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掉马后我嫁了九千岁>第68章 

  “好, ”江敛听他这么说,当即答应了下来,遂又问道, “有奖励吗?”

  颜怀隐好笑:“不问问我去干什么?”

  江敛抬眼看他:“你只管做,我在后面跟着你。”

  颜怀隐顿了顿,这才温声道:“好。”

  可还没过一个时辰,江敛就被重新召回了宫中。

  南阳侯府倒下, 承德帝没料到嘴里说着为他鞠躬尽瘁的老臣,私下里贪着银子又养着私兵,于是性子愈发阴晴不定,觉得朝中谁都不可信,只拿着身边的江敛一人用。

  江敛竟也没避嫌,承德帝找他, 他也便不推脱,一时朝中怨声连载。

  待江敛走后,颜怀隐雇了一辆马车。

  在去刘卿云府上之前, 他亲眼看着陈英由连轻和许志压着, 上了这辆马车。

  马车被遮的严实, 许志扮作马车夫, 连轻坐在马车内看着陈英,不动声色地在人流中往城外走去。

  “如果刘卿云有问题,让陈英在这里就太危险了, ”颜怀隐目送马车远去,回身看见颜岫青面上有些失落, 温言跟她解释道, “在这里瞒得了一时, 可总难免有疏忽。不如将她送到郊外庄子里看着, 等需要她时,再让她出现。”

  陈英是太重要的一步棋,颜怀隐不可能让她有任何意外。

  “嗯,”颜岫青闷闷地应了一声,抬眼去看颜怀隐,问道,“哥,要不我也和他们一道去,帮忙看着陈英吧?”

  “守着她并非一两天的事,”颜怀隐眸中蕴了点笑意,“你只去看她了,这北疆还去么?”

  他话音刚落,颜岫青的耳朵瞬间支棱了起来,她拽住颜怀隐的袖子,声音都提高了两分:“哥哥!”

  “安静。”颜怀隐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去北疆之事哪能这么容易,我交给你一件事,你若办成了,我就帮你准备一下。”

  “哪件事?”颜岫青搂着他的胳膊乱晃,欢喜道,“别说一件事,便是三件事四件事,一万件事你妹妹也能给你办下来。”

  “你可知道当年能命令西北旧部十万大军的虎符,一半在赵环手中,”颜怀隐纵容着颜岫青胡闹,细细给她讲道,“另一半则在明胜帝手中。”

  他讲起来自己亲爹的过去,像讲个不相干的人:“朝华城被破的那一日,明胜帝被杀,皇宫内外乱成了一团,而剩下半块虎符,不知被谁拿去,又流落到了哪个人手中。”

  唯一知道的,是虎符不可能出了朝华城。

  “哥哥想让我帮忙去找虎符?”颜岫青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

  “对。”颜怀隐看着她,“这件事本是让连轻去做的,如今他去看守陈英,我便将这事交予你做,连轻的人脉连带着有关虎符的消息,到时都会告诉你。”

  “年关之前,如果你能得到消息,我就帮你准备去北疆之事。”颜怀隐柔声道,“妹妹觉得怎么样?”

  颜岫青自然是答应的。

  眼见着她欢天喜地地走了,颜怀隐略微做了些准备,这才动身前往刘卿云的府邸。

  相府门前种了许多桐树,如今是隆冬,桐树上无叶,只有枝头挂着未融完的雪,一排排孤零零地立在瓦檐上。

  颜怀隐在相府外的茶铺上慢吞吞地喝着茶,等夜色吞噬了残雪,他起身放下茶钱,离开了茶铺。

  绕到相府侧墙,他抬眸挑了一颗顺眼的树枝,抬腿翻了上去。

  等颜怀隐坐稳,微微一侧目,就看见了整个沉寂的相府中,只有大堂灯火通明地亮着。

  他一身黑衣,高坐在树枝上,就着夜色与桐树融为了一体,只要没有人抬头细看,很难发现树上还有个人。

  颜怀隐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了小半个时辰。

  期间只有大堂中的灯影微晃,隔得有些远,看不清里面有多少人,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可颜怀隐没有一点点不耐烦,只静静地看着。

