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娇纵哥儿的忠犬仆从>第96章 落幕

  傍晚冬阳余晖冷得快。

  山边寒风搅动着村里的残阳斜光, 家家户户的炊烟比平日起晚了些,烟火气也透着哀寂空凉的味道。

  苏刈走了。

  苏凌有些恍惚的飘忽错觉。

  一点余光把他眼眸照的浅褐如琉璃,他下意识半眯了眼, 起身看向院外路口。

  小黑见苏凌动了, 立即跟着起身。

  豆豆眼满是孺慕围着他摇尾巴。

  基本上苏凌走哪里,它就跟着走哪里。

  楼上清水应该还在睡觉,苏凌要开始生火做饭了。

  清水还在月子里, 需要炖汤补补身体。

  但这目前有些不切实际。土豆丝都切成厚块的人, 要他杀鸡剖鸡着实难如登天。

  好在家里提前买了很多鸡蛋,做糖羹鸡蛋, 苏凌还是会的。

  之前他见苏刈做过很多次, 打两个鸡蛋入土瓷钵里, 兑水搅拌再加些糖块, 盖上石盖放入火炉子上煮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谁还不会?

  但苏凌脑子会手不会。

  鸡蛋壳碎进了土瓷钵里, 他只得耐着性子拿筷子一点点敲出来。

  他看着小黑蹲在地上望着他,豆豆眼被眉头长毛遮住,应该没看见他这笨手笨脚的样子吧。

  也不知道刈哥现在到哪里了,有没有饭吃。

  苏凌总觉得屋子有些太过安静了。少了个人, 家里都变得生疏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小黑忽得汪吼了声, 立即起身蹿出了门槛,朝屋外奔去。

  苏凌黯淡的眼神一亮,也立刻追了出去。

  “哎呀, 凌哥儿, 你家小黑怎么还凶起我了,这不都熟脸了嘛。”

  二姑在院子外杵着不敢进来, 把紧张的九娘护在身后。

  苏凌眼里的喜色渐淡, 笑道, “它可能知道苏刈不在家,比平常警惕些。”

  小黑平常也不时时黏着他,时常围着马棚打转,倒是今天一天都蹲在他身边。

  “哎呀,小黑是个聪明的。”

  二姑挽着一旁僵硬的胳膊,对九娘道,“别怕,这狗聪明,还是大黑兄弟嘞。”

  二姑说着,几人都笑出声了。

  苏凌摸摸小黑脑袋,小黑乖顺的蹲下摇着尾巴,凶恶的狗脸变得温和,无辜地望着二姑两人。

  苏凌见小黑这样,也歇了拴它的心思,小黑不会乱扑咬人的。

  苏凌把小黑支走,叫它去马棚玩。

  但小黑只是走远了些,看着她们几人进了院子。

  “二姑咋来了。”

  “哎呀,你们两个哥儿在家能吃上饭啊。”

  苏凌顿时心生感动,眼里水润。二姑看着笑道,“哎哟,这是想苏刈那小子还是感激我啊。”

  二姑也不和他卖关子,“苏刈走时给了我银子,叫我和九娘搬上来和你们住。

  说苏凌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可能照顾得好一个坐月子的。”

  苏刈只说前面一句,后面那句是大黑说的。

  两个男人都一前一后找到她给了些银子,不论银子多少,二姑是不收的。

  她们娘俩孤零零在家,此时搬着一起住,刚好热闹有人气。

  确实来了二姑后,屋里热闹多了。苏凌脸上也挂着笑意,心里暖和。

  二姑出手,晚上做了个肉锅子炖干菜,秋天做的干豇豆和晒干的山菌子,此时炖的软乱味道正好。

  清水还在月子中,不宜上下楼梯,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躺着。

  几人怕清水闷,坐月子最是敏感脆弱,一个人呆着容易胡思乱想;

  几人一合计就把火炉子提着,端着热锅去他的卧房里吃。

  个个脸色被暖和的汤气熏得发热,一笑红光满面。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大家好像暂时忘记了愁绪。

  但晚上息了灯,躺在一个人的被窝里,压抑着的忧虑开始反弹,愁丝裹着人翻来覆去睡不着。

  苏凌不知道翻了几次身,终于没忍住抱起一旁苏刈的枕头,在黑暗中默默睁眼。

  他侧头一看,只见苏刈枕头下藏着一本册子。

  夜里昏暗,零星的光绪不成片,还不及苏凌的眼底发亮。

  册子纹案看不清,但隐约可见两个贴合的**。

  苏刈这个人也会藏那什么图?

  果然人不可貌相!

