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100章 雪莲花

  四人坐马车驶离孟府,才在街角转了个弯,赶马的雄红就兴高采烈道:“芙蕖!”

  白映阳在车中听闻,掀开车帘,果然看见叶鹰正坐马车上笑眯眯。

  菡萏大喜道:“你也来啦!”拉着他的手,甚是亲密。

  张恶虎道:“你怎地来了?”

  叶鹰道:“我听说你们要去杭州,我从没去过,想随你们一道去瞧瞧。”

  菡萏笑道:“你跟叶伯伯、叶伯母说了吗?”

  叶鹰道:“说了。”

  白映阳半点不信,去杭州是他今朝才跟母亲提起的,从说完到备好衣物马车,前后不过两刻钟,叶鹰泰半是经过门口,见家丁收拾马车,顺口打听到的,怎来得及回家通知家人,说道:“你肯定没跟家人说。”

  叶鹰道:“我是跟武馆的人说了,晚上爹娘见不到我,自去武馆问问便知。”

  白映阳不悦,吩咐雄红调转马车,先去趟叶家。

  叶家在城东星银坊,离东林坊虽不甚远,巨蛟祸害张府时,却幸未被波及,今日是初三,坊间家家户户大门敞开,一大群小孩儿聚在一起奔跑嬉戏,点烟火、烧炮仗,好不热闹!

  叶鹰三个妹子:叶鹊、叶鹃、叶鹛也在其中,她们见到哥哥回来,十分高兴,年龄较小的叶鹃、叶鹛扑进他怀里撒娇,年龄最大的叶鹊则兴冲冲奔回家,欢声道:“爹爹、娘娘,哥哥回来啦!”

  叶鹰把四人请进门,见院子除了家中四名丫鬟小厮:小香、小巧和添福、添寿,还有一名清雅的翠衫美少年,丫鬟小厮见大少爷回来,都笑着问好,翠衫美少年则是微微一笑道:“鹰儿,我来了。”

  叶鹰见到他显然很是意外,问道:“你怎么在此?”

  叶鹃和叶鹛笑道:“小濂哥哥今朝来的!”

  翠衫美少年道:“我有话对你说。”

  菡萏看了看翠衫美少年,奔上前挽住他笑道:“我认得你,你是雪莲哥哥。”

  翠衫美少年笑道:“菡萏,许久不见。”一转脸对上张恶虎,不由眼前一亮,抱拳道:“这位壮士,莫非你便是梅龙县的斩蛟英雄张恶虎张大侠?”

  张恶虎还是头一次听人家叫自己“大侠”,笑道:“大侠不敢当,在下正是张二虎。”

  翠衫美少年大喜道:“在下薛濂,久闻张大侠斩蛟龙事迹,很是神往,今日得见,果然相貌堂堂,英武不凡,真是一条好汉!”说着更热情地跟他握手。

  叶鹛格格娇笑,对叶鹃道:“恶虎会吃人,凶得很,哪里英武不凡?小濂哥哥眼睛瞎了。”

  叶鹰正抱着她们,闻言斥道:“不许说这种没礼貌的话!”

  叶鹛忙抱住哥哥脖子,在他颈后悄悄伸舌头。

  白映阳看薛濂和叶鹰差不多年纪,肌如皎月,目似朗星,剑眉薄唇,英气逼人,只身形略有些微胖,又听到他如此夸赞张恶虎,心中喜道:“这人真有眼光!”

  叶鹰对薛濂道:“你怎地这样胖了,是过年吃太多吗?”

  薛濂嗔道:“别胡说!”

  这时,叶鹊拉着父母自内堂走出来,叶父叶母见到儿子非常高兴,拉他的手问寒问暖,还给红包。

  白映阳见状暗道:“他爹娘怎么初三才给红包,莫非除夕那晚,芙蕖当真没回家?”

  叶鹰对父母道:“我要去一趟杭州。”

  叶母急道:“大过年的,别人都往家赶,你怎反倒去外头?”

  叶鹰笑道:“只去几日,我给你带些杭州丝绸,给爹爹带西湖龙井。”

  叶母道:“我不要丝绸,只要你在家陪我吃团圆饭。”

  叶鹰道:“鹊儿、鹃儿、鹛儿都在家,有她们陪你吃饭就行了。”说完更不理会父母抗议,拉了菡萏,招呼大伙出门。

  菡萏道:“咦,伯母还没答应呢。”

  叶鹰道:“别管她。”

  白映阳见叶鹰自顾自走,且待父母颇冷淡,实在不好,当即走至叶父叶母跟前道:“伯父伯母,芙……鹰儿跟我们去杭州,几日就回,请不必担心。”

  叶父道:“还请二少爷多照顾鹰儿……”

  叶母对白映阳心怀怨恨,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一声不吭转回屋内。

  叶父见状大急,扯住儿子道:“你娘娘生气了,别走!”

