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的眸光暗了暗,能从他灼热的温度里闻嗅出几分寒意。

  “豫之,你记性不好啊。”他叹了声气说着。

  宋谦迎上他的目光笑道:“是么?”

  李衍在他腰背上顺了一把转了话题道:“这会儿穿这么厚?”

  “冷。”宋谦牙齿打了个颤。

  他们歇了会儿天色已经露了曦光,宋谦话音越来越弱,李衍把他扶上马,策马回了府。

  “主子......”暮阳见李衍抱着昏迷不醒的宋谦进来,他身上又只穿着里衣,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你们这......”

  李衍的神色不怎么好:“去请大夫。”

  “啊......哦。”暮阳转身奔出府。

  他抱着宋谦回到里屋,他的骨架小,腰也细,抱起来并不费力,身上烫的仿佛着了火,里面的衣衫都被热汗淌湿了。

  “没有......”宋谦神志不清的呢喃着。

  李衍听不清,往下俯了俯身,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只听到他不停的说着什么‘没有’。

  “豫之,知道我是谁么?”感觉到宋谦拽紧了他的衣襟,李衍轻轻的提了提嘴角,伸手抹掉了他脖间的汗,声音似是诱哄:“我是谁?”

  宋谦闭着眸不说话。

  “知道我是谁么?”李衍一遍遍的重复着。

  宋谦似乎觉得烦,微微偏过头去皱眉道:“李衍,别闹了。”

  “我不是李衍,是李正卿。”李衍缓缓的掰过他的脑袋纠正着:“正卿,知道么?”

  他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

  “豫之,我们早就见过的。”他凑近宋谦的耳畔:“三年前,记得么?”

  宋谦昏睡过去,没听他说什么。

  他坐起身,眸光投向窗外微亮的天光,思绪仿佛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宋谦还是名满天下的国士学生,京城的官宦之子无不想着高攀他,而他却傲气的不屑与那些纨绔为伍,偏开口对自己说了一句:“泥水里打滚干净不了。”

  其实那也算不得一句好话,可他却放在了心上,连带着那张清心寡欲的脸,整整三年,每日每夜。

  这次豫西兵败,宋谦下狱,他本想着,若是他撑不过去死在刑狱,那便也算了,可谁能想到他硬是撑了下来,他在朝堂为他求情,到现在自己都说不清到底存着几分私心?

  “主子,大夫来了。”暮阳打断他的思绪。

  李衍起身,让大夫给他把脉。

  看到这大夫不停的摇头,他不耐烦道:“摇什么头?说话,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身子坏了底子,不能受风寒。”大夫被他吓得耸了耸肩,疾声道:“就这身子好好养着也不见得能活过四十,在这么折腾下去只怕活到三十都是老天赏的。”

  李衍烦躁道:“开方子吧。”

  慕阳出去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什么自家主子和宋公子衣衫不整的从坟地回来,还是主子亲自抱回来的,惊掉了一众人的下巴。

  “你说的是真的?”靠在门框边喝酒的大胡渣男子粗声粗气的问着。

  暮阳兴奋的点头:“我亲眼看到的,那还能有假?”

  “他们不是死仇吗?”他把酒袋挂回腰间,眼睛直往屋里瞅。

  暮阳掰正他的脑袋正色道:“别瞎瞅,小心主子一暗器打出来,你这眼可就瞎了。”

  “说是死仇,可现在案子的疑点越来越多,我看悬。”暮阳伸了个懒腰,老气横秋的叹了声气:“反正这些年主子追人家追挺紧的,就怕郎有情,妾无意啊。”

  青阳忽然从后猛地打了个暴栗:“胡说八道。”

  “最近皮松了。”他用力的踢着暮阳的屁股:“是时候紧紧了是吧?”

  暮阳一个趔趄道:“才没有。”

  “我以前看到主子写人家的名字。”暮阳嘴巴恍如豁了个口,堵也堵不上:“就连主子那出了名儿的丑字都能把那名字写的开出花儿来。”

  青阳见他说话越来越没分寸,捂着嘴把他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