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珏想早些知道过去的事儿,三天两头嘀咕要去不冰湖,而秦宿舟也想赶紧将晏珏的灵基给治好,自个儿好放心地离开去处理修真界的乱摊子,瓜宁没办法,硬是留了他们观察了几天,见秦宿舟的烧彻底褪下之后才勉强准了。

  秦宿舟不再发烧之后就从晏珏的屋子里搬出去了,晏珏现在整天板着脸跟个高岭之花一样,不开口从脸上压根看不出喜怒,他搬走的时候晏珏没说话也没动作,只是后来到秦宿舟屋里闲逛的次数增多了。

  临走前的夜里,秦宿舟正加班赶点地处理桃源的账目,忽的风声一动,半开的窗子吱呀一声,蹿进一道人影。

  “公子。”

  “嗯,”秦宿舟伏案翻阅账目,头也不抬道,“没人跟来吧。”

  “放心,修真界现在一团浆糊,人人自顾不暇,没空来盯着我这闲杂人等。”

  “你还算闲杂人等?”秦宿舟从账本中抬起头,半眯着眼讽他,“领着两份俸禄两头连轴转,你要算闲那旁人岂不都是懒成猪了。”

  “公子您错了,”小满一张面瘫脸看着他,语气中倒是带了些愤懑,“我只有您这儿一份俸禄。”

  “你给他白干工?”

  “他吃醋。”小满说着更气愤了,“每个月不寄银钱,尽送醋来了。”

  “……”

  太惨了。

  “所以以后我跟着您行不?”小满趁热打铁道,“公子您是真不知道,就安子那德性,也就在您面前端正些,跟我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老将那是能剥削就剥削,能薅羊毛就薅……”

  “行了行了,我不是叫你过来跟我扯皮的,”秦宿舟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讨好,“现在外头怎么样了?”

  “不太好,”小满收敛了不正经的调调,正色道,“第一件事,人眼已经开始胡作非为起来,他向修真界要求,不论门派大小,必须每个月送五十个活人过去,上个月有小门派没送人,直接被灭门了。”

  秦宿舟拿着笔的手一抖,“胡闹!他们凭什么!”

  “这就是第二件事了,”小满顿了顿,低声道,“公主的尸体在他们手上。”

  秦宿舟怔住了。

  “他们利用罗柳之前的法术,控制公主作为虎符,操控尸体组成阴兵肆虐修真界。”

  “尸体从哪来的?”

  “四庭和圣阁几乎全灭,可用的尸体简直一抓一大把。”

  这些尸体当中定有桃源的一份力,想到自己可能被人利用了,秦宿舟怒从中来,手指发力,嘎嘣一声拗断了手中的笔。

  “还有第三件事,”小满看着他的模样,干巴巴道,“公子您……”

  “说。”

  “温阮不愿交出碧海角的人,又不愿强抢平头百姓,带着碧海角的人逃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她——”秦宿舟头疼地捏着额角,“也罢,这确实是她的作风。”

  “还顺便拐走了子夜眼的小公子。”小满补充道,“所以子夜眼也疯了,上下都在找。”

  “能耐了啊她,不对,她一直都挺能耐的,”秦宿舟放下手,问他,“圣阁和无澜呢?”

  “圣阁在人眼大肆横行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无澜也没有再找到。”小满垂头。

  “不怪你,无澜既然有胆量出现,就有胆量不被人发现。现在形势不利,接下来别再找了,让桃源和广厦的人都低调行事,养精蓄锐,等晏珏伤好了,我——”秦宿舟冷静地吩咐着,话语却被突然打开的门打断了。

  不,与其说是打开,不如说是踹开。

  “你要去哪里?!”盛怒之下的晏珏冲进了屋子。

  “……”秦宿舟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偷听?”

  “你要跟这个狗男人去哪里!”晏珏上前两步,指着小满厉声道,“你是何人?大半夜的闯本尊的屋子作甚!”

  大爷!这是你的屋子吗!

  小满:孤独、无助、弱小、欲哭无泪。

  秦宿舟这两天对晏珏时不时的抽风光火已经见怪不怪了,眼神示意小满赶紧离开,把晏珏拉到桌边,给他倒了杯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有人亲自斟茶,再有怒晏珏也发不出来了,只能看着男人在茶气氤氲地背后对他浅浅地笑了笑,漆黑的瞳仁盈满了温柔的无奈。

  “他……”话出口的时候,就变得不那么有底气了。

  “他是你以前的属下,你要是有一天想起来了,真得给他好好道个歉,”秦宿舟接过了他的话头,“整天被你剥削,还替你背黑锅。”

  晏珏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面色柔和了些,“那你跟他说什么鬼鬼祟祟的,瞒着我?”

  “就是瞒着你。”晏珏从来都是有话直说,秦宿舟便索性跟他挑明了,“没料到你听墙角,下次不会了。”

  晏珏听得胸口一闷,“那你要去哪里?”

  “去你不在的地方。”

  晏珏闻言,刚歇下的怒火腾得涌起,一掌拍在桌上,锤得茶盏都翻了。

  “又是以前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你凭什么瞒着我?”