  叶鹰甩了几下没甩脱,怒道:“放开!”

  叶父哪里肯放,他腿有残疾,站都站不稳,却死活拽着儿子不让走。

  薛濂劝道:“你去看看伯母吧。”

  叶鹰哼一声,并不理会。

  白映阳急道:“快去!”

  叶鹰皱眉道:“真麻烦!”但他还是肯听白映阳话的,进屋去见母亲。

  过得良久,叶母的声音在屋中道:“路上小心……”

  叶鹰这才走出来,牵了菡萏道:“咱们走吧。”

  薛濂忙道:“我有话对你说!”

  叶鹰道:“迟些再说吧。”

  薛濂见他眼光一直看着白映阳,暗暗摇头,叹道:“好吧,我先去青梅煮酒客栈住下,你回来后,自来找我。”

  叶鹰还没答应,叶父先笑道:“大过年的,住甚客栈?家里还有空房,一会让小香小巧收拾干净便能住了,你叶伯母煮了年糕,叫你进去吃呢。”边说边把薛濂拉进屋去。

  过去菡萏和叶鹰在白虎阁一同侍候两位少爷,同住一屋,感情颇深厚,如今坐在马车上,咭咭格格有说不完的话,雄红听他们说得热闹,不时探头进来插一两句嘴。

  白映阳道:“雄红,你赶车可要看路。”

  雄红忙道:“是。”

  张恶虎不想听小鬼们胡吹海侃,钻出马车道:“你进去,我来赶车。”

  雄红道:“怎能让大少爷赶车……”

  张恶虎道:“我闷得紧,要出来透气,你进去跟他们玩吧。”

  雄红大喜,当即钻进马车专心侃大山,这下马车内更是热闹得如同放鞭炮。

  白映阳道:“芙蕖,那位薛濂是什么人?”

  叶鹰道:“鹰王堡的堡主。”

  白映阳道:“鹰王堡是姑苏城外那座城堡么?”

  叶鹰道:“正是。”

  白映阳:“他既是堡主,就是鹰王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叶鹰道:“几月前我去姑苏玩,途经鹰王堡,偶然遇上的。”

  白映阳笑道:“他人真好。”

  叶鹰一怔道:“你只见了一面,便瞧得出来?”

  菡萏笑格格道:“芙蕖你糊涂了,哪儿用瞧,二少爷只需听,就知道了。”

  叶鹰道:“怎么?”

  菡萏笑道:“凭他是谁,只要赞大少爷好,二少爷瞧都不用瞧,都觉得那人大大的好。”

  叶鹰和雄红一怔,随即齐声大笑。

  白映阳啐菡萏一口,钻出马车,与张恶虎并排坐在一起,这下真是少爷给下人赶马车了。

  隔日清晨,马车到达杭州城,吃过早饭,菡萏就嚷嚷着要去西湖断桥、雷峰塔。

  张恶虎道:“我们还有事要办。”

  菡萏扯他道:“大少爷,去嘛去嘛,我想去看白蛇。”

  张恶虎一听白蛇,就想到白卯奴,一想到白卯奴,就想起孟翠桥,一想起孟翠桥,气就不打一处来,顿时怒发冲冠,大骂道:“整日就知道玩玩玩,玩你个头!”

  菡萏向来得大少爷疼爱,何曾被这般凶恶骂过,吓得一愣,眼圈儿顿时红了。

  白映阳忙道:“菡萏,等我们找到皇帝,办完正事,再带你去便了。”

  菡萏撅嘴道:“皇帝来杭州就是为了玩耍,他肯定也去西湖了。”

  白映阳大皱眉头,心想连菡萏都知那荒唐皇帝整日价只知吃喝玩乐。

  还真不幸被菡萏言中,马车走至断桥附近,大老远听见吆五喝六的划拳声,中间似乎就夹杂有正德的声音,五人都不用找,一抬头,果见到那荒唐皇帝在酒楼二层之上,与一群大汉猜枚,已喝得颠三倒四。

  白映阳摇摇头道:“真不像话!”

