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161章 通房丫头

  张夫人难以相信,忽忆起孟翠桥嫁进张府,第二日就受伤了,后来也偶见到他被儿子弄得手腕淤青,儿子虽蛮横,却从不打女人,为何会对娇滴滴的新婚妻子下狠手?如今想来,自是孟翠桥不肯和他相好,他一怒之下,反正对方是男子,也不必手软,暴打一顿。

  张恶虎年近三十,提亲多次均被回绝,对女子心生厌恶,物极转反,爱上男子,毫不稀奇,倘若孟翠桥真是男子,凭他温和的性子,连女子中也难找出这般柔顺的,张恶虎爱上他,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张夫人有所动摇,看孟翠桥的眼神时而怨恨,时而同情,时而愤怒,时而怜悯,对张恶虎的话,显然已信了至少八分。

  可她只有张恶虎这一个亲生儿子,前些日子,看他想孟翠桥想出相思病,疯疯癫癫的,瞧这架势,多半是不会再娶妻纳妾,媳妇若真是男子,张家岂不断了香火?这么一想,张夫人又不甘心了,即使真如儿子所说,孟翠桥是被迫,也不免恨起来。

  张恶虎赶紧又道:“娘娘,小桥儿是小白羊的亲哥哥。”

  这下众家人更是惊奇,宛如听见天底下最稀奇古怪的事,眼光又齐刷刷转向二少爷。

  张夫人张口结舌道:“你……你……你说什么?”

  张恶虎道:“小桥儿和小白羊,如同我和阿绣一般,都是同父同母所生,是亲兄弟。”

  张夫人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差点站不稳。

  白映阳忙扶道:“娘娘,老虎说得糊里糊涂,我跟你进屋里,对你细细说来。”边说边和张绣元、温玉福、徐姑姑、富贵、花开等,一起把她搀进内堂。

  张夫人晕头转向,才坐到床上,便连声问:“小白羊,老虎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映阳笑道:“自然是真的,小桥儿生得这么美,别说老虎爱上他,就是旁人,但凡见过他的面,又有哪个不被迷得颠三倒四?”推了温玉福一下道:“福儿,你说是不是?”

  温玉福全没料到他竟会跟自己说话,吓一大跳,旋即涨红了脸,不敢回答。

  白映阳笑道:“娘娘,老虎爱小桥儿爱得要命,小桥儿是男子,起初是不肯答应的,老虎还计划抢亲呢,后来是我给出的主意,帮了小桥儿大忙,让他得以脱离赋音楼阁,小桥儿心存感激,不好意思拒绝,才答允嫁的老虎。”

  张夫人怒道:“我不是问这个,老虎说小桥儿是你的哥哥……你们是亲兄弟,是不是真的?”

  白映阳笑道:“自然是真的,你瞧我们两人长得像不像?”

  张夫人初见孟翠桥男装扮相,就觉和白映阳颇神似,只是当时没往这方面想,如今说是兄弟,真是越看越像,忙道:“你怎地不早些说出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

  白映阳笑道:“我原本也不知道啊,是最近见到他给老虎的长命金锁,才相认的。”说着把手伸出来,让大伙看见长命金锁。

  这条金锁链,是二少爷自来时就戴在身上的,后来交给大小姐,张家近身的仆人都曾见过,白映阳是张夫人一手带大的,她更是极熟悉。

  白映阳道:“小桥儿把他的长命金锁送给老虎,当作定情信物,跟我这个一模一样,老虎收得紧紧的,比性命还宝贝,若不是我凑巧得见,如今还不知小桥儿是我哥哥呢,你们若是不信,叫老虎拿来瞧瞧就知道了。”

  张夫人一时转不过来,命富贵倒茶喝下,缓了缓,又拉着白映阳细细询问。

  白映阳当即把孟翠桥身世的前因后果,和自己的关系,和孟莲蓬的关系,还有和宁王的仇怨,离开是去找宁王报仇……仔仔细细说一遍,但孟翠桥设计骗张恶虎成婚,他调转过来,说成是张恶虎设计逼孟翠桥成婚,还说起初孟翠桥一直不喜欢自己,正因逼婚手段是自己设计的,最后得意洋洋道:“如今他知我是他弟弟,可疼我了,我就是打他,他也任凭我打,不舍得还手……”

  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白映阳的话入情入理,更何况,张恶虎逼婚,显然比孟翠桥骗婚,更易令人信服。

  张夫人疼爱白映阳,见他与孟翠桥相认,欢喜得不得了,说话时脸上神采飞扬,不禁长叹一口气,心下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时鹿韭急匆匆进来道:“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打起来了!”

  张夫人等大惊,慌忙出来,果见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拉扯一处,拳打脚踢。

  原来孟翠桥坚持要回梅龙县找儿子,但张恶虎与他重逢不久,不愿分开,可他才刚当上将军,南京又是戒严期间,不可轻易离开金陵,于是死活不放孟翠桥走。

  二人为此争论不休,互不想让,竟尔大打出手。

  孟翠桥哪是张恶虎的对手?数招之后,被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白映阳一听孟翠桥要走,冲将上去,他可不是来劝架,而是扑到孟翠桥身上,抱住道:“你要回梅龙县,我跟你一起去!”

  张恶虎见他不帮忙反捣蛋,愈发生气,若不是顾忌他重伤方愈,就要拎起扔一边去。

  众家人见他们三人拉扯在一起,都不敢上前劝阻。

  张夫人见两个儿子都那么在意小桥儿,不免吃醋,转念想道:“如今只为这点小事,就弄得不可开交,倘若我执意拆散他们,不知要闹到何等地步。”叹了口气,走上前骂道:“小桥儿是回去找孩子,又不是不回来,你们两个闹什么?”