  苏凌空洞的心底顿时升起抓住把柄、猎奇的心思,翻身趴去,迫不及待翻开了册子。

  首页入眼便是夹着一张信纸。

  ——阿凌,睡觉,梦里相见。

  苏凌嘴角翘起,往后翻了翻。

  都是白纸……

  他不信邪一张张翻到了最后尾页,又看到一张纸条。

  苏凌对着窗外那侧举起纸条,勉强看清了字迹——阿凌,怎么还没来。

  ——阿凌想看的,梦里都给你。

  ……

  该说不说,苏刈十分了解苏凌。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清水和九娘眼睛红肿的厉害,还装个没事人的样子。

  二姑毕竟年岁大,面色上看不出什么,但眼底乌青暴露了她也没睡好。

  唯独苏凌一个人面色红润,水光滑润的。

  三人都羡慕苏凌心大,却不知道苏凌一晚上忙着没空想。

  得亏他和苏刈平日花样多,梦里完全不重样。

  -

  家里男人虽然在外打仗,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原本闲散的冬季,提前进了春耕。

  漫山遍野多的是砍些柴火的妇人,堆肥烧灰的老人,还有背着背篓进山捡松球的孩子们。

  日子似乎比往日更加忙碌,爬山梯田被打理的干干净净;

  田里正有人翻着土,等大雪再盖下,土里冬眠的虫卵都会被冻死,来年便有个好收成。

  油菜和冬麦在田里绿油油一片,合着山边梅园灿烂的红,灰蒙蒙的深冬有几分早春的错觉。

  深山逢战乱,这时自给自足的好处就体现了。

  村里人虽然不敢出去,但粮食紧巴着吃,吃三五个月不成问题。

  只要战乱不波及五溪村,村里人就不会耽误春耕,各种菜种子稻谷种子都是自家留种,对农活没有影响。

  日子就这么过了半个月。

  村里人逐渐适应男人们出去打仗了,也不像刚开始的忧心忡忡。

  原本有些小龌龊的邻里间也开始你来我往送些东西,相互说些体己安慰话。

  但清水情况有些不同,有些日渐憔悴,每次神情落落寡欢。

  苏凌给他看了下,有些气血不足,思虑过甚,心悸不宁。

  他身边还离不得人,孩子也需要照顾。

  苏凌三人轮流守着身边,说些逗趣儿解闷的话。

  这天,苏凌对二姑说,要进山给清水挖点药材炖汤补;

  不然这样下去,不说奶水不足,清水身体也会虚垮掉。

  二姑说陪苏凌一起山上,苏凌倒是笑着拒绝。

  苏凌和他们住了半个月,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他们误解的很深。

  在他们几人心中,他是一个什么都不会,需要苏刈伺候的主。

  平时他要干什么,都说不用他。

  他除了不擅长做家务外,其他方面很厉害的好吗。

  二姑见苏凌坚持不用陪,便叫狗剩一起进山,算是给苏凌搭个伴儿。

  苏凌便带着狗和狗剩进山了。

  冬天的山里有种空旷寂寥的感觉,干黄枯草簇拥在沾灰的墨绿丛林下,有一种干燥的生命力。

  在整个冬眠的山里,此时一簇簇鲜红的救军娘就显得亮眼了。

  果子经过霜雪格外的酸甜,一颗颗饱满欲滴,馋的狗剩直流口水。

  还有些糖罐子,就是荆棘刺条开花结的果子,学名叫金樱子,泡酒补肾好。

  这个生吃也很甜,基本是山里孩子的小零嘴。

  把扎嘴的毛刺用袖口抹掉,送嘴里咔嚓咬破,再把里面的硬核籽刨掉,就可以大口脆嚼吮吸甘甜了。

  霜雪后的格外甜,越红也越甜。

  这果子还可以卖钱,不过不贵,两文钱一斤,多孩子摘。

  狗剩一路都在拿柴刀砍这些野果子树藤,苏凌就在不远处挖些药材。

  一路走走停停也挖了不少当归黄芪,还摘了好些野枸杞。

  这枸杞叶子都枯掉了,只剩光秃秃的枝条上挂着红透的枸杞,在枯败中很显眼。

  小黑自己会打猎,没多久就叼了两只肥硕的竹鼠回来了。

  日头逐渐偏西,林子光线一下比一下暗淡,苏凌两人便开始下山回家。

  两人背篓都满了,就连小黑嘴里还叼着一只山鸡,下山路走的十分快。

  狗剩摘的野果子一个人吃不完,分给苏凌一些。九娘和清水看到应该也会高兴一会儿。

  两人兴冲冲下山,刚进院子,就见院边的菊花被踩踏的零碎。

  山下传来阵阵嚎哭声,像是拉织的愁云,天色立刻黯淡下来。

  苏凌脸色一变,立即跑进院子。

  一排山茶花也被乱刀剃了头,桂花树下的晾衣杆也被掀翻,灶屋里传来低声啜泣声。

  “怎么回事?”

