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门被拍的震天响,管理寝舍的司正在院墙外一蹦一蹦,这老爷子虽然身材矮小,但身体着实不错,那颗染了霜色的脑袋在种着青萝的墙头时隐时现,一边跳还一边咆哮:“五殿下——!!你又犯戒!!”

  邵云朗一口酒没咽下去,呛进了嗓子眼,顿时咳了个昏天黑地,他砰的合上窗,指挥沈锐和庄竟思赶紧收拾乱局,一边冲进顾远筝那面屏风后,把赤着上半身的人往外推。

  “快快快!顾兄!十万火急!敌军已经在叩城门了!你快去把人拖住。”

  顾远筝一手把中衣挡在身前,哭笑不得,“好了殿下,我知道了,你让我穿个中衣也好啊。”

  掌心贴着的背脊肌理分明,随着顾远筝的动作略微起伏,饮酒后的体温像火舌般掠过邵云朗指尖,他脸一热,烫到了一样收回手。

  “咳,那你快点啊。”

  邵云朗心里嘀咕,平时看着顾远筝挺瘦的,脱了衣服一看全然不像个读书人的身体,肌肉线条修长,背脊宽厚,隐约已经有了男人该有的样子。

  偏偏这人长得还白,肤色在烛光下镀上暖色,像质地上乘的玉。

  他没忍住,又看了几眼,等人穿上中衣,才意犹未尽的收回视线,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眼。

  顾远筝:“殿下,可看够了?”

  邵云朗抱臂,理直气壮道:“这问题之前就问过一次吧?没看够,还给看?”

  顾远筝似笑非笑的将手放在了领口……

  “我说……”沈锐的声音越过屏风,语气十足的郁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不过两位爷,值此危难之际,你俩能等司正走了再撩骚吗?不然等会儿抓住的不只是锅,还有奸情。”

  顾远筝:“……”

  邵云朗: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锐口条这么溜呢?!

  一番操作,等司正就要找人撞门的时候,顾远筝开了门,拱手行礼道:“司正先生。”

  一见顾远筝,司正绷着的面皮先是一松,“顾公子啊,和你住一起那五殿下呢?他是不是又在屋里吃咕咚锅?嘿!老朽大老远就闻到味了!”

  太香了!讲究过午不食的司正先生眼泪从嘴角流下,带着三分规矩被挑衅的愤怒、三分有辱斯文的恼火,以及四分被勾起馋虫的羞赧,直奔这鸭子窝。

  等到顾远筝开了门,他才恍然想起来,这“群鸭回”现在不是只有一个人了,这顾公子可不像是个胡闹的人。

  他哪里知道,顾远筝不胡闹,只是纵着邵云朗胡闹罢了。

  司正探头一看,“五殿下呢?”

  顾远筝垂眸道:“学生不知,今日最后看见殿下,还是在花园里,他还不曾回来。”

  这倒是附和邵云朗的性格。

  司正摸着胡子,踏入院中,一眼看见坐在石凳上的沈锐和庄竟思,“你俩在这干什么?”

  庄竟思:“我娘有话要我带给五哥,但是等到现在也还没回来,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小步向门口溜。

  司正捻着胡子,抽了两下鼻子,“站住!”

  庄竟思脚步一顿。

  那小老头狐疑的问:“这院子里什么味道?”

  院里沉默片刻,沈锐举起手,硬着头皮说:“先生,我最近那个日子快到了,信引不太受控制……”

  司正眯起眼睛:“……那你又来这干什么?”

  “顾公子和我说……他这里有抑息香……呵呵……”沈锐抓住袖子,蹭掉掌心冷汗,“我来借药……”

  “是么?”司正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泼掉的红油和汤水,他身为天乾,哪里会闻不出信引和食物香味的区别,只是笑了一声:“我要是找不到锅,这事就算了。”

  谁还没有少年时呢?老爷子背着手想,要是这群臭小子够机灵,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偷吃个咕咚锅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于是他背着手,慢悠悠的进屋搜查去了。

  院里三人齐齐松了口气,然后又忍不住看了眼树上。

  秋雨后梨树叶子落了一些,但勉强还算浓密,五殿下跨坐在枝桠间,长腿委委屈屈的蜷着,手里端着——锅。

  ……

  也不知道是不是让乙班的人给刺激到了,甲班的公子小姐们卯足了劲要在今年年尾的考核上压倒乙班。

  毕竟明年开春,他们之中有的人就要行冠礼了,再过半年大家便要离开太学,从此或为官,或为将,难道要一辈子背负这种不如“乙班”耻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