  “会影响你的灵基。”秦宿舟面色如常地扶正了他面前的茶盏,擦去了桌上的水,又添了些茶水进去。

  “那等我去了不冰湖……”

  “也不行。”秦宿舟轻声却坚决地打断了他,“那地方太危险。”而且他不确定晏珏为何会忘了那些,如果强行让他回忆起来肯定会给他的身体带来负担,再有个三长两短他承受不起。

  “太危险?”晏珏挑起眉毛来,“那你呢?你不危险?”

  “危险,所以只有我一个陷入这种危险就够了。”秦宿舟把茶盏塞他手里,“而且这篓子一半是我捅的,跟你关系不大。”

  晏珏死死地瞪着他,秦宿舟的脸上仍然是一成不变的浅笑,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恼火。

  “你生什么气呀,我根本就是个在你漫长的一生里出现了不过几天的人,怎么样都与你无关吧。”

  “无关?”晏珏的视线蓦然冷了下来,字音里头都带了冰渣,“我与你无关?如果我没忘记过去的事呢,还与你有没有关?”

  秦宿舟笑而不答,对着他不善的语气好脾气哄道,“快喝茶,喝了去睡,明早要启程去不冰湖了。”

  晏珏砰的一声把茶盏放下,挑刺儿道,“不喝。它刚刚翻了,碰脏了。”

  “打哪儿来的少爷脾气,”秦宿舟无奈地拿起茶盏,“我都说渴了,你不喝我喝。”说罢便就着他用过的茶盏一饮而尽。

  晏珏望着他的视线暗了暗,“少爷脾气?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是吗?”

  秦宿舟听着他陡然沉下的语调,心也跟着沉了下去,面上却还是滴水不漏地笑着,“是我失言了,很晚了,你早些歇下吧。”

  晏珏却一掌打掉了他手中的茶盏,白瓷盏落地,发出清脆而尖锐的声响。

  “本尊傲慢,无礼,脾气坏,让你失望了,是吗?”晏珏面色阴鸷,步步紧逼,将秦宿舟压到了冰冷的墙面上。许是夜太深,烛光太暗,那双总是潋滟着的浅眸竟也深不见底起来。

  好冷。

  深秋的天,真的很冷。

  秦宿舟嘴角的笑挂不住了,怕自己失态,他想侧脸避开他的视线,却被人死死扣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但你不愿离开,那必是心有愧疚。”晏珏强迫他看着自己,常年冰封的脸上突然显出一抹笑意,一瞬间,秦宿舟恍惚地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总黏着他缠着他的漂亮师弟。

  “所以,不论本尊怎么对你,你都不会生气的。”

  冷冰冰的语调将他拉回了现实,秦宿舟叹了口气,“你想做什么?”

  晏珏收了笑,扣着他的下巴用力地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更加贴切,牙齿重重地碾过嘴唇,血腥味登时便从唇齿相贴的地方蔓延开来,秦宿舟疼得打了个激灵,下意识要推开他,刚抬起手腕就被他捉住,连同另一只手一并推到了头顶上去,膝盖顶着膝盖,让他分毫都动弹不得。

  虽然也不是打不过挣不开,但秦宿舟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便随他去了。

  “你真的不反抗,”晏珏退开了些,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眯了眯,冰冷的气息吐在他脸上,“是在邀请我为所欲为吗?”

  秦宿舟看着他伸出舌缓慢且用力地舔舐过自己红肿的唇,银丝随着他的舌尖忽长忽短,突然啵的一下断开,脑子里面的弦也跟着啵的一下断开了。

  “你指的是什么?”他轻轻挑起唇角,“想要我?”

  晏珏怔了怔,看着他偏了偏头,摇曳的烛光莫名浮在他的面颊之上,平白添了一抹媚意。

  冲动、急躁,就像喝了几斤火烧子一样上头,晏珏几乎忘了自己的初衷为何,眼前这个人手脚都被他制住了,分明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却还带着点挑衅看着他,偏过头的时候露出半截细瘦的脖颈,在黑色的领口下衬得越发白皙。

  他眸色沉了沉,欺身咬了上去,在干净的、皂角香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红印。

  “嘶——你牙能不能收点……”轻声的埋怨从头顶传来,晏珏非但没睬他,反而加深了力度。

  兔崽子!

  沟通不畅,秦宿舟是彻底放弃了,顺从地偏过脖子给他发泄,任凭他一层层拉开腰带,急躁而粗暴地剥下深秋时节繁复的外袍和中衣。扯开领口的一刹那,夜风从未关严的窗口渗进屋子,吹得他一身颤栗。

  晏珏忽然停下了动作。

  “所以你不打算回答?本尊现在的样子让你失望透顶,你却又因为愧疚无法离开,只能弥补在本尊身上,是吗!”

  他的视线太过冰冷,浸透着深秋的寒,又太过炽热,浓烈地在他浑身扫视着,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一样,秦宿舟见不得这样的他,阖目仰头靠在了墙上。

  “不打算做就放开我。”

  桎梏手腕的力道陡然收紧,秋风终于毫无阻碍地触摸到颤栗的皮肤。

  “好,那便如你所愿。”

  一个一个字音咬在口中,充斥着说不出的压抑和怒火,这是秦宿舟在这个秋夜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懂的都懂

  防止审核点到为止了~

  恭喜一下圆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