  苏凌跑进灶屋见一片凌乱,像是被洗劫一番。

  灶屋偏侧小间的门敞着,原本挂着的一条条腊肉不翼而飞。

  二姑见苏凌回来,红着眼睛道,“该死的强盗,趁村里没男人,来了几十个人趁火打劫,把吃的粮食都抢光了。”

  苏凌一听,气的拳头捏起,咬牙满是愤恨,“这些杀千刀的!是抢着吃断头饭吗。”

  他突然想到什么,急冲冲跑出灶屋,还没出院子就见村长拄着拐杖来了。

  村长嘴角带着血渍,眼角还有清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苏凌哆嗦着手,想扶他颤颤巍巍的身体,“村长,你没事吧。”

  村长摆手,叹口气道,“得了,别这样子垮着脸,人没事都不错了。”

  平日知道他们村子的较少,外人也基本不会进来。

  这回倒是阴差阳错让那些草寇抢了个空档。

  很多村的男人躲避参军落草为寇,这几十人跑到山里,没几天干粮就吃没了。

  五溪村本就在深山,那些草寇平日跑远了打猎,多走了十几里地就闻到远远传来的饭香味了。

  本就没有人伦孝道,面临存生压迫下,那些男人露出穷凶极恶的嘴脸。

  威胁着村里孩子妇孺,挨家挨户的抢。

  村长开始喝斥几声就被几人扇了耳光子。

  村长想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干枯的眼神望着苏凌有些欲言又止。

  苏凌心底凉了一截,“我们囤的粮食也被抢光了?”

  那是不是要挖野菜吃啊,可这大冬天的也没野菜啊。

  野菜是没有,但是地里有菜。不种菜的苏凌显然想不到这点。

  “没有,我来就是说这件事情。”

  苏凌一听松了口气,囤的粮食还在就行。

  村长道,“凌哥儿,我知道这样开口有些不要老脸,但是村里家家户户都没粮食了,你那些粮食能不能分给大家一点?”

  苏凌还当什么事情,爽快点头,“当然可以。囤这么多粮食,本就是以备不时之需。”

  村长干瘪的眼角有些湿润,看着苏凌连连点头,“好孩子,你和你爹一样是个大善人。”

  也不是多善吧,苏凌只是对村里有点感情了。

  他可不想顶这高帽子,做事随心,他也不会被旁人嘴巴而束缚。

  “不过,村里粮仓怎么没有被抢?”苏凌疑惑道。

  那些草寇都是村里人,不可能不知道每个族里有粮仓。

  “哼,那些强盗一来就要开粮仓。”

  村长先是气头怒火,而后沧桑的褶子展开得意,浑浊的眼里透着狡黠:

  “之前你们是放粮仓的,后面要抓壮丁,我就偷偷叫人把粮食转地窖去了。”

  “但是我就一千斤粮食,这村里七十多户,一家分个二十几斤吃不到多久。”

  “没事,我看近年赋税逐渐走高,每年都在存粮食,大概也有个四千多斤。”

  苏凌吃惊佩服道:“村长果然一步看十步啊。”

  “这都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人老了自然就想的多。”

  苏凌点头,看着村长日渐稀疏灰白的胡子,“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吧,胡子都少了。”

  村长吹胡子瞪眼,又满眼笑意地看着苏凌。

  得了苏凌的同意,村长敲锣打鼓,组织村里开地窖放粮食。

  原本哭得死去活来的村民,突然得知有吃的,顿时止住了哭声。

  纷纷念叨着苏凌心善,对村长也感恩戴德直说感激。

  “要不是村长和凌哥儿,我们都得去山里挖野菜吃了。”

  “是啊,村长和凌哥儿就是好,一定会多福多寿长命百岁。”

  “凌哥儿真的是个好人啊,当初袁晶翠一家简直狼心狗肺。”

  “还是我们村长有远见啊。”

  苏凌看着一张张感激涕零的笑脸,并未迷失在村民的夸赞感激中。

  他给村长说了他这里住了四口人,一定是要优先充足供粮食。

  村长也考虑的很周全,一开始就把话说得交底;

  专门开了宗祠,在老祖宗排位面前告诫族人切记斗米恩升米仇。

  得了粮食还得紧巴着过,最好都晚上做饭,这样被发觉的几率也小些。

  袁氏那边的村民也和史氏这边的人分一样的粮食。

  大米、南瓜、土豆、小米等都是果腹的,小米掺和土豆煮饭很有饱腹感。

  苏凌的一千多斤粮食外加族里的存粮一共五千多斤,七十多户家,每家分了个七十斤粮食。

  加上村里有些人家冬天会自己囤菜放地窖里,紧凑出个百来斤也不成问题。

  家里男人不在,一家都是些妇孺老人,光吃粥也够撑两三个月了。

  史氏这边开族里粮仓分粮,袁氏那边族人也跟着沾光,人心都跑史氏这边了。

  还有很多袁氏族人旁敲侧击问他们族长袁得水,他们族里粮仓有没有粮食。

  一次两次还好,袁得水耐着性子解释收成不好。

  问的人多了,他直接阴阳怪气。

  族田就在那里,收不上粮食,粮仓没粮食能怪他们管粮食的吗?

