。

  他站在承德帝寝宫前,罕见的没有进去,沉默地注视着裂着一条缝的寝宫门。

  太医们就从这条缝里来来去去,宫女太监脚步匆匆,没有人敢发出声音。

  他身旁,是同样没有了笑意的刘卿云。而宫墙外,跪着一排今日值班的侍卫,寂静弥漫开来,裹得人喘不过气来。惨淡的气氛比头顶乌云更浓烈地笼罩在皇帝寝宫上。

  情况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寝殿门稍稍裂了一条更大的缝,常宁小步跑着来到了两人跟前,隆冬里竟然满头是汗,行礼道:“左相安,九千岁安。”

  “陛下怎么样了?”刘卿云率先问道,“醒了没?”

  “回左相,”常宁面色不好,“御医们都在里面看着,陛下还未醒,周贵妃也正在里面伺候着。”

  他们说着,宫门被打开,孙斥冒着雪匆匆赶来,跪在江敛脚边:“九千岁。”

  江敛嗯了一声,对常宁道:“这事东厂来查。”

  如今群龙无首,常宁只能应了一声:“劳烦九千岁。”

  刘卿云在旁听着,问道:“太子殿下呢?”

  常宁顿时回道:“已经着人去请了,可殿下不在府中,只能先去他常去的地方寻着,寻到就请到宫中来。”

  “好,”刘卿云沉吟片刻,对常宁道,“今日早朝是上不了了,劳烦常公公去安排一下,如今北疆不安稳,我等终究是臣,接下来怎么办,还是等太子殿下来后再商议吧。”

  江敛对身旁的江洋道:“此事重大,去皇后娘娘宫中一趟,请娘娘务必来一趟。”

  江洋听到后,顿时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常宁夹在两人中间,脸上流的汗更多了,平日里宝贝的胡须黏在衣领上,他也没心思理,只哎哎地点着头:“奴才这就去告知诸位大人。”

  “劳烦公公了,”刘卿云面色沉重,“兹事重大,不可马虎。”

  常宁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匆匆地走了,刘卿云这才呼出了一口气。

  他刚出完这口气,就感到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脸上,刘卿云扭头看过去,就看见江敛正注视着他。

  今天是个阴天,天空中云沉沉地滚着,不怎么明朗的曙光打在江敛深邃眉眼上,他看向刘卿云的眼神像寒风中裹挟着的刀剑。

  这眼神稍纵即逝,他们刚刚明争暗斗了几个回合,江敛此时却露出一抹笑:“刘相消息好生灵通。”

  “哪里哪里,”刘卿云也笑,像什么都不知道,情真意切,“九千岁不遑多让。”

  “我来后才知道陛下和周贵妃乘船掉进了池子,这大冬天的,”江敛似是不解,“陛下怎么会想去乘船?他掉进池子里,贵妃娘娘怎么就安然无恙?”

  他声音很轻:“烦请刘相指点一下。”

  刘卿云摆摆手,无奈道:“这就是为难我了,我就比九千岁早来一时半刻的,哪里知道这些,还不要劳烦东厂来查。”

  江敛淡声道:“天冷路滑的,赶到宫中也用了不少时间,比不得大人速度快,想来就是让大人在这天气里带个人进城,大人也是办得到的。”

  “年纪大了,带人进城是办不到了,”刘卿云叹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声音很轻,只有江敛一人听清楚了,“不过带个体弱的颜大人,倒是可以试试。”

  他说完这句话后,是片刻的寂静。

  江敛的目光霎时间冷了下来,刘卿云被这眼神中含着的狠戾一瞬间钉在了原地,脑中竟是一瞬间的空白。他很快的调整过来,意识回归身体后,厚重的衣裳下,汗毛已经全部竖起。

  他与江敛处事这么多年来,这人一直是没有破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名声对他丝毫没有约束力,但在这一瞬间,刘卿云确定他找到了江敛的逆鳞。

  也是软肋。

  江敛上前踏出了一步,狂风席卷而来,吹得他广袖猎猎作响,在让人睁不开眼的狂风中,江敛阴冷的声线丝一般地绕上了刘卿云脖颈,越缠越紧:“你可以威胁我。”

  “但最好不要对他动心思,”江敛看着他,平静又冷静的说道,“我对你们的争斗没有一点兴趣,龙椅谁来坐,突厥杀了多少人,大齐亡不亡,我通通不在乎。”

  “我的意思是,”他瞳孔动了动,“他要出事,朝华城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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