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二人气氛稍显凝重,如此这般叫顾夕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而思绪也不由自主的回到了方才。

 

  收了两颗明珠的乞儿分外满意, 连带着眼眸也亮了几分,而顾夕辞见状亦连忙问道, “现在你该可以继续说了吧, 方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那婆婆为何要骗我们?”

 

  “为何要骗你们?”

 

  闻言乞儿不由得笑了起来道, “你可知你们手中所拿的那钗子乃是先前这院落里那郎君送给那位夫人的定情信物,还在这里时那夫人便尤为的珍惜, 如今你们拿了来, 那老太婆自然一眼就瞧出是拿夫人叫你们来寻人的, 自然是要骗你们的!”

 

  顾夕辞有些不解,忍不住开口道,“这其中又有什么关联吗?”

 

  乞儿只是一笑, 玩味道,“怎么没了关联, 抛妻弃子, 那老太婆先前受了那夫人的恩惠, 自然不想叫那夫人知晓真相,徒增伤感!”

 

  闻言,顾夕辞不由得呼吸一滞, 模糊间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那那位郎君呢?此时在何地?”

 

  “自然还是在这桑梧城。”

 

  乞儿笑着道,“的确,那郎君之后亦是离了这宅院, 但却是没离开桑梧城, 而是抛妻弃子, 另娶新妻,入赘,听说那户人家可有钱了呢!”

 

  其实刚入幻境那会儿,从那位夫人和小孩的对话中已然猜想到了此事,只是后来先是忙于搞清景和镇一事,为了好出幻境,而后又是被楚焱当做挡箭牌,差点丢了性命,受了惊吓,这些事便一并忘却了。

 

  如今经那乞儿一提醒,方才又记了起来,因此也并不感觉到意外,莫名的还想起当日的楚焱,在听完那两人的对话后,脸色尤为的难看,多少还将他吓着了几分。

 

  然很快他又晃了晃脑袋,对于忽然想起楚焱这件事,顾夕辞破觉得有几分晦气,当即便不再继续深想,而是头疼兰娘托付给他的事情该如何,如今只能是左右为难了。

 

  而说起来,其实这些还不是叫他最为头疼的,最让他觉得诧异的是,那渣男竟和兰氏有些关系,那这事便不似先前那般简单了。

 

  因着有兰宗主与兰夫人这般的恩爱夫妻在前,所以兰氏底下也对此事尤为注重,还因此特地新增了门规,即使是假意,为了脸面,表面功夫也会做的极好。

 

  而像这般抛妻弃子,另娶已然算是恶性事件,可以说是已经犯了规矩,是应当要受宗门惩罚的。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阴郁的兰轲,料想他此刻心情应该不会太好,毕竟依着他的性子,此事定然不会就此罢了,又加上此事还叫他这个外人知晓,那便更是不会轻易罢休,毕竟这也是丢了整个兰氏的脸。

 

  “本少主定不会轻易饶了他!”

 

  少年咬牙切齿的道,想来是气急了,而顾夕辞自然也不会阻拦,毕竟他答应了兰娘要替那小孩找到那人,再者那般的人也应当受到惩罚。

 

  只唯一的是...

 

  顾夕辞知道那乞儿是专门卖情报的那一种,然却没想到是个消息诈骗,虽开始说知道那渣男在哪,但到了后面也只说了个大概,说是在桑梧城,其余的便不知晓了,说是其后的消息他们也不知晓,是有人故意切断。

 

  然对他们来说还是废话,毕竟他给的消息已然是几年前,那渣男现在在不在这桑梧城还说不一定呢!

 

  不由得多说了两句道,“既然他能掩盖自身消息,想来能力不弱,这偌大的地方,应该是不好找的!”

 

  然兰轲却是冷笑一声道,“此事你不必管,本少主自有办法!”

 

  总归是兰氏的人,他自然有法子找到。

 

  闻言顾夕辞也不再多说,毕竟再怎么说眼前之人都比他强,至少其身后还有庞大的兰氏支持。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又因着突生的异变,实在没有心情,就这般直接回了兰氏。

 

  ......

 

  委实凑巧的紧,待顾夕辞二人回府刚踏入大门之时,迎面他们便碰上熟人,正是不久之前才见过的叶耐方。

 

  不过此时的顾夕辞注意力却显然并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将目光落在其身旁的蓝衣女子。

 

  五官精致,说不出的温柔娴静,只印象中他并未见过此人,不由得多了几分探究。

 

  直到身旁的兰轲唤了一句小姑姑,和一声极不情愿的小姑父后,他方才猛然回神。

 

  与他猜想的不差,能被叶耐方如此呵护的也只有那人,亦是如今兰氏宗主的亲妹,兰潆溪。

 

  看着眼前与兰轲有几分相似的殊丽面容,此刻却呈现一股灰败之色,顾夕辞不由得一阵惋惜,又加上其周身萦绕的浓重药气,想来是当年那场意外彻底损伤了根骨,落下了病根,因此不得不整日缠绵病榻,每日服药方才能缓解,先前未在接风宴上见到,想来就是在养病。

 

  而他亦有些可惜,如此好的年华却一辈子被关在屋内,当真是有些不公平了!