  这话就是说,种公田的那些族人不如史家那边的人能干。

  这话倒是激起了众怒,纷纷说收割的时候明明挑了多少多少箩筐稻谷,怎么没有米。

  当然没有米,袁得水趁机又哭惨。

  他说上次来村里收米的管家就是官家的人,你们的米都买给苏凌了,官家没收到粮食发怒火要抓村民。

  为了族人考虑,他只好同几个族老商量,把族粮食上交官府了。

  他由一件事能扯到另一件事上,又说他们家的马不就是他主动上交的?

  要不是担心官府拉不走苏凌家马,最后迁怒村子无辜百姓,他哪会主动上交自家马。

  明里暗里还说苏凌家的马招来灾祸。

  但族人这时只关心族粮,其无关自己的事情听听也不过耳。

  袁得水说得老泪纵横,为族人今打细算,却被质疑十分寒心。

  族里人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听后只得作罢,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领粮食的时候,袁得水没去。

  他给人道他没脸领,把自己那份让给族人。

  一些妇孺信以为真,还后悔自己错怪族长了。

  但是没多久,就见袁得水家照常开火,家家都吃粥的情况下,他家肉香实在馋人。

  别人问起,袁得水便说之前腊肉都熏好收在地窖里的,所以没被抢了去。

  日子又过了半月,离村里男人参军已经一个月了。

  村里人都吃的糙没什么油水,实在憋不住了,就上山掏些鸟蛋,下河捕鱼。

  苏凌家的鸡和兔崽子倒是没被捉走,不知道是不是嫌弃只一斤重,捉了其他家的公鸡。

  以前天还没亮,村里公鸡声打鸣吵的厉害,现在倒是一声都听不见了。

  村里人一边面临着食不果腹的危险,一边又担心参军的男人,又担心土匪还来抢。

  不过有的人村民很乐观,说从村子里抢那么多肉和粮食,他们那些人不得吃个一年半载。

  但人心难测。

  这天,村子里的牛角示警号声又急促响起。

  不一会儿山下就响起粗声凶戾的男人声,还有撕心裂肺的妇孺哭嚎声。

  而后响起袁得水的颤颤怒吼声,大骂禽兽。

  他叫妇女们快关好门窗锁死别出来。

  袁得水的嗓门很大很急促,像是拿命在喊,山上的苏凌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强盗肆意大笑,夹着各种粗鄙的诨话,不用看就知道正在发生什么。

  苏凌听得心里咯噔一跳,转头只见九娘抓着二姑的胳膊,脸色惨白嘴角发抖。

  苏凌怒目充血,秀挺的眉毛拧成挺括的剑眉,从橱柜里拿出一袋干辣椒粉就冲了出去。

  二姑急的眼里出泪花,“凌哥儿!你别冲动!”

  苏凌眼里水光颤抖,急得嗓子发哑,“怕什么!看着别人欺负,我们也躲不掉的!”

  二姑心神大颤,瞪着眼睛看着苏凌。

  她知道苏凌说的没错。

  她抄起两把菜刀,一把给九娘,“乖,去楼上陪清水,门都上锁。”

  她回头,苏凌早就冲了出去,她急忙追去,见小黑也跟了去才放心了点。

  可千万别出事,否则她怎么和苏刈交代。



  山下女人凄厉颤抖着哭声,一群男人双手抱胸奸邪大笑露出泛黄的牙齿。

  他们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姑娘,面色猥琐一步步缩紧包围圈。

  袁得水见他们眼里的饥渴越发暴露无疑,他试着上前拦住,却被一掌就推翻了。

  姑娘面色惊悚刷白,急的原地打转怎么跑都跑不出去,流氓脸上露出享受逗弄、主宰一切的快感。

  包围圈越缩越紧,那姑娘蹲下脸色惨白死死抱着自己双肩,四面八方伸来的手像是恶臭恶心的淤泥烂骨,令人绝望窒息。

  “啊——滚开!”

  “你们这些禽兽不得好死!”

