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火烛摇曳。

 

  外有凉风急徐,殿内鲛烛长明,不受其扰, 幽幽烛光,仅一支, 便足矣照亮一方之地, 是难得的好东西。

 

  “尊上!”

 

  兰文豫自殿外而来,见人静坐, 想来已然是等了许久,当即有些受宠若惊, 当即三步并作两步, 疾步而上, 低头行了一礼,然恍惚间瞧了其容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而谢幕卿却并未在意, 微一抬头,眸色深沉, 开口之间便直觉虚无缥缈, 他道, “东西可备好了?”

 

  闻言,兰文豫当即点头,连连称是, “叫尊上久等,你吩咐之物已然备好了!”

 

  他如此说着,低头便自袖间取出了一沉色檀木盒, 抬头递了过去道, “正是此物了!”

 

  而谢幕卿只是一低头略看, 随即便召了灵力,沉色檀木盒自兰文豫手中脱离,乘着那已化成实体的灵气翩然而至,下一刻便就已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一旁的兰文豫看的啧啧称奇,心中愈发的敬佩,毕竟能将灵气实体并且运用自如,足见其修为高深。

 

  盒上的封印被一挥而碎,谢幕卿抬手便打开了那檀木盒上的锁扣,约莫指头大小的墨黑色药丸便已然入了眼,随之而来的是滚滚药香,足见其品质,乃是少见的上上之物。

 

  为防药效流失,待确定后他复又合上了那锁扣,顺便又加了一道封印,看起来极为重视,作罢后他方才又抬了头看向来人,冷声道了句,“多谢!”

 

  若换作旁人,看来便是有意敷衍,但若是换了谢幕卿,兰文豫便只觉受宠若惊,当即便弯了腰,连忙谦和道,“尊上严重,能让尊上所用,乃是兰氏之幸!更何况这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他如此说着,而思绪却早已飞了老远,回到先前南珣尊上传书于他时,他还颇觉惊奇,毕竟那人常年久居山上,性子冷淡,不常与人相交,更遑论各大宗门,而如今却主动联系他兰氏,一时喜极,竟觉得飘飘然,待得知其有所求后,便想也未想,当即便答应了其的请求。

 

  只叫他未想到的是,南珣尊上所求,却不过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丹药,至于有多普通呢,便是丹修入门,众人皆会炼制,再寻常不过的丹药了。

 

  即便额外的要求过高,药材较为难寻,但他兰氏家大业大,最不缺的便是银钱,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还愁什么东西是找不到的呢?

 

  比之如此,得了南珣尊上的青眼才是叫他更为欢喜的。

 

  正暗自高兴着何时向那些老友炫耀时,下一刻,他手中便已然多了一块纯色的白玉,其间星光点缀,一看便是难得的上品。

 

  而予他的正是眼前的南珣尊上,一时间不由得微愣。

 

  直到谢幕卿缓声开口道,“这乃玉星石,我无意间所得,其上附有我剑意,危难之间可保人一性命,算作这药丸的交换!”

 

  如此言语,兰文豫方才反应了过来,当即大惊欲要返还道,“尊上那里的话,不过是普通一药丸,我门内化神期丹修皆是自愿为尊上效劳,更何况多年前尊上曾救我兰氏先祖于水火,若无尊上便无如今兰氏,本就无以回报,如今再收了此物,日后,在下怕是要被已逝的先祖们戳着脊梁骨骂!”

 

  他如此说着,好一阵情真意切,然谢幕卿却依旧神色未变,抬步出殿,只落下了句,“本尊不喜欠人!”

 

  便已然没了踪影。

 

  该断便断,何必牵连。

 

  独留下兰文豫与手中玉星石面面相觑,许久后他方才想通,尊上这是不想多有麻烦!

 

  不过,除此之外,仍有一点叫他有些疑惑,依着尊上修为,半步飞升,该是何种丹药与他都是无用的,怎的忽然起了兴致专门来他这里寻丹药,更何况那丹药还是专门用来屏蔽五感的避痛丹,着实叫人费解...

 

  ......

