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恶虎娶相公>第50章 妓院“惊”魂

  无论哪朝哪代、娼业合法与否,这一行都属非正经行当,妓|女是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朝街开的大门前,高声招揽生意的,那样有伤风化,除非穷乡僻壤,那就另当别论,大城镇的青楼妓院,大都开在寂静的幽宅深巷内。

  孟、白二人随一如柳来到城西杨柳巷,巷弄中排排柳叶垂额,昏暗无烛,只有围墙的漏窗处渗出点点星光洒满地,仿似一道银河。

  杨柳巷颇长,三人行至最深处,有一道竹帘遮盖的小门,一如柳笑道:“白公子,这便是奴家的院子。”说着轻轻掀起竹帘。

  白映阳陡觉眼前一亮,但见帘后姹紫嫣红,百花齐放,灯火通明,鸟语花香!

  小门后是个庭院,院中掘有一溪,溪中水车缓转,溪边围一圈木篱,七八间圆木搭建而成的草舍立于其中,白映阳笑道:“妙妙妙,这般布置,如同置身乡野间,当真是柳暗花明……”一言未毕,果见一舍前的木柱上刻着“又一村”三个粗糙大字,他由衷赞道:“梅龙县居然藏有这等世外桃源,能见如此仙境,实是不枉此行!”

  一如柳笑道:“白公子过奖了,请进屋里坐吧。”

  屋内陈设的一桌一几一帘一帐一如农家,但收拾得非常整洁干净,地上铺了一张大草席,三人席地而坐,一如柳命丫鬟上茶。

  白映阳笑道:“柳姑娘,你不是说家中有许多美貌姐妹么,快把她们都叫来。”

  一如柳笑道:“奴家姐妹太多了,若都叫来,一屋子都站不下,不知白公子喜欢怎么样的,奴家只管照着挑几个,让她们来服侍你。”

  白映阳道:“我喜欢……”瞥眼见孟翠桥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突然就想戏弄他一番,笑道:“柳姑娘,孟公子是不是常来‘又一村’?”

  一如柳正坐在孟翠桥身边,笑吟吟道:“他以前每月都来三、四回。”

  白映阳笑道:“这么厉害?”

  一如柳道:“可今年不知怎地再没来啦,奴家可想念得紧。”说着就往孟翠桥身上靠。

  孟翠桥想推开她又恐令她难堪,一时手足无措。

  白映阳笑道:“他时常来此,想必这儿的姑娘都服侍过他吧。”

  一如柳格格而笑道:“都服侍过未免夸张,七、八人倒是有的。”

  白映阳当即抓一把碎银子塞在她手上道:“你把她们都叫来。”

  一如柳掂了掂碎银子,分量不轻,约有二十两之多,心花怒放,立时就出去叫姑娘。

  孟翠桥冷冷道:“老虎赛龙舟赚的银子,你原来是这样花啊。”

  白映阳嬉皮笑脸,也不答应,自去斟茶喝。

  少时,一如柳领着八名女子进来,八女一见孟翠桥,都齐笑道:“孟公子,你终于来啦,这许久你都去哪儿了?”

  孟翠桥淡淡道:“今日是白公子找你们。”

  八女又一起向白映阳行礼问好道:“白公子好。”

  一如柳指着她们一一介绍道:“这几位是阮娟儿姑娘、尤知己姑娘、祝婵娟姑娘、傅琴瑟姑娘、姚琵琶姑娘、林飞飞姑娘、花菱姑娘、柳十七姑娘。”

  白映阳见八女环肥燕瘦,各具风姿,虽说是风尘女子,却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看来孟翠桥挑女子的眼光颇为独到,当下招呼她们在身边坐下。

  孟翠桥冷眼旁观,忍不住道:“我原以为你情有独钟,没想到也这般风流。”

  白映阳嘿嘿一笑,对八女道:“我一人独占你们,孟公子瞧见可吃醋了,你们还是快快过去侍候侍候他吧。”

  孟翠桥道:“不必。”

  白映阳笑道:“假正经!”问八女道:“以前孟公子来找你们,你们是怎生侍候他的?”

