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闵晨点醒,即使今天被偷袭能侥幸不死,唐越也许会怀疑一些人,但却绝不会想到另一些。谁能想到自己临时起意的决定竟然能被人算个通透?

  过去的习惯走水路是从小到大对淼社的自豪感养成的一项本能!而现在的习惯走旱路,则是面对现实理性思考的结果,但这毕竟不是一定……

  而现在,竟然有人利用种种条件,将他的本能与理智与习惯甚至连他对流苏的情谊都结合在一起混成一场致命的危机。

  处心积虑到让闻者毛骨悚然。

  船下的昊洋河,千年不变,水声永世潺潺。便如一些人,自出生到老死,就该一直信任,不需要怀疑,那是唐越的山,唐越的河,唐越的脊梁,唐越的根基……

  而现在,闵晨的分析,就将矛头直指这些。一瞬间,曾经的信仰,曾经的坚持,曾经引以为傲的一些,垮塌一般。骤然之间山空河干,就象一个带着千军万马厮杀阵前的将军,在两军对峙时才突然发现,手下儿郎居然被人全体策反了……

  “少爷!”闵晨的声音,夜色水声中破空而来。

  唐越循声转头,年轻的脸庞在逆光的地方依稀显出一圈轮廓,真实的凝重。

  “嗯!”极力撑出镇静的声音。

  “转过山坳,就要过谨蝉驿了,苍坞小筑……”没什么起伏变化的低沉暗哑声音,让唐越的心瞬间拧成一团。

  三个时辰,除了夜色转浓,周身凉冷了一点,一切和离开时候并无二致。

  然而,真的无二么?

  谨蝉驿内的河道两岸灯火通明,唐越闭上眼睛,负手感受船行风动的慰抚,籍以平复自己越来越慌乱无主的心神。

  一切都和傍晚离开时候一样,所以苍坞也一定不会变……

  轻微的抽气声在船上响起,很快转成成片不敢置信的低吼……

  唐越浑身剧震,猛的睁开眼睛,心胆俱寒……

  ………………

  由齐晏行踪引发的晚膳时沉重的话题,终结在祁然突发的断阳上。

  再清醒时,屋里已经一室阗黑。祁然动动睡得有些僵硬的半边肩膊,背后的呼吸瞬间紧了一层。

  捉住横在腰上正要收回的手臂,祁然淡然道,“我相信你!”

  成玉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信不过自己!”

  滞住,转身,一床锦被下两具赤裸的身体不可避免的碰撞,摩擦,夹着成玉短促急骤的呼吸。黑暗中找到那双写满挣扎与担忧的眼。

  “那好吧!”一手摸索而上!

  成玉的呼吸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无声却掺着窒息的压抑。

  掌心下的心跳乱了节奏,那样分明有力的跃动明明是在隔着肋骨,胸肌,与皮肤才传过来,却有被抓在掌心,正由着自己摆布的错觉……

  祁然低低的笑着,承认,这样的挑拨,的确是将整个成玉人都攥在掌心了。

  “祁然!”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的声音,从成玉那样坚毅的嘴唇里吐出来,即使看不到,祁然却想得出这一刻,成玉的脸上会是怎样的慌乱!

  故作沉重庄严的声音,祁然正经八百的开口:“那就让我看看,你成玉,究竟值不值得我信任,嗯?”

  些微嘲弄,在最后一字的反问中不经意的散落,让成玉紧无可紧的呼吸骤然散乱,“我去叫赫连洛!”

  那还玩得起来吗?祁然心里闷笑,嘴上却不放松,“不许!”

  黑暗中,锦被下的小手在胸口轻轻施力,渐渐将微凸的一点烘焙成敏感的颗粒。

  “祁然……别……”吃力的挤出声音,成玉已经感到从胸口传来的压力正渐渐分散到全身去了。

  祁然没给他拒绝到底的机会,断然开口:“让我看,你值得信任!”义正言辞!

  刚刚退掉断阳的寒意没多久,给了祁然充分便利的条件,按在成玉胸口的手微一借力,上半身已经从被内坐起,一直搭在腰间的大掌,顺势滑落在腿间柔嫩之地。

  感受到指下手感的瞬间,成玉一僵,火燎一样抽退。

  被祁然一手按住,摊平五指,压实。

  叹息一样的低吟,“我喜欢温热的东西……”

  岂止是温热,成玉简直要烧着了。

  祁然偏着头,让披散在身后的散发垂了大半绺在身侧。只能凭借窗外月光视物的成玉,只能看到一团氤氲在黑暗中的轮廓,看不到那张魅惑人心的脸,然而熟悉到刻在心臆间的轮廓,让成玉能在心底清晰的勾勒出他疏离人时,那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冷淡。

  至少有半年的时间,成玉便是每日每日沐浴在那样的视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