 

  二人到底未在桑梧城久留,待到谢幕卿在此地的事了,他们便已然准备拜别,继续前往北海。

 

  为此,顾夕辞还颇为内疚,毕竟谢幕卿在此地之事早在几日前便已经尽数解决,只因为他突然了风寒这才不得不在兰氏多有逗留,耽搁了去北海的行程,委实觉得对不住。

 

  只叫他有些可惜的是,因为时间匆忙,他还并未寻得那渣男的踪迹,无奈只得将此事暂托了兰轲,毕竟此事也与兰氏有关,待北海事了,他再行回来与之汇合。

两人离了那日正值阴雨绵绵,兰氏众人在外相送,颇有些恋恋不舍的意味,而扫视众人,如顾夕辞所料,果真这群人中并未见着叶耐方。

 

  而思绪也不由得飘回了昨日。

 

  虽是质问,但叶耐方的声音并不大,刚好便只有他们二人听见,又加上在看见他错愕的神情后,亦是察觉出自己的失态,只转瞬间便又恢复了往日温和的模样,因此未叫旁人察觉,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又加上眼前之人忽的温柔言语,低头看着兰潆溪浅笑,只解释道说瞧着这簪子委实好看,方才是想问问来自何处,想将其当做潆儿的生辰礼物,如此,这事便就这样过去了。

 

  而顾夕辞却不这样觉得,毕竟那人的反应,显然是认得这珠钗的,至于为何否认...

 

  说实话,待那事过后,顾夕辞不是没有怀疑过,叶耐方就是那渣男,只不过这般设想来的快,去得也快,不外乎别的只因为那命牌,毕竟叶耐方并非兰氏族人,他姓叶而非姓兰。

 

  再则说,他瞧着叶耐方温和守礼,原文中对他的描述也多是褒义,更是对兰潆溪真心爱护,怎么瞧也不像个会抛妻弃子的渣男!

 

  更何况,那日在景和镇,叶耐方也是见过那个邪祟的,却是丝毫没有反应,就连最后也是其亲手将其最后的一道残念给毁灭,虎毒尚且不食子,若那邪祟真是叶耐方的儿子,怎么说也不会下那般毒手的。

 

  如此一想,他却是豁然开朗,只觉得自己是敏感了,兴许昨日那短短一瞬只不过是一场错觉也说不定呢?!

 

  ......

 

  马车悠悠而动,待顾夕辞再回神时,他们已然出了桑梧城良久,不由得一阵轻松,正想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下一刻却发现自己正与谢幕卿同处一室,而此刻那人正含笑看他。

 

  瞬间他便脸色爆红,极为的尴尬,连带着还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的想逃离,不外乎别的,只因为现在的他并不是太想和谢幕卿独处,尤其是一辆马车。

 

  若放在之前,同处一辆马车,除了有些拘谨,其实他并不是太介意,反而有些欣喜,毕竟谢幕卿生的好看,只每日瞧上一瞧,心情也是极好了。

 

  然而此时不同,现在的他每每瞧见谢幕卿都会想起那个夜晚,那抹轻柔笑意,连带着心跳加速,怎么止也止不住。

 

  而且还每况愈下,尤其是像此刻,谢幕卿坐在其身旁挨得他极近。

 

  不由得呼吸一滞,当即便起了身来,顺便还狠狠的磕了下头。

 

  “嘭”的一声回响在马车内,显然是极重了。

 

  “小辞!”

 

  见状的谢幕卿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收敛了笑意,眉头紧锁,一脸担忧,伸手便欲拉人。

 

  而顾夕辞瞧着只觉得更加惊慌,强忍着额上剧痛,闪身便躲了过去,随即露出了僵硬的笑来。

 

  “师尊,弟子今日还是去外面吧!”

 

  如此说着,下一刻便已然闪身出了马车,因此也就并未注意到谢幕卿略显僵硬的神色,带着浓浓郁气。

 

  而顾夕辞这边也并未太好,刚一出马车便撞见了车外正赶着马车的楚焱,此刻正向他投来赞赏的目光,不由得一愣,他倒是忘了还有这么号人物,当即垮了脸,方才还激动不已的心情,此刻只剩了一滩死水。

 

  因此,一行三人,唯余了楚焱一人心情颇好,至于为什么好,他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心情

 

  楚焱:(? ̄▽ ̄)?老婆愿意跟我待一起

 

  顾: ??? ,看见楚焱,我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