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怕你有翻天覆地的本事。”李衍冷笑:“皇上恩德似海,你还是好好感恩戴德,别动不该有的歪心思。”

  宋谦上前道:“李侍郎指什么?”

  “先太子。”李衍索性把话挑明:“别告诉我你不知国士之前的身份。”

  他恍然大悟般的颔首:“原来李侍郎在担心这个,可那不过是传闻而已,当不得真。”

  “无风不起浪。”李衍沉声。

  宋谦垂眸:“李侍郎多心了,我是个俗人,皇上如此抬爱,我怎舍得舍弃这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你要钱,我给你。”李衍接话:“你舍得离开这朝堂?”

  “李侍郎的俸禄够付酒钱么?”他出声揶揄。

  李衍挑眉:“你要多少?”

  “金山银床。”他的目光越过李衍的肩头落在殿檐上,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云淡风轻的语气,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

  李衍倏地压低眉角:“坐拥金山银床,全天下只有那九五之尊有资格,豫之,你的项上人头还立得稳么?”

  “所以我说李侍郎还是没钱。”宋谦没回答他,只是笑着道:“信口开河也得有资格才行。”

  李衍的手压在他肩上,冷声冷气道:“户部是个好去处,尤其适合宋公子这样唯利是图之人。”

  “不错。”宋谦浅浅的应声:“我就是这样的追名逐利之人,李侍郎现在才知道么?”

  看着李衍怒气冲冲,拂袖而去的身影,他抿了抿唇。

  宋谦初入户部,当了个户部司书令史,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官,不过是佐理案牍罢了,不过因为皇上,这些人对他还是相当客气的。

  “宋公子,凡事总得慢慢来,这书令史也是很受人重用的。”户部员外郎苏涉江知道他是皇上亲自提上来的,虽然官职不高,可却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只能好声好气的供着。

  他客气的颔首道:“多谢大人。”

  苏涉江体格矮小,做这员外郎也有十余年,看人的本事很有准头,这宋谦是国士的学生,就冲这个也得罪不起,况且他行事克制,举手投足均很得体,只怕不会甘于待在这个位置上,他有心思,皇上又处处提拔,只怕用不了多久便会高升。

  “苏大人,我想见见江大公子,还请行个方便。”宋谦把银子塞进他的手中。

  苏涉江赶忙推脱道:“宋公子客气,这银子......我可不能收。”

  “不过......”看到宋谦抬眸,他赶忙道:“江大公子恰好在户部,我可以带公子进去。”

  他感激的作揖:“那就多谢大人了。”

  江弈鸣在这户部并无实职,不过他父亲是户部尚书,得蒙父恩,也能在这户部有些势力,不过被那庶弟压着,心里只怕也不好受。

  “大公子。”苏涉江站在帘外恭敬的施礼。

  里面传来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说了别烦我,滚!”

  “大公子,是新来的书令史。”苏涉江的声音低了几分,语气中带着讨好。

  “小小的书令史来便来了,别总拿这点小事烦我。”江弈鸣正烦着呢,这李衍虽说暂时不往下查,可那人死心眼,抠紧了一个案子就不会撒手,查到户部是迟早的事,到那时候江家可就全完了。

  宋谦上前挑开帘子,径直走了进去,客气的施了个礼:“江公子。”

  “都说了......”江弈鸣把案上的案宗一把扫落在地,重重的拍着案面,抬眸见是他皱眉道:“怎么是你?”

  他俯下身把案宗挨个儿捡起来放在案上道:“江公子为何事烦忧?”

  “关你什么事?”江弈鸣垂下头,语气颇为恼怒。

  宋谦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模样道:“江公子在户部还没有官职吧?”

  “你这人真是......”江弈鸣猛地抬眸瞪着他,本来心里就够烦躁了,现在他还来添堵。

  他坐下来道:“江公子,或许我们可以做个买卖。”

  “呵,我和你?”江弈鸣不屑的挑起眉:“现在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跟我做买卖?可笑至极。”

  面对他的嘲讽,宋谦丝毫没有生气,只是笑着道:“江公子,你嫉妒吧?”

  江弈鸣的神色倏地凝重起来,语气阴冷:“你说什么?”

  “江弈尘不过是个庶子,母亲还是风尘女子,可他却能在这户部建功立业,你是嫡子,为什么反而不行呢?”宋谦把玩着自己的手指,脸上挂着笑,良善的瞧着他重复道:“到底为什么呢?”

  他奋力的锤着案面,额上的青筋鼓起,嘴唇有些颤抖,又羞又怒道:“宋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