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101章 紫衣人

  当夜,正德领张恶虎一行人回馆驿,当面点了五名武艺最好的锦衣卫,命他们去南昌暗中调查宁王,瞧他是否有逆反之心,如有,就把他一家子全部拿下。

  白映阳见他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暗忖:“看来是芙蕖多心罢了。”

  锦衣卫领命去后,正德道:“大哥,小白羊,咱去一趟金陵吧。”

  张恶虎道:“去金陵作甚?”

  正德道:“锦衣卫调查完,会到金陵与我汇报。”

  白映阳笑道:“我们不去了。”

  正德道:“为何?”

  白映阳道:“我答允菡萏,办完事要带他去西湖游玩。”

  正德道:“咱今儿个不是已在西湖边上喝酒了么?”

  白映阳笑道:“我答应带他去雷峰塔。”

  正德对菡萏道:“雷峰塔里只有和尚,没有白蛇,没啥好玩的。你去过苏州吗?”

  菡萏点头道:“大少爷带我去过。”

  正德笑道:“这就对了,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杭州跟苏州差不多,只要去过苏州,等于也去过杭州。”

  菡萏张大了嘴,这句似是而非的话,把他听得将信将疑。

  正德道:“你去过金陵么?”

  菡萏道:“没有。”

  正德道:“金陵有四十景,你知道么?”

  菡萏惊讶道:“有这么多?”

  正德笑道:“是啊,等你游览完这些景色,再随二少爷一道去北京,到紫禁城逛宫后苑,你喜不喜欢?”

  菡萏给说得很是心动,转头看着白映阳。

  白映阳笑道:“这样吧,咱们先去金陵,再去北京,回家时我再带你来杭州。”

  菡萏大喜,但心中暗自奇怪:“皇上为何不让锦衣卫来杭州汇报?”

  翌日一早,五人就随正德车队,浩浩荡荡前往南京,原本想乘机好好游玩一场,却没料到金陵四十景,连一景都没来得及逛,邸报就传来宁王自封顺德皇帝,起兵作乱的消息。

  白映阳急道:“难道锦衣卫泄漏行踪,被宁王察觉了?”

  正德叹道:“想必是的。”

  张恶虎皱眉道:“锦衣卫办事谨慎隐秘,怎会如此轻易便泄露行踪?”

  正德吞吞吐吐道:“想必……想必……啊……是了!阿丁必定是被宁王的人打伤的!阿丁识破宁王造反大计,宁王欲杀人灭口,结果被他逃脱,宁王怕阿丁向朝廷揭发他造反阴谋,干脆起兵了!”

  这般说也合情合理,众人都信以为真,只叶鹰一人在旁冷笑。

  既然确定宁军造反,接下来的日子里,正德兴致勃勃地调兵遣将,自称威武大将军朱寿,脸上总是一副热切盼望宁王早日杀至南京的司马昭之心。

  眼看正德兴高采烈盼宁王,白映阳满腹疑窦道:“莫非真如芙蕖所言,是皇帝二哥设计逼宁王造反?”

  叶鹰见他生疑,嘿嘿笑道:“这皇帝好玩乐,巴不得天下大乱,宁王若不造反,他还有得玩么?说不定宁王还只是密谋中,尚未确定何时动手,是皇帝暗中使人去恐吓,把宁王吓得不得不提前发兵。”

  菡萏和雄红听说要打仗,焦急地跑来问道:“宁王若是打到梅龙县可怎么办?”

  叶鹰道:“梅龙县不是必争之地,宁王不会去那儿。”

  二人松了口气,又问:“哪儿才是必争之地?”

  叶鹰道:“南京。”

  南京又名金陵,是大明留都,宁王若攻下并在此登基称帝,占据优势,就能与北京谈判。

  菡萏奇道:“咦,皇上在杭州时就说要来南京,难道他当时已知宁王会谋反么?”

  白映阳在旁听得面色铁青,心道:“阿丁知悉宁王意图谋反,冒着危险逃回来报信,差点送了性命,自是不愿百姓受战乱之苦,没想到皇帝二哥竟为好玩,主动挑起战争!无怪他定要来南京,什么等锦衣卫汇报,其实是来为打仗做准备的!”

