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第71章 

  颜怀隐听了他的话, 撑着江敛的肩膀,跨坐在了他腿上。

  江敛下意识扶着他的腰,只感觉自己仿若被细腻的绸缎围着, 又闻到了他身上清浅的香气,一时呼吸滞了滞。

  贵勋子弟多爱玩香熏香,好的香片值千金,有段时间风气尤盛, 城东权贵人家檐上笼着各色醉人腻人的香气。

  城中子弟,但凡有点闲钱,便无人不熏香。不熏香的,在城中办点事,甚至于寸步难行。

  小太子不喜熏香,又一时不好对这股子风气下手, 因而若是办事,也只好熏好香。

  他熏的不是精贵的香,是最最便宜, 没人瞧得上的四弃香。

  在他熏了四弃香后, 城中一时反倒掀起了一股熏四弃香的潮流, 四弃香用料也越来越珍贵, 到最后却失了四弃香原本的初衷,当然这都是后话。

  江敛初初能握上权柄之时,病态一般从寥寥笔墨与旁人言语中去窥探颜怀隐的生活。他也熏过四弃香, 是专门为小太子放了安神方子的四弃香。

  可那香并不能让他安神,反而让他从心底里生出渴求不到的怨怼与烦躁, 颜怀隐如今不熏香了, 江敛却总能从他身上闻到点若隐若现的香气, 他辨别不出这是不是四弃香的香味, 却恍然间要溺死在这香气中了。

  心甘情愿。

  “这么苦啊?”颜怀隐在他身上问道。

  他问的一本正经,可耳际都是薄薄的红,江敛手移到他泛着红的右耳上,拇指缓缓地揉着,低低嗯了一声。

  颜怀隐弯了弯眼,就顺着他揉捏的力道俯身亲了上去。

  一切都寂静了下来,窗外风雪连带着屋内霹雳吧啦燃烧着的炭火一霎时归于停滞,只剩下了唇舌间的交融。

  江敛扣着颜怀隐的后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四肢都在相爱人的亲吻中煨贴,直到颜怀隐有些呼吸不上,两人才结束了这个吻。

  “累么?”江敛碰了碰他的脸,看着颜怀隐的唇,那里终于不再是没有颜色的苍白,被染上了一层泛着水光的红润,“锦衣卫找人还需要些时间,我陪着你,在这睡一会儿吧。”

  颜怀隐没有推脱,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有道浅浅的,江敛刚刚咬出来的牙印。

  他嗯了一声,思索道:“我觉得你这个毛病要改改。”

  江敛就低低笑了,他伸手挑开颜怀隐衣襟,衣领掩盖的雪白上,也有道他咬出来牙印。

  颜怀隐身上,他留下的印子。

  这让他感到从心底生出来满足,江敛伸手揉了揉,用手盖上了颜怀隐的眼:“睡吧。”

  奇异的,颜怀隐在他的声音中,真的生出了些许罕见的困意。

  哪怕此时陈英不见,未来变数不定,他依旧能在江敛这里得到片刻的安稳。

  江敛捂在他眼上的手没有拿下去,颜怀隐枕着他的腿,闭上了眼。

  江敛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任他的发撒了自己满膝。

  他看着膝上的人,覆在他眼上的手虚虚拢了拢,似是想做上刻骨的烙印,又不敢用力分毫,于是显得像温柔的浮光抚摸。

  他就这么看着,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江敛这才掀了掀眼皮,朝外看去。

  梁参一身寒气,他察觉到屋内的安静,于是脚步放轻来到床前,低头亦轻声道:“禀九千岁,卑职带着兄弟们以这个院子为中心,已经搜查了十余里,并未发现陈英。”

  他勾着头,往下看的眼神不可遏制地瞥到了床边,就看到床边搭着一只手,那手盈盈润润的指中泛着水光,还有不知怎么弄出来的红痕。

  一缕乌黑的发顺着手腕而下,被细白指尖缠着,更衬的红痕旖旎。

  他视线落到那只手的下一瞬,那手就被江敛握着,塞进了棉被里。

  梁参不敢多想,更不敢再乱看,只唯恐地低着头等江敛示意。

  江敛道:“继续搜,天黑之前,搜够方圆二十里,务必仔细,不可遗漏。”

  梁参领了命,连忙称是,转身退出了屋子。

  他退出屋子后,颜怀隐有些困倦的声音响起:“看来是送回城内了。”

  “醒了?”江敛覆在他眸上给他挡光的手松开,“怎么不多睡会?”

  屋内的炭火已经烧的足够旺,颜怀隐撑着江敛的手坐了起来,厚重的棉被自他身上褪去,露出清瘦身影,含着被捂住来的温软。

  “梁参进来的时候我就醒了,”颜怀隐跨过江敛,要去穿靴,“这里待下去没有必要了,回城吧。”

  江敛伸手将他散在背上的乱发束好,答道:“好,回城先不急着回府,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怀隐没有想到江敛带他去的地方竟是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锦衣卫被江敛把控着,他入锦衣卫镇抚司衙门衙门如入无人之境,颜怀隐跟在他身旁,没有人敢说一句乱七八糟的话。

  他们没有进主屋,而是直接进了了后院,后院有一处屋子,是专门用来看押锦衣卫临时捉拿,却还未定罪的嫌犯。

  江敛推开屋子,屋中却不是什么满脸横肉的大汉,而是一对看起来瑟瑟发抖的中年夫妇。

  屋里燃着炭,可他们还像冷极了一样缩着肩膀,连桌子上的热茶都不敢碰。

  看见江敛和颜怀隐进来,为首的男人顿时起身跪了下来,磕着头道:“老爷,老爷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这回吧......”