  张恶虎大急道:“可是……”

  张夫人不去理他,骂白映阳道:“你身上有伤,别在这儿瞎折腾,快回房里躺着,小桥儿接了莲儿,自然就回来了。”

  白映阳不依道:“我的伤大好了,再说小桥儿身上也有伤,他也不该到处折腾。”

  张夫人还是头一次听说媳妇受伤了,关切道:“小桥儿哪里受伤了?”

  白映阳又叽里呱啦把孟翠桥为了保护自己,给宁军刺伤、中箭、中毒针之事一股脑说了,边说还手脚并用,把孟翠桥外衫扯下来。

  众家人没料到他有此举,都吓一大跳。

  白映阳这么一扯,虽只脱掉外衫,但内衣也被扯得襟口大开,孟翠桥结实的胸膛全袒露出来,那决不会是女子的胸膛!

  适才听完白映阳之言,即使仍有疑惑的人,此刻见了,都完全相信“大少夫人是男子”。

  白映阳拉着孟翠桥,让张夫人瞧他身上伤口,但见胸膛、双臂、背部均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虽已结疤,仍是触目惊心,白映阳道:“他腿上还有很多,你们若看见,都会觉得痛。”

  张夫人是心软之人,顿时生出怜惜,对孟翠桥再也恼不起来了,柔声道:“既然有人跟着莲儿,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还是在家里休养,让老虎派人去接吧。”

  孟翠桥喃喃道:“若他不肯回来怎么办……”

  张夫人既知小老虎是他儿子,自然也能理解他担忧儿子的心情,眼看他低着头,神不守舍,双目泪光莹莹,大觉不忍,改去劝儿子让他回梅龙县。

  张恶虎唠唠叨叨半日,被母亲连劝带骂,终于勉强同意。

  白映阳却不乐意,他好不容易跟哥哥相认,一刻都不愿分开,抱着孟翠桥只不放手。

  张夫人怒道:“你再不放开,我打你!”

  白映阳道:“不放,你打我吧。”

  张氏母子无奈,只好答应让他随孟翠桥一起去,临行之前,好一顿叮嘱交代。

  白映阳笑道:“上回小桥儿不是把我照顾得好好的,这回又不是去打仗,只是回梅龙县罢了,咱们坐在马车里,就算有山贼,小桥儿一个人也能打发了。”

  张恶虎怒道:“你们两个伤兵,不许单独上路!”

  菡萏道:“大少爷,我跟二少爷去,路上照顾他。”

  站在他身旁的水芸也道:“我也去,照顾姑……”忽然发觉不知该如何称呼自家姑娘了。

  张恶虎瞪眼道:“两个小不点儿,又不会武功,真遇上山贼,小桥儿还要照顾你们!”

  菡萏和水芸伸伸舌头,相视而笑。

  张恶虎皱眉道:“芙蕖回家太早了,否则有他同往,我也安心些。”

  白映阳道:“你怎么只信任芙蕖,难道小桥儿本事还比不过他么?”

  张恶虎道:“论真本事,小桥儿确是比不上芙蕖。”

  白映阳哼道:“我们又不是去打架,就算他本事很大,又有甚用处?我和小桥儿回梅龙县,沿途风景怡人,一路观赏,岂不妙哉!芙蕖这人俗气得很,不懂欣赏,说出的话死气沉沉,有他在旁,好比石笋系马、花间喝道,大煞风景之至。”

  二少爷往时与芙蕖很是要好,此刻居然说芙蕖坏话,众家人都觉莫名其妙。

  白映阳又道:“若真要人陪,那还得找个雅致的,我瞧福儿就很好,若定要人陪,我要福儿陪我。”说着就去拉温玉福的手道:“你跟我们一起回梅龙县,好不好?”

  温玉福和白映阳是好朋友,从前总是很亲近,却因与张绣元有了关系,后又成婚,白映阳再没给过他好颜色,为此,温玉福倍感失落,又觉自己夺人所爱,心怀愧疚,很想修补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是苦无机会,如今白映阳主动示好,邀请结伴回梅龙县,自然喜出望外,忙不迭答应。

  春秋二画又想对二表少爷说自家少爷身子不适,不宜舟车劳顿。

  温玉福不待二画开口,一脚踢去角落里,并警告他们不许跟来碍手碍脚。

  张夫人又挑了四名身体强健的小厮随二人同行,路上干些粗活。

  当小厮把马车牵出门口,张夫人拉着白映阳的手,不停嘱咐,小心这个,小心那个,唠唠叨叨,喋喋不休。

  孟翠桥在旁看着,想到适才婆婆瞧自己的眼神,颇为失落,叹了口气,把云房唤来,挽她小手,交到张恶虎掌中,说道:“云房,你好生伺候大人。”

  云房心中一直爱慕孟翠桥,闻言登时花容失色,眼泪夺眶而出。

  此时的张恶虎当然明白他的意图,亦是沉默不语。

  白映阳和孟翠桥坐上马车,自车窗看见张恶虎正拉着云房小手,问道:“你让云房侍候老虎,是让她作通房丫头吧,你心里不在意吗?”

  孟翠桥叹道:“自然是在意的……但总不能贪图一时之快,不去想将来,只有解决所有顾虑,日子方得长久。”

  张恶虎看着马车远去,放开云房,他心中早有盘算,如今倒不便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