  终于在小半个时辰过后,大堂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两个人。

  后面那个是乐呵呵的刘卿云,前面那个人的面容出现在门外时,颜怀隐挑了挑眉。

  身形挺拔的少年将军握着腰间长剑的剑柄,一板一眼地与刘卿云道别。

  刘卿云不知说了什么,顾还山笑了笑,可笑意还没有完全绽开,他兀地顿了顿。

  他往上瞥了一眼。

  颜怀隐不动声色的往树影里退了退。

  下面刘卿云抬了抬手,亲自送着顾还山出了府。等再回来时,已经是他一个人了。

  刘卿云像寻常老人那般,一点点踱步进了大堂,关上了门。树上颜怀隐垂眸看着着一切,没发出一点声音。

  就这么又过了一会儿,刮来一阵风,颜怀隐叹了口气:“再藏树都要被你踩断了。”

  他这话说完,静了片刻,顾还山从另一棵树上现了身。

  他站的那棵桐树估计年岁不大,都是新枝,即便挑的地方是棵最粗的树枝,可脚下的枝子依旧被他踩的摇摇欲坠地弯着。颜怀隐看了他一眼,评价道:“轻功没怎么练过。”

  良久,顾还山闷闷地回道:“我行军打仗,轻功的用处不大,故而不好。”

  有了开头,接下来话的便好说了,顾还山喉头动了动,看着他:“你在这里干什么?”

  “你这话教我不知道怎么答,”颜怀隐听见他这话,弯了弯眼,视线从院子里收回来,歪过头去看他,“你不是都看到了么?干些偷听人墙角的事情。”

  顾还山被他这话噎了一下,才道:“你不怕我告诉左相?”

  颜怀隐轻飘飘地道:“谁信呢?”

  顾还山就不说话了。

  对啊,谁信呢?

  且不说刘卿云信不信,他该怎么去告诉刘卿云,说两人今夜谈话时发现的颜怀隐?他说了后,若颜怀隐没任何应对,刘卿云会不会怀疑是两人设计?那他们今夜谈的事还能不能成?

  什么都被颜怀隐想到了,所以他才能如此坦荡的让自己出来。

  顾还山在黑夜中轻轻磨了磨牙,盯着颜怀隐。

  他想说些什么,但还没有开口,就被颜怀隐打断了。

  “再说,”颜怀隐又道,“你我现在是同谋。”

  他说完话,垂眸朝下面看过去,顾还山也跟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去,就看见大堂的门又开了。

  刘卿云匆匆地朝府门外走去,顷刻后回来,身前已经又跟着了一个人。

  到了大堂门前,齐瓒将身上的大氅脱掉,随手甩给了身边跟着的小太监,笑着和刘卿云进了屋。

  他们身后,小太监阖上了门,捧着大氅立在门外,安安静静地垂首候着。

  所有的一切都被颜怀隐尽收眼底。

  南阳侯府倒地之后,齐瓒再也没有来寻过颜怀隐。昔日那点镜中月水中花般的师徒情份,隔不了几个月时间的消磨,已然散的干干净净了。

  只是愈发和刘卿云走得近了。

  颜怀隐这么看了一会儿,见顾还山还在身旁,侧目看过去:“顾小将军还不走么?”

  “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顾还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道“你在这里也看不到什么。”

  颜怀隐便道:“来都来了,赏赏月。”

  一阵沉默后,顾还山轻声道:“那我走了。”

  颜怀隐这才朝他看了一眼,没什么挽留的意思:“顾小将军好走。”

  “我的意思是,”顾还山抿着唇,“我要离开朝华城了。”

  颜怀隐想了想,道:“去北疆?”

  顾还山料他猜得到,嗯了一声:“我明日会给皇上上书,左相会帮我,如若没有意外,年关一过,便要出发了。”

  “南疆打胜仗回来的小将军,确实不能只在朝华城领个广固兵士指挥的职,每日干些造防御工事的闲差,”颜怀隐笑道,“突厥进攻,北疆风云起,不回有根基的南疆,反倒是去北疆,顾小将军志气高。”

  他话中都是调侃,顾还山竟还认真回答道:“我当年去南疆时,家中并无帮衬,孤身一人去,也能建功立业。如今去北疆,也当是如此。”

  他这人好像就这样,不管你怎么调侃他,他都听不出来,认认真真地回答你。

  颜怀隐听到他这话,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好吧,”他也很认真地回答他,“那祝顾小将军旗开得胜,一切顺利。”

  他这么一说,反倒是顾还山有些不好意思了,趁着夜色,顾还山视线在颜怀隐脸上称得上放肆地转了一圈。

  他从前从不敢这样子看他。

  “阿...颜先生,”顾还山叫他名字,“上次公主亲事我没机会给你好好说话,这次我将要走了,想问问你......”

