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皇帝说完李衍便“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皇上恕罪,那尸体是臣挖出来的。”

  “你说什么?”皇帝猛地站起身。

  周围的百官重臣皆哗然。

  “李衍,你怎能......怎能如此?!”江弈鸣跪在地上,面上还挂着泪,哭得眼睛通红:“就算我爹做了再大的错事,可人已入土为安,你就非得叫他死也不得安生才满意吗?”

  宋谦垂眸瞧着装模作样的江弈鸣,冷淡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意,他说:“启禀皇上,江尚书并非死于中毒,而是被人扼喉而丧命。”

  “扼喉?”皇帝脖颈间涨起的青筋这才消下去。

  他上前一步道:“户部的事情尚未明了,臣与李侍郎查探之时偶然间发现江尚书死的蹊跷,那时天色已晚,我们如此做实属不得已,望皇上恕罪。”

  “江弈鸣,朕问你,江远游究竟是怎么死的?”皇帝重重的一拍桌案:“如实说来!”

  他吓的伏在地上,肩膀用力的颤抖着:“回......回皇上,臣,臣也不知啊。”

  “皇上,此事着实复杂,依老臣之见,不如等事情全查明了再说。”周青云出列道。

  皇帝颔首:“如此也好,正卿,你把此事务必办妥当。”

  “臣遵旨。”李衍垂头叩首。

  刚出殿外,江弈鸣便战战兢兢的偷瞄宋谦和李衍,却始终不敢开口。

  李衍猛地停住步子转过头,江弈鸣也跟着站住,抬头和他对视,半刻后才道:“正卿,我真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我爹的尸首是你们带走的,我以为......”

  “弈鸣,换个地儿谈谈。”李衍神色沉沉的看他。

  万花楼是江弈鸣开在京都的酒楼,他找了个没人的屋进去,连口茶也没喝便急着道:“正卿,你信我好不好?”

  “昨晚是你叫那二人去偷尸的?你想干什么?”李衍坐下来,语气冷沉。

  天色尚早,可江弈鸣脸上却直淌热汗,他低下头道:“不是......”

  “那二人看到你掌心的痣,你敢不敢伸出手给我看?!”李衍重重的一拍桌子:“人既不是你杀的,你为何急着毁尸灭迹?还是说你也掺和进这件事里了?”

  他急辩解道:“我没杀人!”

  “没杀人你偷尸?”李衍步步紧逼,江弈鸣的眼神越来越躲闪不定:“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宋谦道:“你若不说下狱便是躲不过的事。”

  “好,我说。”江弈鸣把掌心的热汗擦在外袍上,豁出去道:“人是我大哥杀的,尸体也是他指使我偷的,这都不关我的事啊,我真的没有杀人。”

  “你大哥,江弈尘?”李衍抬眸,手指轻叩着案面。

  他点头:“真是他叫我做的。”

  “走吧,我们去你江府看看。”李衍撑着案面起身道:“正好也再会会你大哥。”

  江弈尘似乎并不意外他们的不请自来,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还悠悠闲闲的站在窗前裁剪花枝,一副文人雅士的调子。

  “大哥。”江弈鸣心虚的压低了声音叫。

  他转过头笑道:“坐吧。”

  “这是上好的峰山云针,两位尝尝味道。”江弈尘亲自给他们斟茶。

  李衍用手指挑起茶杯闻了闻道:“闻着便知是好茶,江侍郎真是金贵,茶都喝这么好的,像我这样的平日里只能喝些便宜的粗茶,真叫我羡慕啊。”

  “李侍郎若是喜欢,我便叫人包些给你带回去。”江弈尘笑着招呼,也不急着问他们来这里所为何事。

  他抿了口茶摇头道:“算了,我是个不懂享受的人,还是粗茶适合我,这般名贵的东西还是留给江侍郎享用吧。”

  “江尚书丧期未过,本想着江侍郎心中悲伤难抑,现下看来倒是我多心了。”他把茶盅轻轻的放在小案上道:“江侍郎的日子还是过得挺悠闲。”

  江弈尘笑道:“家父过世,我虽悲痛,可却不该沉溺于苦痛中,毕竟我需要担起父亲身上的担子,户部不能没人做主。”

  “令翁的尸首现下在国士府,江侍郎可知?”李衍笑问。

  他惊讶的挑眉道:“为何会在国士府?不是应当入土为安了么?”

  “令翁去的急,不知是何缘由?”李衍自顾自的问着。

  江弈尘抬头看向江弈鸣,他立刻心虚的低下头,手指头不停地揪着衣襟。

  “不知何人下了毒,父亲没能扛过去,我查了几日,也没有结果。”江弈尘叹了声气:“既然这次李侍郎来了,那便烦请好好查查,也好让我了了这桩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