  姑娘绝望之际,突然由远及近炸开一声低吼,似咆哮如雷震得那些禽兽顿在原地。

  刹那间,小黑露出森白长獠牙,一个飞跃扑跳,朝最近那男人的脖子咬去。

  一群男人的惬意顿时被凶犬打乱,慌乱了阵脚。

  看到同伴脖子被撕咬出血,都吓得连连后退几步。

  不过,土匪们很快就稳住了心神。其中一人扫到一旁的苏凌,眼里痴亮又露骨的打量着苏凌。

  “兄弟们,这还有个顶好的哥儿。”

  “兄弟,缠住那恶狗,把这个哥儿掳去做压寨夫人,兄弟们人人有份!”

  “啊!快救我!这狗太……”那话还没说完,人就倒在地上抽搐。

  一阵恶心嬉笑,几个油头朝苏凌逼近。

  苏凌步步后退,紧紧摸着怀里的匕首,面色紧绷眼神闪烁似不屈的寒星。

  小黑正被十几人拿着棍棒围剿,目怒凶光,长獠牙染血;一团血肉挂在凶狠又黝黑的嘴角,看着十分可怖。

  小黑身边,血汩汩的流,是那个倒地强盗的血。

  周围强盗面色发紧,拿着棍子和菜刀慢慢朝小**近。

  小黑从深喉发出震慑低吼,前肢匍匐眼里闪着咄咄逼人的锋锐。

  它见几人朝苏凌走去,神色逐渐着急。

  突然,随着一声凌空咆哮,一条黑影猛的扑倒一个缺口,朝苏凌那边跃去。

  苏凌身边多了条狗,十几个男人再馋美色,也没忘记一旁还躺着个苟延残喘的人。

  但要是十几个男人还怕一条狗,这说出去也别在外面混了。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步步试探前进。

  “这哥儿长得可比花楼里的漂亮多了。”

  “谁先上谁就是第一个。”

  一个男人猥琐哄笑,“谁知道他第一个男人是谁,这么漂亮的哥儿怕不是早就被开包了。”

  苏凌拔出匕首,寒光亮人,白细的手指紧握充血发红,眼里凶冷,“等我男人来了,你们统统都得死!”

  “哟,这带刺儿的火辣辣爽。”

  “哥几个可等不到你男人回来了。”

  那人话刚落,小黑前肢猛的一跃,日光下獠牙血腥又泛冷白,朝那人撕咬而去。

  而那些男人身后,不知道何时跑来五条狼青,个个龇牙咆哮从身后撕咬扑来。

  前后夹击,强盗顿时惨叫四起,乱了阵脚。

  村前犬吠夹着土匪们的凄厉痛苦声,动静闹的十分大。

  躲在家里的妇人们吓得面色惨白。

  至到看见二姑拿起两把菜刀在空中擦响,她们才从惊吓中回神。

  那些妇人纷纷叫女儿哥儿们藏好,也拿着菜刀出去了。

  但这些都是些亡命之徒,拿菜刀手抖的妇人们,他们一点都不惧怕;反而是这六条狗十分凶恶难缠。

  妇人们围着苏凌,看着六条狗和十几个男人打架,那棍子打在狗身上,她们心肝都吓得颤抖。

  苏凌担忧着急道,“都别站着了,快拿木棍打人,狗打死了我们也凶多吉少!”

  “你们两人一组,一个拿木棒打人,一个拿菜刀,见人近身就砍。”

  妇人们都吓得不敢出声,苏凌只好和二姑一起给她们示范。

  “你们这时候不反抗,等欺负到自家闺女头上就后悔了!”苏凌急眼道。

  “那些强盗就是看我们好欺负,让他们看看,砍他们不过就是切猪蹄的事情!”