  八女见孟翠桥面色不善,相顾不敢答话。

  白映阳笑道:“你们当他的面不敢说吗,那悄悄在我耳边说,我不告诉他。”

  八女偷看了看孟翠桥,就笑着轮流附在白映阳耳边窃窃私语。

  白映阳边听边跟她们小声议论,手还不住击案大笑。

  孟翠桥听他笑声时高时低,还笑出了节奏,明显是故意气自己,旋即把脸一沉。

  白映阳又笑了一会儿,摆手道:“咱们别说了,孟公子都生气了。”

  八女又是一阵娇声笑。

  白映阳道:“孟公子生气,你们快跟他赔罪。”拿起茶壶就斟了八杯。

  八女笑道:“是。”一人过来取一杯,围到孟翠桥身周,请他喝茶。

  孟翠桥不知白映阳葫芦里卖什么药,眼看八女茶杯已递至嘴边,只得一一喝下。

  白映阳跟着又把八女叫过去,搂着嘻嘻哈哈说一些不正经的胡话,倒没再去戏弄他。

  孟翠桥心想:“他还自称喜欢阿绣妹子,如今却在此和姑娘鬼混。”突然想起张恶虎也在烟雨湖和凤姐儿泛舟,不过却是自己安排的。

  孟翠桥之前因骗婚,惹得张恶虎很气愤,本想讨个小老婆给他作补偿,好叫老虎大大欢喜一场,从此更爱自己,全忘了考虑其他。

  适才白映阳对他说的一番话,他听完回过味来,这才如梦方醒,开始后悔,现今只盼张恶虎最好别看上凤姐儿,随即又想:“以前老虎曾向李姑娘提过亲,只是被拒绝了,而今李姑娘答应肯嫁,她又是女儿家,只这一点就比我强,老虎焉有不喜之理?”想到这馊主意是自己出的,恨不得自抽两掌!越想越烦躁,叫龟奴拿一壶酒,借此消愁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他肚中哀叹连天,遽眼皮有些沉重,便扶额闭目养神。

  朦胧中,时而见到张恶虎和凤姐儿泛舟湖上欢快畅饮,时而见到张恶虎和凤姐儿相拥亲吻,时而见到张恶虎大红花轿迎娶凤姐儿过门,时而见到张恶虎和凤姐儿巫山云雨,时而见到凤姐儿为张恶虎生儿育女,时而见到张恶虎宠爱凤姐儿主动要升她为正室……越看越苦恼,越看越伤心……这时,忽地张恶虎笑眯眯朝他走来。

  孟翠桥大喜,扑进他怀里道:“老虎,你来了!”

  张恶虎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孟翠桥见竟是休书一封,又惊又怒,眼泪夺眶而出。

  张恶虎笑道:“我原本很喜欢你,可你是男的,又不会生孩子,现下我有凤姐儿做老婆,再不喜欢你了。”说完转身就走。

  孟翠桥大惊,抢上去想拉他,额头猛感一阵疼痛,他双目一睁,映入眼帘的是几根圆木屋梁,周围皆是农家模样,原来仍在“又一村”的草舍之中,适才是作梦。

  正松了口气,倏地一张俏丽的脸蛋伸到他眼前,蹙着秀眉,娇滴滴道:“孟公子,你弄得奴家好痛啊!”

  孟翠桥认得这张脸,是以前陪过他的姚琵琶,不由吃了一惊。

  姚琵琶娇嗔道:“孟公子,你喝醉了酒,要睡觉便好好睡,起来也当好好起来,奴家不过想看看你,你怎地突然跳起来,把人家额头都撞痛了。”

  孟翠桥一呆,也感觉到额头隐隐作痛,这才想起自己梦中要去追张恶虎,额头似撞到什么,多半梦中身体力行,跳将起来,却撞到姚琵琶,长吁一口气,坐起来道:“是我不好……”

  这一句话没说完,一只白玉般的小手自胸前滑落,他一转脸,猛见一如柳脸颊正枕在自己胸膛,脉脉含情地望着自己。

  孟翠桥还没来得及吃惊,又见六、七个女子,搂的搂、抱的抱,都缠在自己身上,他已是目瞪口呆,待发觉自己躺在草席上,身上赤条条连一条裤子都没穿,更是惊得魂飞天外。

  这几个女子正是白映阳叫来的八名姑娘,加上一如柳一共九人,她们见孟翠桥醒来,一起笑盈盈道:“孟公子,你终于醒了。”

  孟翠桥惊道:“我怎么了……”

  搂住他腰身的花菱笑道:“你喝醉了,伏在案上睡着了。”

  抱住他右臂的傅琴瑟笑道:“咱们见你累了,特来服侍。”

  其余八女闻言一起娇笑不止。

  孟翠桥惊疑不定,暗道:“莫非我酒后乱性,竟尔胡来?”不过自己虽是赤身裸体,九女衣裳穿戴却十分整齐,不像有过翻云覆雨。以前他常陪客人喝酒,酒量虽不及张恶虎,却也颇宏,怎么今晚只喝一壶就醉倒了?

  想到此,突然忆起洞房花烛那晚,自己在张恶虎的就里下蒙汗药,顿起疑心,忙取酒壶一嗅,却只是普通雄黄酒,绝无异样。

  他想不透其中关窍,又不见白映阳,问道:“白公子去哪儿了?”