  当初正德主动助张恶虎斩蛟龙,巨蛟袭击张府时,他又带军队赶来支援,毫不畏惧,白映阳一直把他当成大英雄、大豪杰、大侠士般崇拜,万没料到,他竟是个图一时好玩,就置百姓死活于不顾的昏君!

  此刻士兵来报:“城外来了一大批人,要求进城见守城将帅。”

  众人往城楼下张望,见来人是皇甫锯皇甫仁父子、武馆众弟子、甲乙丙己庚辛壬癸……还有其余众多梅龙县的豪杰壮士。

  菡萏喜道:“他们定是来助皇上打宁王的!”

  正德命人打开城门。

  梅龙县众人大多认得皇帝,上到城楼见他在此,一起口称:“皇上。”

  正德哈哈大笑道:“我如今是威武大将军朱寿,你们叫我朱将军吧!”

  上回端午杀巨蛟,梅龙县不少人都见识过这皇帝贪玩胡闹,对他自封威武大将军之事也有所耳闻,如今这般要求,倒不稀奇,便一起笑道:“朱将军。”

  正德得意洋洋,作仰天长笑状道:“待将叛军拿下,我……朕封你们做大官!”皇帝通常只在正式场合,才会自称“朕”,例如上朝、祭天等,平日里多数还是自称“我”,而今正德思忖封官是正经事,于是便称“朕”了。

  众人笑道:“皇上,大过年的,你不在皇宫,怎么跑来这儿跟宁王打仗?”

  正德笑道:“打仗还分甚过年不过年!”

  众人道:“你在这儿,朝中大事谁来管?”

  正德道:“自有内阁处理,不打紧。”又笑道:“嘿嘿,想当年我在关外跟鞑靼打仗,号称百战百胜的蒙古王子还不是败在我手上,区区宁王,我一根手指头就捏死了他,哈哈哈!”

  皇帝笑,众人也跟着一起笑。

  白映阳走去向皇甫锯打招呼道:“皇甫馆主好。”

  皇甫锯喜道:“你不是小白羊么,怎么在此?”

  武馆众人笑道:“馆主,你怎么这样叫白师爷。”

  皇甫锯瞪眼道:“张大人不也这般叫他么?”

  武馆众人笑道:“你又不是张大人。”

  皇甫锯怒道:“住口,真啰嗦!”

  白映阳笑道:“怎么叫都不打紧。”又道:“二公子没来么?”

  皇甫锯道:“义儿在家中照顾老弱妇孺。”一转眼见到叶鹰,喜得道:“鹰儿,你不是去了杭州么,怎么也在这儿……你突然告假不来武馆,礼儿天天想念你……你答不答允娶她做老婆?”

  众人没料到他这关头还要提婚事,均想这馆主想女婿想疯了,个个肚里好笑。

  叶鹰更是尴尬,陪笑道:“馆主,这件事迟些再说罢……”

  皇甫锯抓住他双臂道:“早说迟说还不是一样要说!你乖,说‘好’,就一个字。”

  皇甫仁急道:“爹爹,你别这样……”

  皇甫锯怒道:“你走开,别乱插嘴,鹰儿马上就要答应了!”

  武馆众人一起笑道:“是啊,叶师傅快答应吧,不然馆主总惦记,一天念叨三、四十回。”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着海蓝色裘衣的少年,他道:“师父上回不是说不想太早成婚吗?前几日师公也说要退婚……”

  皇甫锯大怒道:“退甚婚?老鸣说的是放屁话!你个小孩儿家,别多管闲事!”

  武馆众人笑道:“馆主,你怎地骂叶伯父。”

  叶鹰笑着对裘衣少年道:“小凤凰,你也来了!”伸臂去抱他,以此摆脱皇甫锯。

  裘衣少年道:“师父,我好想你!”跟着眼眶一红,居然哭了。

  皇甫锯怒道:“你师父又不是去天涯海角,从此见不到,有甚好哭的?男子汉不许哭!”

