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眸色沉沉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我不会了。”宋谦说。

 

  、乱局

 

  

  李衍沉默了半阵后才说:“豫之。”

  “我不会了。”他再次说。

  他说完便又蹲下身去揉袍子上的血迹,李衍走过去拿过木盆说:“我来吧。”

  “无妨,我自己......”

  李衍忽然深深的瞧着他问:“你的手抖成这样,找得着地方么?”

  宋谦也不再固执,任由他把木盆搬走。

  “高让既然把这么要紧的地方交给高俅离,相必他们常通消息,高俅离一死,高让那边不出多久也会起疑心。”李衍揉着手里的衣裳说:“到时候只怕我的人必须撤走。”

  宋谦坐在梨花椅上问:“能拖多久?”

  “不过半月。”他说:“而且这也是在我们扰乱他视线的情况下,若是不动的话,只怕七日已经到头。”

  “高让,这是我们豫北,这些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子男人,他不顾周围人的劝阻掀开帐帘怒道:“你只是个监军,什么时候军令的事情也轮得到你来做了,真当我们豫北都是死人吗?!”

  高让不慌不忙抿着手中的粗茶,待这人冷静下来才说:“钱肃年是吧?”

  “钱大哥......”周围的人忙拉着他摇头:“别冲动,等将军回来再说。”

  他胸口露在外面,皮肤被太阳晒得发黑,他挣扎了几下不服气道:“是我,怎么样?”

  “我只是商量,你又何必动怒?”高让柔柔的说着,倒是极其稳得住心绪。

  钱肃年怒气喝喝的说道:“你竟想私动我们豫北的军队去攻打突厥,你想干什么?”

  “你不过是养在皇上身边的一条狗罢了,打过仗吗?知道兵无令不出吗?”他句句逼问,像是已经忍了许久:“你私自动用将士,说不准会落入别人的圈套,到时候少了兵士,这仗还打不打了?突厥人越境而入谁负责?你么?”

  周围的人闻言一个个白了脸色,饶是一直以冷静自居的高让也被他气得沉下了脸:“钱肃年,你只是个小旗。”

  “小旗又如何?”钱肃年提起声音顶撞:“那也比你这个阉人强!”

  高让把手中的茶杯用力扔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他抬起软耷耷的眼皮道:“我是奉皇上之命而来,你侮辱我便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其罪当诛!”

  “高大人......”豫北将士里有个性子好的人忙出声解围:“高大人,肃年从小没读过书,入伍之前是个种地的,他是个粗人,您大人有大量,莫要与他计较,先坐,我给您倒杯茶润润喉咙。”

  钱肃年还想说什么,被周围的人捂着嘴巴拖了出去。

  “你们干什么?”走了很远,那些人才松了手,他一擦嘴巴道:“我说的哪儿不对?!”

  有一人出声说:“钱大哥,你说的都对,可那高让确是皇上派来当监军的,你也跟着将军这么久了,难道还不知道‘监军’二字的意思吗?那就是皇上派来监视将军的,一旦得罪了他,皇上面前一说,那将军的脑袋上可就是勾结突厥,意图叛国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是啊,肃年,你就冷静点,横竖都忍了这么久,也不在乎这一次。”

  钱肃年忿忿不平的坐在地上说:“可他要私自调兵,这是将军决不允许的。”

  “将军今日出去探消息,用不了多久便会回来,他想调兵是一回事,可能不能调兵又是另一回事。”方才那人继续说:“豫北的将士那都是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没人会对一个京城来的人那么听话。”

  钱肃年这才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这豫北地处北方,天干冷,将士们个个手上都是裂口,嘴巴也泛着干白,他们大多是小旗,厉害的都被挑出去打仗了,可他们没一个抱怨的,只要有了本事,将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也并非无可能,现在,不过是蛰伏罢了,会有机会的。

  “高大人,您喝茶,消消气。”周圭给他添上茶说:“那钱肃年真就是个粗人,说话没轻没重冲撞了高大人,我代他向您赔罪了。”

  高让接过茶放在案上,眸光冷冷道:“豫北还真是什么人都收,不挑一挑么?”

  “嗨,大家都是上阵杀敌的,有力气就行,和当官的不一样。”周圭说:“军营里要求高了那不就缺兵了,不太好弄啊。”

  高让这才舒了口气,端起茶杯吹了吹问:“那你们这招来的人能用么?”

  “勉强勉强。”周圭挠了挠头说:“一般如果突厥是小队挑衅的话就会让他们上,其余的时候也会尽量挑有真本事的,不过不多罢了,前段时间有支精锐被长东借去了,现在死扛着呢。”

  高让垂眸说:“这样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