  苏凌拿起一旁的木棍就朝一个人脑袋狠狠打去。

  那男人扭了扭脑袋,见一旁有个拿菜刀的妇人也不以为意,回头朝苏凌逼近。

  二姑手里菜刀颤颤,正准备闭眼乱砍时,只听见一声嘶鸣从眼前飞跃而过。

  她大喜睁开眼,以为苏刈回来了。

  结果只见苏凌家的马咬着那人拖着往树上撞。

  苏凌见状,拿着木棒追着那失去反抗的土匪乱打。

  那些男人被逼急了,各个失去理智红了眼,拿起菜刀朝狼狗身上砍。

  妇人们也看急眼了,当即拿着木棒狠狠砸人,倒是和狗机缘巧合下打了配合。

  苏凌拿着木棒冲在前面,看着小黑被一群人围攻,他心急如焚从后面乱棍砸背。

  那些土匪一回头,又被小黑逮着空隙撕咬。

  期间有土匪挣脱乱架中,朝苏凌扑来。

  苏凌此时也不知道危机下怎么变得十分灵活,脚踩马蹬立马就爬上了马背。

  他抱着马脖子趴在马背上,赶着马跑,立即就甩开了身后土匪。

  在马背上,他对乱战看得更加真切,十几个男人杀疯了,乱挥着木棍和菜刀,各个身上沾着鲜血。

  六条狗以小黑为中心四面进攻,浑身毛发黏着血,嘴角涎水都带着血沫。

  苏凌看得焦急,没注意到身后一个逼近的土匪,正欲抬刀砍向马后蹄。

  二姑惊呼苏凌小心,小黑嘶吼咆哮,不顾眼前刀棍冲出重围,包围骤然锁紧刀棍如雨落下。

  小黑凶猛怒吼,声音凶狠至极。那马此时也像是感知到一般,一个猛的转身起跳,猛朝那人肚子踢去。

  “凌哥儿!”赶来的三伯娘见苏凌被马甩飞,吓得嗓子劈叉人呆呆立在原地。

  马背猝然绷起,猛得侧身蹄人,苏凌胸口撞得吃痛,整个人飞了出去。

  天旋地转,胃里犯恶心,耳边嗡嗡传来惊叫恐惧声。

  周围都是青石板,苏凌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时间好像无限拉长,他鼻尖突然闻到安心的气味,接着落入一个熟悉的怀里。

  苏凌只以为自己摔的神思游离,紧紧逼着眼睛不敢睁眼,生怕幻觉消失。

  “阿凌,没事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紧蹙的眉头有指腹的温热,苏凌这才敢睁开眼睛。

  苏凌看到苏刈那瞬间欣喜发亮,他立即狠狠告状,把那些难听的话一字不差的转给苏刈。

  苏刈面色越发阴沉,手落在苏凌脸上轻轻摸了下,“脸转过去别看。”

  苏凌低头。

  而后只听见寒剑出鞘声,在周围人倒吸气中,剑光刷刷浇洒着飞血;凶猛的犬吠撕咬声也停了,唯独凄惨的求饶声越来越惊悚。

  “好汉饶命!都是你们村的人叫我们过来的。我们本是无心之举啊。”

  苏凌听见立马抬头,不光是他,周围妇人都抬起了头。

  “谁!”

  苏凌起身从没这么迅猛过,他不知道是怎么走近的,等回过神来,他已经一脚朝那跪着的肩背踢去了。

  “你们这些畜生,我说过,等我男人回来你们统统得死!”

  他说着又狠狠朝那人嘴巴子踢去。

  十几号人倒在血泊里痛苦**,他们双腿蜷缩,手却很奇怪扭曲地垂着。

  苏刈挑断了他们的手筋。

  而畏惧苏刈可怕的身手,没一人敢跑。

  这群亡命之徒死到临头怕了,幻想着把罪魁祸首推出来可以抵过一命。

  “是谁。”

  苏刈剑刃轻轻抵进那人脖子上,血珠子哒哒的滴在石板上,缝隙蔓延大地开花。

  那男人脖子吃痛,心里更是害怕到失控浑身哆嗦颤栗着。

  他脖子被剑刃挑起,被迫望着眼前这个阴沉戾气的男人。

  是个怪物,他在欣赏这滩血迹!

  “是,是袁得水。”

  那人哆嗦的话音未落,袁得水拔腿就跑。

  可还没跑一步,就被猛然出现的木棍砸倒了双腿。

  这木棍敲的很有准头,直戳他之前膝盖断裂的地方,像是带着恨意描摹了很久。

  袁得水惊神抬头,对上了史香莲那张颧骨泛着幽光的霉褐脸。

  “啊,鬼啊!”

  袁得水本就惊魂未定,此时吓得撑着双腿后退,一贯老沉算计的脸此时满是惊慌。

  史香莲枯瘪的嘴角有一丝僵硬笑意,干哑发涩的嗓子扯动着,脖子老到失了水分几根经脉十分突兀明显。

  “袁得水,我终于等到你的下场了。”她心里积年的恨意一朝得解,从枯涸的嗓子里发出咯咯的笑声。

  妇人们都惊诧不已,本怀疑那土匪们随意盖罪名,可见袁得水那心虚闪躲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

  “不,他们这些畜生故意栽赃嫁祸我!”袁得水后知后觉找到了丝心神。

  他刚刚被苏刈那狠戾的剑影吓得魂飞魄散了。

  腿脚不便赶来的村长,脸色黑的厉害,“袁得水,没想到你竟然作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姑娘突然发疯扯着袁得水头发,歇斯底里质问。

  袁得水只喊冤枉,强盗的话哪能信得。

  可苏刈滴血的剑刃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什么都招了。

  “我本意不是想这样啊,都是那群禽兽突然变卦,我只想他们吓唬吓唬人啊。”

  村长像是见到苏刈回来,此时声音都带着苍健沉稳,“难怪你刚才一个劲儿喊着大家都躲在家里别出来!”

  “难怪你一个人在外面,装模作样拉扯这帮畜生,一边又大声嚷嚷,实际上就是在告诉躲在家里害怕的妇孺,是你在舍命保护村民!”

