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独步人>第88章 事变

  应臣把宁无阴拉回来, “我错了嘛。”

  宁无阴假装生气,将头扭向窗外, 不看应臣。

  应臣换了个位置, 坐到宁无阴前面, “我胡说的,看看我嘛。”

  “一天到晚就知道说我错了我错了, 实则一点儿诚意都没有。”

  应臣笑嘻嘻地去亲他,“哪里没有诚意了, 我一天到晚伺候你穿衣吃饭,天天被你压在身下, 也无怨无悔, 还努力干活赚钱养家,你还嫌弃什么。”

  宁无阴把他抱在自己腿上,“谁让你养了。你要是真有心, 就离开南狼处, 跟我一起出去玩。”

  “那你去和我爹娘说, 你要是能说服他们,我就跟你一起走。”

  “你说的啊, 到时候我搞定了一切以后,你可别又乱七八糟找理由来搪塞我。”

  应臣脸贴着宁无阴的脸,“我发誓, 这是真的。”

  宁无阴抱着应臣,叹了口气,“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出征, 那时候是在含山,你说过两年后就和我成亲的。结果呢,这都过了多少年了。”

  “这能怪我吗,那些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得住的。”

  宁无阴拍了拍他。“行了,别说了。我现在啊,都不敢有什么奢求,只求你好好爱我就行。”

  按照宁无阴现在的身份,不方便进出军营,所以他只能待在马车里等应臣。

  应臣到军营里,巡视了一圈,听了几个将士汇报近期的情况之后,简单交代了一些事就出来了。

  他看着天空的黄昏,火烧云连成一片,染红了整片天。

  以前他总觉得火烧云是最美的,而现在他却觉得,这世间万物的美,都及不上宁无阴。

  宁无阴,我当初能为你坐五年牢,我想,我应该还能再为你牺牲多一些。

  应臣出了军营,先是吃了一粒药,才向马车走去。

  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这个药,到底是什么回事?

  以前即使宁无阴再怎么蛮横无理,再怎么造作,他都舍不得对宁无阴下狠手的。就算宁无阴扇他几巴掌,他都没想过反抗。

  在他心里,宁无阴是个金枝玉叶的人,就算杀人放火都不为过。他整日伺候宁无阴,有时候都担心会让宁无阴受委屈。

  可是,他昨晚怎么会为了这个药,而动手打宁无阴呢?

  还有,在今早上,他莫名觉得宁无阴心烦。

  好像没了这个药,他就焦躁得不行,看什么都不顺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青单影说的会是真的吗?等自己的肩膀好了以后,就可以不依赖这个药了吗?

  他回到马车里,看到宁无阴靠在里头睡觉。

  他上去把宁无阴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

  “宁无阴,我回来了。”

  宁无阴靠在应臣身上,还是闭着眼睛,抱怨道:“回来就回来,叫我干什么?发骚啊?”

  应臣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宁无阴靠得舒服一些,然后才让车夫驾马。

  宁无阴胡乱吻了一下应臣的脸,慵懒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不知道我一个人很无聊啊。”

  “哪有,已经很快了,交代完事情,水都没喝一口就回来了。”

  宁无阴依旧闭着眼,“说你两句还顶嘴,就知道狡辩。”

  外面凛风略过枯枝,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应臣抱紧了他,“冷不冷?”

  “冷死了。把衣服脱下来给我。”

  应臣脱下外衣,披在宁无阴身上,“还冷吗?”

  “好一点了。”

  回到家里,张依南已经做好了饭菜,她温婉地笑了一下,“阿臣,你们要在这里吃?还是让人端回房里?”

  宁无阴看了一眼张依南,其实张依南长得很面善,很讨喜,温婉居家的类型。

  他想,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张依南应该会有一个很疼爱自己的丈夫的。

  宁无阴对她轻微点头,说道:“大家在这里一起吃吧。”

  应朝朝人未到声先响,“阿娘,我洗好手了,可以吃饭了吗?”

  看到宁无阴坐在桌子边,应朝朝小声地问张依南,“阿娘,无阴叔叔和阿爹在这里吃饭吗?”

  张依南蹲下来给他擦手,“嗯,朝朝听话一点,不要吵好不好?”

  应朝朝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很小声地说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回房间里去吃啊?”