  裘衣少年这才止住哭声,双手揉眼拭泪,仍不住抽鼻子。

  叶鹰把他领到白映阳面前,介绍道:“他是我在武馆收的其中一个弟子,叫凤天雅。”

  裘衣少年凤天雅约十三、四岁,年纪只比叶鹰小一点,身高却还不到叶鹰胸口,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闪着泪花,格外惹人怜。

  武馆大多弟子并未拜叶鹰为师的,只称呼他为“师傅”或“叶武师”,凤天雅是磕过头、敬过茶、行过拜师礼的,正式入了叶鹰门下,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因此他要尊称叶鹰为“师父”。

  白映阳见他抱住叶鹰手臂,双目直瞪着自己,眼中似含有怨气,叶鹰叫他打招呼,他不情不愿地叫了声:“你好……”

  那之后,南京城每日都络绎不绝有来自四面八方的侠客,其中包括叶鹰那位叫薛濂的朋友,他带来了鹰王堡的大队人马,这些人都是知悉宁王谋反,特地赶来南京支援。

  白映阳心想:“倘若他们得知这场战争是皇帝二哥故意挑起,又该作何感想?”这个内情他连张恶虎也没敢说,生怕他大怒之下,把正德打一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不一日,宁军压境,兵临城下,城上群雄见宁王军队之中,居然也有不少江湖人士,实在大出意料。

  正德站在城垛上,叉着腰道:“此前祖王叔曾向朝廷申报,要成立一支卫队,看来是借机招募武林人士,为己所用。”

  白映阳道:“你站那么高,当心他们用箭把你射下来。”

  正德笑道:“我的铠甲刀枪不入,区区弓箭岂能奈何?”但说完还是退了下来。

  白映阳道:“去年大哥成婚,宁王派人送来大礼,我还奇怪,大哥与他不过在‘万里留香’有一面之缘罢了,怎么会送如此厚礼?如今想来,多半他是见识到大哥武艺了得,想收为己用,送礼是要收买大哥。”

  正德笑道:“嘿嘿,他却没料到大哥和我拜了把子,怎可能还会再帮他!”

  白映阳冷冷道:“就算没拜把子,大哥也断不会帮这种祸国殃民的奸贼作乱。”

  叶鹰和薛濂走到城的另一边,说了好一会话,薛濂忽道:“你瞧,这些武林人士居然也像正规军队般排列布阵,难道宁王竟能把江湖草莽训练成军队?”

  这时,旁边一人指住城下,对薛濂道:“鹰王你看,那是飞霞仙人!”

  群雄顺他手指看去,但见宁军营前有五员大将,作一字形排开,正中央的是一位身披银裳,乌发束半,肌肤白皙,眼神冷傲的绝美佳人。

  有几人拍手笑道:“好漂亮的大美女!”

  另一些人忽而捧腹大笑,薛濂也笑道:“飞霞仙人是男的。”

  那几人大吃一惊,膛目结舌道:“这般美人儿,竟是男子?”

  有一人笑道:“瞧那胳臂细的,能拿得动剑么?”

  另一人道:“可别看他生得像女子,就存小觑之心,他可是降仙楼的楼主。”

  先一人道:“什么是降仙楼?”

  后一人道:“江西宁都县翠微峰降仙楼主飞霞仙人昆乾玉,你没听说过么?”

  先一人道:“这么长?没听说过。”

  后一人嗤笑道:“孤陋寡闻!”

  先一人呸道:“谁像你那么八卦,专好打听无聊事!”

  又有一人道:“飞霞仙人右边的那个和尚,是不是梅岭的翠岩禅师?”

  再有一人道:“正是,他左边的是庐山派掌门曲中直,还有三百派掌门高聘。”

  还有一人道:“那翠岩禅师右边的紫衣人又是谁?”

  群雄看去,见那人一袭紫色斗篷遮挡着脸面,骑在一匹高大的黑马之上,大冷天气,居然拿一柄金色芭蕉扇在那儿轻轻扇风。

  薛濂道:“戴着斗篷帽,看不见脸,多半也是某个帮派的头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