  江敛放缓声音:“我将你们的案子从京兆伊府调过来,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不必害怕。”

  他纵然放缓声音,可眉目间无丝毫温和之意,男人颤着,还是跪在地下。

  还是颜怀隐看着,踏出了一步,亲自扶着他的双臂,将他扶了起来。他温声笑道:“大哥莫急,先起来吧。来到这里便是没有事了,见官也是不必跪的,起来再说。”

  他声音含笑,眸中都是安抚的意味,男人这才不抖的那么厉害了。

  颜怀隐便继续笑问道:“敢问大哥大嫂贵姓?”

  “俺叫李贵,”李贵见他面容温和,又听没什么事了,这才指了指身旁胆怯的女人,“这是俺家婆娘,叫滴翠。”

  “这位大人老爷,”他颤着问道,“既然没啥事了,能不能放俺们走啊,冬天生意难做,铺子还要人看。”

  颜怀隐从他们的话中知道了两人是开铺子的夫妻,于是笑着点了点头,接着侧目看向了江敛。

  江敛道:“走吧,我们跟着你们去一趟。”

  李贵夫妇在前面走着,颜怀隐和江敛在他们身后远远跟着。

  颜怀隐走在他身边道:“他们是什么案子,让你调到了锦衣卫来办?”

  江敛伸手捏了捏他冰凉脸颊:“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贵夫妇的铺子在城北南桥边,是个炙羊肉的铺子,他们到时,铺子关着门,安放桌椅的大堂一人都没。

  李贵先带着两人进去,紧接着就关上了铺子的门。

  他对两人弯了弯腰,示意滴翠先招呼着,就转身进了后屋。滴翠在旁边,给两人搬来了凳子,低着嗓子道:“大人们请坐。”

  她站着没坐,颜怀隐也就没坐,他温声问道:“大嫂,你们是犯了什么事,被京兆伊府拿走了?”

  滴翠胆怯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江敛,踌躇了半会儿,才嗫嚅道:“是...俺们藏了...不该藏的..以前的东西。”

  江敛亦在旁道:“是他们藏了旧朝的东西。”

  颜怀隐这么一听,顿时明白了。

  承德帝恨旧朝入骨,称帝后将打着旧朝官印的东西毁之一旦,可百密难免一疏,这对夫妇应当是藏了印着旧朝官印的物件,才被京兆伊府捉走了。

  他们这么聊着天,李贵已经拿着东西从后房出来了。他走近,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江敛:“大人,东西在这里了。”

  是一张卷着的宣纸。

  江敛接了东西,将它递给了颜怀隐,轻声道:“阿颜,打开看看。”

  颜怀隐垂眸摩挲着手中卷起来的宣纸,宣纸已经老旧,肉眼可见的发黄,但却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一丝褶皱。

  他慢慢将宣纸展开,看到宣纸上的东西时愣在了那里。

  他的怔愣被江敛看到眼里,江敛问李贵道:“你们藏这个小像是为了什么?”

  画上笔触虽然已经模糊,但也能看出来画的是颜怀隐的小像。

  他还是太子时,少年时期的小像。

  “不为了什么,”李贵看了眼颜怀隐手上的宣纸,哑声道,“大人,若不是因为太子爷,俺们这店早就没了啊。”

  他慢慢讲起来。

  “俺这原本是个支在新水河沿河的一个小摊子,不固定,有一匹老驴拉着,在新水河那边卖羊汤。崇元四十年,官家要整顿新水河,说是零散摊位太难看了,就不让在河边有零散的摊位了。俺们的驴子和熬羊汤的大锅也都被收了。”

  颜怀隐慢慢从小像中抬起头,看向他。

  “当时俺娘生着病,婆娘也要生了,没有了生意也没有了钱,谁都知道那驴子和锅要不回来了。那年也是冬天,雪下的比今年都大。大人,俺都准备带着婆娘去跳新水河了,俺们这样的穷人,生了孩子下来,除了多一张吃饭的嘴,又有什么出路呢?”

  “但在跳河的前一天,俺的驴和锅被送回来了。是太子爷知道了这事,下手查了下去,那些大人才把东西送回来的。后来太子爷又划了一条街,让俺们有了自己的门店,这才算有银子活下去。”

  后来没过几年,就是朝华城被破,小太子跳墙殉国的消息不胫而走。

  “这是旧朝有书生画的太子爷的小像,俺和婆娘就想着每年拜拜,”李贵和他媳妇一起缩着脑袋,声音低低的,黄铜色的手搅在一起。

  “太子爷连坟都没有,可总要有人记得,大人,你说是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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