  应朝朝谨记之前张依南和他说过,如果宁无阴和阿臣在大厅里吃饭,他们两个就得回房间吃,不然宁无阴会生气。

  张依南牵着他站起来,“我们和无阴叔叔他们在这里吃,朝朝吃饭的时候要小声一点,不吵到阿爹和无阴叔叔,知道吗?”

  “好。”

  应臣也坐了下来,对张依南笑了一下,点点头。

  应朝朝小心翼翼地夹菜,只吃自己面前的菜,时不时瞟一下宁无阴。

  宁无阴面前有两个鸡腿,他夹了一个给应臣,想了想,又夹了一个给应朝朝。

  张依南在应朝朝耳边说道:“朝朝,说谢谢。”

  应朝朝站起来说道:“谢谢无阴叔叔。”

  宁无阴哼笑一声,敲了敲应朝朝的碗,“你比你爹好多了,还知道说谢谢。你以后别学你爹,连个谢字都不会说。”

  应臣吃着鸡腿,“刚才我给你盛饭,你怎么不说谢谢?”

  宁无阴把碗里的饭全都倒给应臣,自己重新盛了一碗饭。

  一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和谐。

  回到房中,宁无阴向来是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

  他半躺在软塌上,看着应臣又拿出那瓶药来吃。

  “你是不是上瘾了啊?你试一下今天不吃会怎么样。”

  应臣把口中的药咽了下去,“什么是上瘾?”

  “我听我阿娘说,有一种药,一旦吃了之后,就再也离不开。而且这种药吃多了会耗人心神,损人内力,久而久之,会把人的身体搞垮的。”

  应臣把脱掉外衣,“哪有这么严重。我反而觉得这是个神药,吃了以后精神特别好,而且内力好像也有所提升了。”

  “但愿吧。”

  宁无阴抬着脚,示意应臣给他脱鞋。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三日,却传来徐州连日大雨,山体滑坡,应翰学与周锐,连同一众百姓被压,不幸丧命的噩耗。

  应臣惊慌失措,连夜赶往徐州。

  等他和宁无阴到达徐州之时,已经过了四日。

  尸体腐烂严重,当地百姓已经将应翰学和周锐的尸体火化掉。

  应臣抱着二人的骨灰盒,一路回到京都。

  宁无阴不做言语地跟在应臣旁边,一直回到京都,两人都没怎么说过话。

  一切都猝不及防。

  张依南问应臣,能不能让她给两位老人守孝。

  当初应臣在牢里的那五年,她也曾如儿女一般,和两位老人住了五年。

  应臣点头。

  张依南给自己和应朝朝穿上孝衣,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跟着众人一起出殡。

  李徐景和吕严都过来了,安慰应臣,天灾人祸瞬息万变,望能节哀。

  应臣开始变得狂躁不安,阴晴不定,每每都要靠青单影给的那瓶药才能止得住焦虑。

  两位老人下葬之后,宁无阴让张依南和应朝朝先住在这里,若是现在让应臣休妻,恐怕张业还得过来闹一场。

  这一日,吕严又带着阿苟过来了。

  应臣在睡觉,宁无阴在花园里溜达。

  看到吕严时,宁无阴皱眉,这人怎么又过来了,李徐景没有给他安排事情吗?

  宁无阴拉了一下阿苟的头发,“谁给你扎的头发?真难看。”

  “吕严扎的,一点儿都不难看。”

  宁无阴笑了笑,“吕严一天到晚都不用做事情吗?就每天给你扎头发?”

  阿苟绕了一圈,去把旁边的应朝朝牵了过来,然后说道:“我和吕严要搬出王府了,以后你们去找我,就不要去王府找了。”

  宁无阴甚是奇怪,吕严作为李徐景的贴身侍卫,怎么可能搬出去?

  贴身侍卫被主子逐出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失去信任了。

  宁无阴问吕严,“你们为什么要搬出去。”

  吕严坐下来,今日他连剑都不配带了,也没有穿黑衣,一身带着简易花纹的青衣,看着比平常多了几分人情味。

  “该送阿苟去学堂了,搬出去方便一些。”他轻声道。

  应朝朝拉着阿苟的手,“阿苟,你去学堂是要学写字读书吗?”

  “对呀,等我学会了回来就教你。”

  宁无阴轻轻踢了两个孩子一人一脚,“去学堂干什么,都是些不中用的东西,以后来我这里,我教你们!”

  阿苟问道:“你会读书写字吗?”

  宁无阴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我在你们这个年纪,都能自己作诗了。哪里像你们,笨得跟猪一样。”

  吕严问道:“应公子......还好吗?”