  姚琵琶道:“他回家了。”

  孟翠桥皱眉道:“他几时走的?我睡了多久?现下是甚时辰?”

  姚琵琶道:“他三更不到就走了,你睡了一个多时辰,现今已是四更天。”跟着“噗呲”一声,格格格格地笑了起来。

  孟翠桥奇道:“你笑什么?”

  姚琵琶笑道:“奴家笑……奴家……”她笑岔了气,话不成句。

  坐在她身边尤知己边给她揉肚子边笑道:“那位白公子,多半是断袖分桃。”

  孟翠桥道:“此话怎讲?”

  林飞飞抢着道:“你适才一喝醉,他再不要咱们陪,只去脱你的衣衫,在你身上乱摸呢!”说罢,九女又一同笑了起来。

  孟翠桥膛目结舌,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笑了半晌,一如柳才嗔林飞飞道:“你可别吓唬他!”转对孟翠桥道:“飞飞哄你呢,你睡着后,白公子确是把你衣衫都脱了,可他只在你衣衫上翻,像是要找东西。”

  孟翠桥一凛道:“找东西?”

  柳十七也道:“正是,他找不到,非常焦躁,很生气地走了。”

  孟翠桥愈发愤怒,几月前有一回,张恶虎在房中替他梳头,他发现平日放在妆奁内的玉梳摆在案桌边,他一向不许下人进屋收拾,怀疑是有人偷偷跑进来乱翻,也曾疑心是白映阳所为,可暗中观察后,却从没见他进来过,之后还道是自己疏忽,把梳子遗落在外忘记收而错怪了他,早把此事淡忘,如今他公然拿自己衣衫乱翻,看来当时怀疑全然无错。

  一如柳见他面色不佳,也不敢抱着他了,坐直身子,微一迟疑道:“孟公子,奴家跟你说一件事,你可别生气。”

  孟翠桥道:“但说无妨。”

  一如柳道:“白公子跟奴家要了‘迷春水’。”

  孟翠桥一凛,他知“迷春水”是一种迷药,人喝了就会失去意识,任凭人肆意摆布,“又一村”只是小妓院,不能与赋音楼阁相比,有时会用一些下三滥手段,对付不肯接客的姑娘。

  一如柳忐忑道:“适才来‘又一村’路上,白公子悄悄对奴家道:‘近来我新买回一个小妾,美貌得很,可她原先有情郎,死活不愿跟我好,我用尽一切手段,软硬兼施,仍不得其便,实在懊恼极了!柳姑娘,你可有何方法,叫她不能反抗我?’

  “奴家笑道:‘这还不简单,奴家有一种“迷春水”,你混进饭菜让她吃下,不出半个时辰,必定人事不知,凭你如何摆布。’

  “白公子大喜,又问:‘这“迷春水”吃了可会伤身?’

  “奴家笑道:‘不会伤身,你放心好啦!’

  “白公子央求道:‘柳姐姐,你可千万给我一些“迷春水”,事成之后,必定感激不尽。’

  “奴家笑道:‘这个容易。’

  “白公子又道:‘此事你可不能对孟公子说,倘若他知我娶小妾,居然要用这等法子方能同房,笑也笑死了,到时我只怪你。’

  “奴家原想这是他的私事,他又这样说,也不疑有他,就答应下来,适才去请姐妹时,奴家顺道回房,斟了一小瓶,悄悄交给他。”

  孟翠桥暗地里咬牙切齿:“这小子原是把迷春水掺在茶中,让飞飞、琵琶她们端给我喝。”

  果然一如柳道:“你醉倒后,奴家也觉奇怪,你酒量素来不差,怎会只喝一壶就倒下,待白公子走后,奴家检查茶壶,才知他把迷春水掺在里头。”

  孟翠桥叹了口气,他虽与白映阳不睦,却从未想过他会下药陷害,回想以往自负聪明,却接二连三着了他的道,而如今竟然仍不清楚他意欲何为,想到此,啼笑皆非。

  一如柳见他没来怪责自己,这才安心,也正因孟翠桥是很温柔的,待人和气,若换作旁个,她是决计不敢坦白的。

  此时,原本伏在孟翠桥腿上的阮娟儿、祝婵娟忽一同扑到他怀里,娇声道:“孟公子,白公子把你独自留在此,当真狠心,还让你这般模样躺在地上,万一受凉了怎么办!咱们姐妹都瞧不过去,留下陪你直至醒来,咱们以前相好一场,你要如何报答人家?”

  孟翠桥暗叹白映阳既走,九女仍在此,无疑是等自己醒来好给赏钱,他以往出手豪阔,九女是知道的,当即找到衣衫,把钱袋取出给她们。

  九女见袋中都是白花花的上好银锭,眉花眼笑,这才不再缠着他,让他下回还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