  他想了想又想,话在舌尖辗转百遍,终于在现在鼓起勇气道:“你是不是和江敛走得太近了?”

  听到江敛的名字,颜怀隐抬起眼皮看他,倏尔,他一笑,问道:“我与你很熟么?”

  顾还山顿了顿:“点头之交,称不上熟。”

  “这就是了,”颜怀隐笑意大了些,“不熟你管我和谁走得近?”

  顾还山握着树枝的手攥紧了些:“我只是想告诉你,江敛不是个好人。”

  “还有,朝中都传闻,”顾还山咬着牙轻声道,“说太子少傅和九千岁勾结在一起,干一些......断袖之事。”

  “嗯...”颜怀隐品着他话中的意思,末了道,“这朝华城中当官的一个个向来有眼疾的毛病,这次倒是看得清楚。 ”

  颜怀隐从不屑于掩饰他的爱欲,这就是承认了。

  顾还山面色蓦地白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颜怀隐轻声道,“没有了顾小将军就请吧。”

  顾还山突然想到那日他在街头阻挡江敛去杀王白锦,王白锦该死,他心中亦是认同,可杀王白锦之事,该由律法来做,而不是江敛来做。

  一个是规矩律法如此,一个是权宦肆意妄杀。

  顾还山认规矩,于是勤勤恳恳为皇帝卖命,当个忠顺的武将,未来青史留名,史官笔下赚得寥寥一声赞颂,已是大幸。

  可江敛不是认规矩的人,现在顾还山恍然发现,颜怀隐也不是这样的人。

  顾还山是,他这辈子最出格的话,也就是当时郊外的及笄宴上,对颜怀隐说了谎话。

  圣贤书上没教人说过谎话。

  颜怀隐不再理他,重新看向院子,顾还山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最后道:“对不起。”

  对不起当时骗了你。

  颜怀隐再回头时,已经没有了顾还山的身影,唯有他站过的那棵新枝微微晃着,将天空切割成流动的碎片。

  刘卿云与齐瓒一直谈到子时才算为止,齐瓒和小太监离了宰相府,刘卿云回来时似乎有些疲惫,没有再回大堂,而是转身进了后院。

  颜怀隐不动声色地跟上他,就见他进了屋子,没过多久,屋中的灯就灭了。

  整个宰相府都陷入了沉寂的黑暗。

  片刻后,颜怀隐落在了相府的院子里。

  他绕过刘卿云的屋子,开始对着后院一间间的摸查。

  没有人,除了刘卿云的屋子和下人的偏房外,整个相府剩余的房间都没有人在住。

  直到颜怀隐推开一间小院子,才感觉自己似乎找对了地方。

  小院子内种满了青竹,如今正是深冬,除了立在风雪中的伶仃旧竹外,整个院子显得空荡荡的。

  颜怀隐推开了小院子主屋的门。

  整个屋子雅致干净,冷冷清清的,屋中案上放着一个三尺高的青绿古铜鼎,鼎旁搁着文房四宝,布置一看便是男子的屋子。

  颜怀隐环视一圈,没有在这上面停留多久,而是直接进了卧房,卧房床上素色软帘高高挂起,里面没有一个人。可屋中却有清浅的呼吸声,从卧房隔间传来。

  绕到卧房,颜怀隐看见一个人正躺在塌上,侧身睡的正熟。

  立在塌边,他轻轻敲了敲塌侧,塌上的人就悠悠地醒了。

  是个丫鬟。

  丫鬟撑着身子醒来,还没回过神,颈边就多了一把薄刃。

  一道凉薄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家少爷呢?”

  睡意被薄刃吓的无影无踪,丫鬟哆哆嗦嗦的,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颜怀隐也不急,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又一遍想到刘卿云的话。

  他在南阳侯府外的茶铺上遇见刘卿云时,刘卿云乐呵呵地包了老板送的青梅干,说是要拿回来给儿子吃。

  今天来他府上时,又一次提到儿子。

  颜怀隐是太子时没怎么见过他儿子,只听说这人虽聪慧,可体弱,被养在深院中,至今未娶。

  手下的人还在哭,颜怀隐拿刀刃点了点丫鬟脖颈,放低声音威胁道:“快说。”

  “我家...我家少爷......”丫鬟被他这一点吓得哆嗦一下,抽噎着道,“八年前就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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