  宁无阴笑了笑,“这么关心他啊?他在屋里睡觉呢,你自己过去看看呗。”

  吕严低头,不再言语。

  宁无阴把阿苟拉过来,“阿苟,我问你一件事情啊。”

  “什么事啊?”应朝朝也凑过来。

  宁无阴看了一眼吕严,说道:“你们家吕严是不是喜欢阿臣哥哥啊?”

  阿苟想了想,“像你喜欢阿臣哥哥那样的喜欢吗?”

  “对。”

  应朝朝插话,“不是的,吕严都不亲阿爹,不是你那种喜欢。”

  宁无阴捏了一下他的脸,“你懂个屁!”

  阿苟想了想,“不是的,吕严喜欢王爷!”

  两个孩子特地跑到吕严面前求证,“吕严,你喜欢谁啊?”

  吕严似乎是第一次笑,冷峻的脸笑起来却是俊朗阳光。

  他道:“我谁都不喜欢。”

  应臣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吕严也是微微惊讶。

  前几天,李徐景说是最近朝中局势紧张,很多大臣都倒戈到李徐易那边去。

  若是平常,吕严应该是带着暗卫去监视这些大臣的动向的。

  他最近怎么如此安闲,时不时就带着阿苟过来这里。

  吕严站起来对应臣点点头,“应公子,你没事吧?”

  “还好。”应臣摇摇头,“你最近挺闲的啊。”

  吕严坐下来,“我以后就不在王爷身边做事了,所以最近没什么可忙的,就带着阿苟随便走走。”

  应臣和宁无阴都惊奇,吕严和李徐景的关系早已不是一般的君臣关系,那是不可置疑的生死之交。

  李徐景怎么不要吕严了呢?

  “这是为什么啊?”宁无阴问道。

  “没什么,打打杀杀的,我也腻了,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

  三日之后,李徐景传信让应臣到王府议事。

  “阿臣,我已经查过了,伯父伯母的事情怕是有蹊跷。如今的李徐易已经不比当年,他开始笼络朝中势力,许多不愿意归命于他的大臣都离奇死亡。”

  应臣问道:“王爷的意思是?”

  “我派去的人回来传信说是,山体坍塌那时,其实是可以顺着一条吊桥逃走避灾的。可是关键时刻,那吊桥的绳索却断掉了。我的人经过查看,说是那断掉的绳索,明显是有人刻意为之。”

  应臣沉默不语。

  他也明白这些年来,李徐易已经不满李徐景把持朝政了,如今已是明里暗里拉拢势力,跟李徐景对着干。

  所以,若是他对付应翰学,那也是说得通了。

  应臣握紧了双拳,应翰学和周锐的命,不能就这么送掉。

  李徐景道:“阿臣,其实我们可以为伯父伯母报仇的。”

  “如何做?”

  “谋反。”

  应臣思虑了一会儿,问道:“那立谁为王?”

  既然要夺位,就得有一个新的君主。

  “我皇兄。”

  应臣心道:你皇兄不就是李徐易吗?

  李徐景看出应臣的疑惑,接着说道:“我皇兄,李青。”

  话音刚落,李青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应将军,你好啊。”

  应臣只觉李青这人似曾相识,但是又想起不起来究竟在那里见过。

  李青拿出一瓶药,“应将军,你的药,快要吃完了吧?”

  应臣接过药,“你怎么也有这药?”

  “因为这药就是我配出来的啊。”李青轻声笑着,表面和颜悦色,可是这声音却叫人思索不出其中意味。

  他继续道:“青单影是我的师父,之前你吃的药,都是我给配出来的。”

  经过彻夜长谈,应臣最终决定加入这场谋反之事。

  他几乎是凌晨才回到家中。

  宁无阴已经睡着了。

  应臣脱了外衣,就上床抱人。

  宁无阴抱怨着,“不是说今晚睡在军营吗?怎么又回来了?”

  应臣亲了亲他,“想你了,想得睡不着就回来了。”

  宁无阴拍了一下他的胸膛,“就会讨我开心。”

  应臣只是静静地抱着怀中的人,也不说什么。

  许久,宁无阴开口,“阿臣,应叔叔和锐姨不在了,以后就让我照顾你吧,我会一辈子陪在你身边。”

  “好,睡吧。我爱你。”应臣又亲了一下宁无阴。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不虐到大家,今日更三大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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