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为君>第84章

  “便是太.祖在此,我陶卯亦是这般说话,若肯听的自是明君,他若不听,还不如就此打死,免得污了太.祖的名!”

  众人知他脾气,听他直言杨骅名讳,都不敢再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当日陈申交出这些孩子,以卵击石,我等听说,殿下肯为陈申说了一席话,那是何等高兴,都道殿下虽身在曹营,却不曾忘本,一身麻烦未脱干净,却还敢跟狗贼叫板,陈申虽被问斩,我等却也能苦中作乐,安慰自己,有朝一日,必还有殿下领我等重建元启。”

  “呵,不料数日后,得的是陈申一人之死,狗贼借机开西郊之口博名,暗地却只将西郊众人杀了关了,正合了陈申那句话,斩草除根!……哈哈,世子殿下倒是借此洗清了嫌疑,只可怜了陈申,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殿下身为杨家子孙,那樊家公主捡来养了几日,便亡我元启,焉知她没有旁的目的?你要就此忘了祖宗恩典,不肯被我这一群老弱病残连累,走便是了,只是陈申死得冤枉,临死还为殿下开脱,现今实在当不起这一声‘公正’!”

  那围观众人,有不敢听的,有听了麻木的,有听了生疑的,也有本就不满的,如此神态各异地看着琅邪,有几个甚或朝他逼了过来。

  那琅邪初见此人,还有些同情,又听他说什么西郊之人都被杀了关了,心中更是大震,可你想他一听到那天底下待他最好的姑姑,竟被此人如此小人之心地揣度,心里怎能不怒?何况那陈申、白青青,自相识以来,谁又不是将他一骗再骗?

  “杨骅迫死兄嫂,毒害虐待亲生侄儿,残害忠良百姓,他对我有什么恩典?我自幼没见过爹娘,姑姑将我养大成人,养育之恩,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他一说完,方才还喜极而泣的场面登时僵持起来,他无意纠缠于此,要叫那女孩带他去找白青青,忽听身边一人惊喜地唤了一声,“白姑娘!”

  他转过身去,正见一个女子正站在洞口,左边跟着一个少年,右手拉着方才领他前来的胖女孩。

  女子神色冷静,年纪不大,身份也不过是个青楼老鸨,众人对着她,却比对着琅邪陶卯还要敬重几分,好似这是天上圣母,谁也冒犯不得,见她一出现,如释重负,纷纷朝那边拥去。

  白青青缓缓走来,“陶大人,这是在说什么?殿下初来作客,您可不要得罪他。”

  陶卯微微将头扭向那边,“白姑娘,当日是你说,太子爷的殿下还在人间,又说不日这位殿下便将知晓咱们......呵,今日我等高高兴兴见了这位殿下,人家却并不肯与我等相认,白姑娘也没想到罢?”

  白青青道,“小女子虽然读书不多,也知言而有信四个字,既说了这话,便不会食言,陶大人可别乱错怪人。”

  不待陶卯多言,她兀自走到琅邪身前,笑道,“此次是小女子得罪了殿下,殿下生气也是该的,只是白日不出那下策,只怕殿下一句话也不会肯听我解释,便要了我的小命,还望殿下担待则个。”

  琅邪扫一眼她身后少年,文贞却避开了他的眼睛。

  “白姑娘不对我下杀手,我感激不尽,只是一码归一码,文大人不能枉死。”

  白青青脸上笑容不减,“殿下难道以为文大人之死,是小女子下的手?”

  文贞犹豫道,“殿下,其实......”

  琅邪并不理会他,“白姑娘难道不打算对他下手?。”

  白青青挑了挑眉,没有否认。

  “魅香之事初初见白姑娘,便知是个厉害人,不想白姑娘竟心狠如此——文大人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

  洞中一片哗然。

  白青青面不改色。

  “倘若不是户部忽然打了招呼,说你家三代经商,为你证明清白,刑部必不会就那般放过百里阁。后息子帆虽二次查你,又是走的户部一道。朝中都知文大人平日清正,谁会疑他?可昨夜他将我当做了你,说悔为你改换户名,文大人既失了信,他证的户籍,又有几分可信?

  “那黑衣人突然现身牢中劫我,这人身形武功,我都不像第一次见,只是初时她还有几分藏着掖着,我也分不清明,后见我追赶狠了,这人一下便蹿进平康,如鱼入江海,这时我才想起,那人似是那时我打听哈查府中布置无门时,那引我前去的黑影,这人不仅知晓我所查何事,又知我与哈查仇怨,还轻松晓得哈查府上种种布置,当时我想来想去,除了他自己贴身之人,再想不到旁人,直到文大人出事之后,我忽地想到当日哈查还在天启之时,还有一人可以接近哈查行馆,那便是白姑娘,原来白姑娘当日与哈查亲密,背后还有这样的秘密,可笑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为摆脱息子帆……”

  “白青青,你还有什么话说?”

  

 

  、如履薄冰

 

  

  “今夜子时,风雪必停。”早朝议事,皇上脸色不虞,臣子们心情沉重,钦天监更是如履薄冰。

  只因天象一事,即使有些规律,也敌不过老天爷心情二字,自初雪之后,屡屡不准,惹得樊帝心头不快,干脆不多说了,只支支吾吾应付过去,直到今日,殿上又被逼得狠了,心知再不给个准头,恐怕皇帝耐心全失......

  龙椅上樊帝紧锁的眉头未有丝毫松懈,“半月前便如是说,几时真正停了?”

  他目光虚虚落在殿外,不见情绪,那官员趴在地上,“此番,此番是经多日勘察,又有往前数日的停停下下,所停时刻与时长,都与钦天监所预测无差,今、今日停雪,臣等敢拿性命与圣上担保。”

  那老头把头磕在地上,心中只以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赌上这一把来宽慰自己。

  幸而这几日的预测,十次中了七次;昨日酉时突然大雪之后,今日果然已十分绵软——好歹给了他几分盼头。

  实际上,樊帝亦早让太子着手准备祭天一事,只是而今临近时刻,反而有些情怯,这时沉默了半响,问樊勤,“祭天一事,准备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昨日业已收到国寺方丈回信,诸事俱备,路上随从、所需物事都与礼部陈大人核对完毕,途中护卫、宫中留守业已安排妥当,只待雪一停,便可动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