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不是构陷?”杨正柏立起眉,唇角的肉微颤:“李侍郎,仗着你身负重职,又是镇北王之子,你便可以为所欲为吗?”

  李衍挑眸,手指僵硬的放在案上:“杨大人,今晚之事乃令郎所为,并非我寻衅滋事。”

  “他不过是气你逼他吃牲畜吃食,岂有谋反之意?”

  他笑:“所以我说此事可大可小。”

  “杨大人,你不妨先将这胡鞨人可以随意进出杨府并为你所用的事说说清楚。”李衍翘起腿:“然后我们才好商量别的事,你说呢?”

  宋谦瞧着站在门外往里瞧的吴奇仁道:“吴大人,请里面说话。”

  “噗通!”一声,吴奇仁跪伏在地,重重的叩了一头道:“杨大人,请将沧水关调兵令牌还与我。”

  杨正柏低头看着这个撞死南墙也不知回头的榆木疙瘩顿觉恼怒,抬脚便要踢。

  李衍掐着点出声道:“杨大人,先别急着动脚,把话说清楚。”

  他悻悻得把脚放下去,咬动着牙关道:“那令牌不过是暂时寄放在我这里罢了。”

  “那请杨大人现下还与我。”吴奇仁固执得开口。

  见杨正柏还没有给的意思,李衍笑问:“杨大人,沧水关是不归豫西管的,你把令牌拿去似乎不合规矩吧?”

  “李衍,你到底想做什么?”杨正柏忍无可忍的问着。

  自从他来了这豫西就没有安生过半日,每件事仿佛都是计算好的,一步步把他们逼到现在的地步,实在令人憋屈。

  “孙海,进来。”李衍扬声叫了一句。

  孙海闻声而进,杨正柏见到他登时慌了神:“你......”

  “杨大人。”孙海冷飕飕的看着他:“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宋谦瞧着杨正柏,见状心中也有了盘算,这人果真和豫西兵败一案脱不了干系,否则现下见到孙海不会吓得六神无主。

  “杨大人,旧相识了吧?”李衍问。

  他垂眸道:“不......我不认识此人。”

  “孙海,袁木将军手下火木军。”李衍沉声:“杨将军与豫北合军回援豫西,胡鞨人退兵后众将士尸首乃是杨将军所清点,也是你说豫西十万将士埋骨荒野,无一生还,那此人如何解释?”

  杨正柏战战兢兢道:“那......许是我手下的人一时......一时大意......”

  “李侍郎,人找到了。”许继喘着粗气道。

  许继是他大哥帐下的左膀右臂,此次特意前来帮李衍寻剩余的豫西将士,连着两日没阖眼。

  “多少?”李衍疾声问。

  他顿了顿道:“满打满算三十六人。”

  “什么叫满打满算?”李衍皱眉。

  许继让开路,数十个将士抬着人上来。

  宋谦拨开人出去,二十几人全部都身体残缺,有的没了腿,有的被砍了胳膊,更甚者有被剜了眼睛,割了舌头的。

  “华大哥......”孙海看到人忙扑过去,没站稳猛地跌落在地上。

  他的眼泪直直的往下落,华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急得眼泪夺眶而出,沿着脸庞滑入发丝,孙海哭着抓他的手,却发现五根手指都没了,他哭着道:“怎么会......你怎么也......”

  宋谦站在屋门口瞧着这些被折磨得没了人形的将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孙海倏地起身,抹着泪往屋里冲,半途却被杨氏二子困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怎么一个也不肯放过,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李衍把那二人两脚踹开道:“把他们抓起来!”

  孙海刚得了空便冲上去将杨正柏扑倒,用力的将他压在身下,一拳一拳的砸下去:“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没人性的畜生!”

  “孙海,冷静点。”半晌后,杨正柏被打得满脸是血,李衍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海哥。”那几个人中忽然有人微弱的叫着。

  他一愣,转头便又冲了出去。

  “阿强,阿强你还活着?”孙海又哭又笑,不停地抚摸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的脸,看得人心涩:“太好了,你还活着......”

  阿强两条腿都没了,他哭着道:“海哥,我以为我要死在那儿了,海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