 

  不过...下一刻他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叶耐方身上。

思绪不由得回到之前,待刚一至兰府时,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后院而去,还有那夜的接风宴,也并未见到叶耐方,当时还觉得纳闷,毕竟其身份在兰氏并不低,如今想来应当是在陪着兰潆溪,又看如今夫妻相持这一幕,不由得庆幸,好在还是有一个真心相待她的人,为此方才觉得宽慰几分。

 

  抬手虚行了一礼。

 

  “小柯,顾小公子!”

 

  正欲经过的叶耐方自然也瞧见了二人,见其行色匆匆,好似刚从外面回来,不由得关心了两句道,“你们这是去了何处,顾小公子的病可大好了?”

 

  被人关心,顾夕辞不由得心下一暖,又加上他对叶耐方的印象不算太差,因此笑了笑温和的回道,“已无大碍,多谢关心!”

 

  然话应刚落,却只听得身旁传来一声冷哼。

 

  只见兰轲眉头微皱,面上尽是些不耐烦之意,连带着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不客气。

 

  “干你何事!”

 

  其中竟是明晃晃的厌恶,这般委实叫顾夕辞有些错愕,据他所知,兰轲虽娇纵,但却是有度的,至于对人抱有恶意更是不常有,除了原身,那也是因为原身过于废材,当了仙尊亲传弟子后还不思进取所导致的,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未在当面为难。

 

  然如今却这般直白的对叶耐方,其中还有不加掩饰的厌烦,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再怎么说此人也是他小姑姑的夫婿,何至于如此,叫他有些不理解。

 

  “轲儿!咳...咳...”

 

  一旁本还静靠的兰潆溪在听此言后,原本娴静的脸庞也不由得微变,眉间愁绪难以消散,不由得急声呵斥了两句。

 

  “怎可如此无礼,耐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姑父,你便是如此对他说话的......咳咳...”

 

  然还未待话说完,便又是一阵急咳,身形微微颤抖,如同山间娇花,易摧残,易折断。

 

  “潆儿!”

 

  叶耐方见状,当即脸色大变,连忙将人拥入了怀中,脸上尽是担忧的神色,言语间尽是急切。

 

  如此这般叫兰轲也不由得慌了神,连忙上前了两步也将人扶住,焦急道,“小姑姑!”

 

  然兰潆溪却是在一阵急咳后便别了脸去,并不去看他,眉间紧皱,想来是得了气。

 

  见状,兰轲不由得一阵委屈,自小到大,除开父母亲,便属眼前的小姑姑对他最好,幼时,因着宗门事物忙碌,父母亲时常顾不上他,多是几日都不得相见,而其间相伴他的,便只有这位小姑姑,两人羁绊之深,甚至于能比同父母亲,即使长大多有叛逆,他也多愿意听从她的话,由此对其极为重视,更何况他还知晓,因着幼时为救父亲,小姑姑自幼身体不好,不仅不能修炼了而且还落下了病根,想到这些,此刻他不由得有些自责。

 

  然叶耐方见状却是连忙宽慰道,“潆儿,莫要为我动怒,恐伤了身体,更何况小柯尚且年幼,想来方才也是无心之失的!”

 

  他如此说着,即使方才明明是他受了委屈,却依旧为兰轲辩解,怎么看都是个极温和,极好的人。

 

  见状,即便兰轲再怎么心生厌恶,为了小姑姑,他也不得不低了头,硬生生的开口道,

 

  “对不起,小姑父!”

 

  说不出的难堪,此刻他的面色极差,话音刚落他便急匆匆的走了,想来是气极了。

 

  而一旁看完了整场的顾夕辞本也就十分的尴尬,见兰轲走了,他也急忙告退,欲要匆匆跟上。

 

  却不知是不是兰轲等不及,见他未及时跟上,又掉转了头来抓他,而彼时他也方才匆匆行了礼,刚一抬头便被制住了手,如此拉扯之下,本该在怀中安放之物也因着这突然的动作而飞离了出去。

 

  正是那兰娘交予他的珠钗,眼见着便要落地破碎,一时竟忘了反应。

 

  而脑中却早已闪过了万千思绪,人还未找到,信物便在他手中损坏,过度的担忧紧张叫他不由得呼吸一滞。

 

  而也就在此刻,忽的出现的一只手却稳稳的将那珠钗接住,抬眼去看却正是叶耐方。

 

  一时间叫顾夕辞不由得如释重负,颇缓了一口粗气。

 

  正要上前道谢,下一刻却只觉得周身一凉。

 

  “这东西你哪来的?!”

 

  阴冷的目光,质问的语气,少年下意识的抬头,彼时他方才发现眼前之人早已不复方才的温和,此刻正死盯着手中的珠钗,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啊!都放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