  村长见袁得水缩头缩脚,喘口气又道,“我知道你想拉拢人心,可没想到你这么鬼迷心窍!”

  袁得水道,“这不是我本意,本来逢场作戏也没实质性伤害,要怪就怪这帮畜生精虫上脑!”

  “我当村长有什么不好,才不会像你这样畏畏缩缩龟缩不前。

  我在城里人脉广,到时候还可以拉动官府出资修路,还可以大搞养殖家家户户都赚钱,不是像现在祖祖辈辈天天在土里刨吃食!”

  袁得水说得冠冕堂皇,但一些妇人却觉得有些道理。

  种田也没出路,一年到头都上交了。要是村长有人脉,带头找新的致富门路,他们就不用风吹雨淋还没个收成。

  袁得水这番话着实把苏凌给听笑了。

  “你话说得倒是好听,别说当村长了,就是当族长你也没村长当的好。”

  “你们族人被强盗抢走粮食没饭吃,你一个族长拿不出来粮食,我们族长却可以接济一视同仁!”

  “你不仅不拿出一颗米,还自己大鱼大肉,更丧心病狂的是还勾结强盗,只为给自己树名声!

  这般为达到自己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等你当村长了,怕是要成了个土皇帝,哪个村民不满意你,就要喊土匪来杀人吧!”

  苏凌一番话彻底把一干妇孺打醒,纷纷指着袁得水说花言巧语,一贯会骗人。

  “当什么村长,族长都当不好,我怀疑族粮都被他吞了!”

  “对,我听说上次来收米的管事,他早就和人家串通一气,故意压低价格!”

  “难怪啊,就说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没吃的,他还天天吃肉,感情和强盗勾结,根本就没抢他家!”

  妇孺们七嘴八舌,终于抓住了重点。

  纷纷疑惑道,“他什么时候和强盗认识的?”

  一直盯着袁得水的史香莲,徒然开口了。

  “这就得问问袁得水,还背地里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史香莲一开口,众人顿时背脊毛骨悚然却又抓不到任何痕迹。

  只觉得眼前的袁得水突然不再伟岸德高望重,变成了个干瘦尖嘴猴腮的老猴子。

  袁得水仰头大骂史香莲,“你别血口喷人!你就不怕我抖露你那点肮脏事!”

  众人紧缩的视线又落在史香莲身上了。

  史香莲掀开袖口棉袄,露出一只鸡皮疙瘩干柴朽木般的手。

  “我都一脚入土的人了,还怕你不成。”

  “你说的肮脏事是指什么?”

  而后她在众人视线中淡淡道,“你说的是几十年前,你醉酒欲强行施暴我?”

  史香莲轻描淡写,落在众人耳边却如惊雷,就连袁得水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怎么会,这个女人不是一直害怕这件事情抖露出去,玷污名声?

  她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说出了口?

  史香莲一定是怕这件事的,不然怎么对史兴贤如此嫌恶。

  她怕这件事怕到不敢正眼瞧一眼史兴贤,否则她就会发现史兴贤和她死去的丈夫有几分像。

  同袁得水一样想法的,还有众人。

  难怪史香莲一直不待见老幺,原来是袁得水的种?

  众人同情视线落在史香莲身上,她熟视无睹。

  待她看到一脸震惊的苏凌,枯寂干如钱纸的眼里有些湿润,嘴角蠕动着。

  “你阿父,我对不起那孩子。”说到这里,她哽咽颤抖道,“我如果多看他一眼,只一眼就知道是史家的种。”

  苏凌眼皮止不住跳动,胸口窒息闷气的厉害。

  他脚步有些重心不稳,脚尖颤颤忍不住前倾,苏刈手疾眼快,扶住了他。

  苏凌脑袋无力一般靠在苏刈的怀里,眼里茫然有些空洞。

  他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倒不是不显心思,瞧着更像是由一件事情勾出了千头万绪,大脑只顾着游神过往,没空管什么神情了。

  最后怎么结束闹剧的,苏凌都不知道。

  只听见周围一群妇人哭喊声十分悲痛,围着袁得水狠狠的拳打脚踢。

  她们的嘴像是泛滥的河口,倾倒着对袁得水刻骨挖心的仇恨和诅咒。

  “袁得水,你不得好死!”

  “你还我闺女啊!”

  “亏我以为你一直是我家的恩人,一直以为我那小哥儿是被水溺死的,儿啊,娘糊涂啊!”

  这悲痛欲绝的哭喊声把苏凌拉回了神。

  “刈哥,她们这是怎么了?”