  五人上得酒楼,见众大汉都已伏在桌上不省人事,正德一人却仍在灌黄汤。

  白映阳眉头一皱,叫道:“皇帝二哥。”

  正德一呆,待见到是结义兄弟来到,大喜不已,扑上去抱起白映阳,在他脸蛋用力亲了一下,笑道:“我可爱的弟弟,做哥哥的想死你啦……咦,你怎么变得这般轻,肯定是不吃东西,对不对?”把他放坐在大腿上,撕下一条烧鸡腿,就往他嘴巴塞去,却因醉眼朦胧,鸡腿塞在面颊上。

  白映阳被弄得满脸油腻腻,急道:“我不吃……呜……”

  菡萏、叶鹰、雄红三人见了,忍不住好笑。

  正德又拿酒去喂白映阳道:“喝一口。”

  张恶虎拦住道:“他身上有伤,不能喝酒。”

  正德道:“哪儿受伤了?”

  张恶虎道:“他不慎从山崖掉下去,身上骨头断了几根,幸好卡在树上,才保住性命。”

  正德大惊失色,忙道:“怎么失足?小白羊去山崖作甚?”

  白映阳边擦脸边道:“我去查案子。”

  正德早把他当亲弟弟看待,非常关心,扯着衣衫要去看他伤势。

  白映阳道:“我的伤早愈合了,现在缠着布带,你看不见的。”

  正德道:“你掉下山崖,大哥怎么没拉住?”

  白映阳道:“我一个人去的。”

  正德大怒,冲张恶虎喝道:“你怎么没跟在小白羊身边?”

  张恶虎一直对白映阳坠崖险丧命之事内疚不已,面对质问,无言以对。

  白映阳忙道:“大哥原本不让我去的,是我不听话,夜里趁他睡着了,偷偷跑去,大哥也不知道。”拉正德手笑道:“我这次来杭州,是专程找你的。”

  正德大喜道:“小白羊惦记二哥,二哥好喜欢!”又乱亲了一通,这才问道:“你怎知我在西湖?”

  白映阳笑道:“我原想去杭州最大的青楼找你,路经此处,听见你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倒不是事先知道你在西湖。”

  正德道:“凤姐儿跟着我呢,哪儿能去青楼啊。”

  菡萏忍不住道:“皇上也怕老婆?”

  正德正色道:“老婆都是母老虎,不讲道理的,凶极了。”

  菡萏道:“我们家大小姐不凶的。”

  白映阳听说张绣元,神色便黯淡下来。

  正德道:“当闺女时不凶,成了婚就凶了。”

  菡萏道:“我们家大少夫人也很和气。”

  张恶虎听说孟翠桥,神色也黯淡下来。

  正德笑道:“那是你们家大少爷厉害,镇得住她。”复对白映阳道:“过几日我就要回京城了,小白羊,你跟我去吗?我有一座豹房,里面养有豹子、大象、老鹰、蟒蛇……你想不想看?”

  白映阳道:“有没有老虎?”

  正德笑道:“有一头云南白老虎,全身雪白,漂亮得很,你跟我去,我带你骑了在宫里跑,可威风了!”

  白映阳心动不已,对张恶虎道:“等办完正事,咱们去京城玩罢。”

  张恶虎道:“好。”

  正德道:“办甚正事?”

  白映阳道:“今次我们来找你,正为了这个。”当下把阿丁身受重伤,带回宁王可能要谋反的消息说了,又把令牌拿出来给他看。

  正德喜道:“这确是宁王府的令牌,看来他是造反无疑!”

  雄红奇道:“咦,皇上,宁王造反,你为何这样高兴?”

  正德一怔,忙怒道:“我哪儿高兴了?”一拍桌子道:“呔,宁王好大的胆子,竟敢造反,我这就去拿他!”

  白映阳道:“别急,还不能确定是否真反,倘若阿丁弄错,可别冤枉了他。”

  正德道:“不打紧,拿了他审问,便知分晓。”

  白映阳忙道:“万万不可,大张旗鼓找他,若真有反意,他自会疑心阴谋败露,到时逼得他起兵,天下百姓就遭殃了!”

  张恶虎点头道:“对。”

  正德道:“那怎么办?”

  白映阳笑道:“我来时已想好一个法子,皇帝二哥,你派几名本领高强的锦衣卫,去南昌探查一番,看宁王是否真要谋反,若无当然最好,若有,锦衣卫就把他一人擒住,届时反贼群龙无首,多半不敢轻举妄动。”

  正德暗忖:“这般干,还有我出场的份么?”不过大哥和三弟明显都不同意打仗,正觉无趣,心中陡生一计,喜道:“小白羊的法子好,就按你说的办!”

  叶鹰见正德神色古怪,附在白映阳耳边悄声道:“我瞧皇帝心中多半另有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