  苏刈道,“袁得水早年和这帮土匪认识,一起偷偷搞阴婚。他假装在河边救孩子,但他救起的孩子很少,大多都溺死了。

  而别人一般救一个活一个,村里男人水性都很好,袁得水也是。”

  苏刈一字不差的复述史香莲的话。

  苏凌面色越来越难看,难怪他小时候要去河边玩,史香莲拿刀逼他躲回家。

  他还记得袁得水笑着给他说河边喜欢溺死孩子。

  “但是史香莲怎么知道的?”

  “她说袁晶翠大女儿淹死了,袁得水说阴婚可以给孩子一个家,还说孩子很乐意能赚些银子孝敬父母,袁晶翠就和袁得水联系上了。”

  “史香莲心思细,心里一直记恨着袁得水。

  偷偷打听附近村子买卖阴婚的,发现有几个孩子都是村里溺水死的。”

  “史香莲说得有名有姓,袁得水说她胡说八道,史香莲说了那些村子人家,这些当娘的大可以自己亲自问一问。”

  之前袁得水勾结土匪差点造成村子姑娘失去清白,众人愤怒,但最多驱除出村子。

  史香莲这一招把袁得水逼到了绝境。

  五六个妇人恨不得撕了袁得水,纷纷要求沉塘。让他体验下自己孩子溺水死去的痛苦。

  村里两边族老都没说话,最后看着一群妇人绑着袁得水浸猪笼也没阻拦。

  一场闹剧哭得村里天都变暗了。

  此时众人才意识到苏刈回村了,那他们男人是不是也要回来了?

  苏刈很忙没时间回答,赶着一群土匪回土匪窝,还要他们把抢走的粮食给送回来。

  忙活到傍晚的时候,苏刈终于回到了家里。

  他身上没沾血迹,却带着一身血腥味。他一进院子苏凌就扑过来,闻着浓郁的血腥味胃里犯恶心。

  苏刈便拿着换洗的衣服去龙滩河上有洗个冷水澡。

  粮食都抢回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多加了个腊肉,其余的二姑也没心思倒腾了。

  都知道苏刈只是偷偷回来的,明天还得回去。

  得知这过一个月了,仗还没开始打。

  苏刈告诉二姑不要担心,目前只是在军营临阵磨枪,日常操练。

  要不了多久,他们都会安全回来。

  苏刈说话不疾不徐,外加性子沉稳似天生就让人信服,一屋子人听了心情都好了不少。

  晚上的时候,两人躺在被窝里。

  苏刈搂着苏凌说着白天的事情。

  他低声含着抚慰,告诉苏凌别害怕,那些土匪都被他杀了。

  苏凌多少对苏刈的性子摸的清,他不会在他面前杀人,但背地一定一剑毙命。

  他依偎在温暖有力的胸口上,静静听着沉稳的心跳声敲击着他的心口,贪婪的呼吸着苏刈身上的气息。

  苏刈感受到苏凌的不安,再次解释道很快就会结束了。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苏凌手指在健硕的胸口上无意识地滑着,声音满是浓浓的眷念。

  “想你就回来了。”苏刈胸腔震动出细碎的笑意满含浓情。

  苏凌像鱼儿一般直往苏刈心口游,两人不知不觉就贴合在一起了。

  逐渐升温时,苏凌推开了苏刈。

  “你今天忙碌一天会不会消耗体力,明天赶路太过疲惫?”苏凌胸口起伏轻喘道。

  “你怀疑我?”苏刈挑眉。

  ……

  灵魂被层层打开,卸下负重月余的思念与忧心;此时剧烈的喜悦如潮水把暂时放空的灵魂吹的无拘无束、自由放任地漂浮着。

  苏凌在苏刈这片汪洋大海里看到了空彻澄明又深邃的爱意与珍重。

  ……

  第二天,苏凌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苏凌不愿意睁眼,却能感受到寂静中只有他一人。

  不可否认,即使知道结果,心底还是有些失落。

  苏凌闭着眼赖床一会儿后,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旁边的枕头人去空冷,唯留一张纸条——宝宝昨晚叫的很大声。

  苏凌心底空落一扫而光,脸色瞬间通红,只想抓着苏刈大打一顿。

  苏刈是越来越不正经了!

  苏凌一瘸一拐的下楼,却发现二姑看他面色闪躲还带着明晃晃的揶揄。

  九娘和清水面皮薄,根本就不看他。

  结果好不容易说一句话看他,目光无意间落在他脖子上脸都红了。

  她们昨天一定是听见了。

  苏凌那事除了最开始生涩外,后面都很放得开。

  家里平时又没人,他也根本没有收敛的意识。

  昨晚又十分激烈……

  难怪苏刈调侃他叫的大声,一定是知道隔壁都听得见。

  明知道还不提醒他!

  苏凌十分生气,决定今天一天不想苏刈。

  苏凌看了看日头,还有半天。

  好好努力,他一定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把剧情点写完的,肝不动了,留着明天正文完结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