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有随侍的内侍凌厉的上前,拍背顺气喂水的一通折腾。

  挨着丘洋王气顺了,寂静的祭坛除了微微的抽气声,再无杂音。

  主祭官一板一眼的声音响起,在这空旷安静的地方,份外清晰。

  “大王的血,与二殿下的血不合……”

  四下里抽气声响的象打雷……丘洋王也呆住了,一双老眼浑浊的扫向御医,似乎听不明白主祭官的话。

  “什么……意思?”

  丘洋王的问话,虽未点名,然而眼却是看着御医的,年迈的老人咽了咽口水,跪地回道,“大王的血,与二殿下的血无法融汇到一起,致使玄密异……”

  “寡人问你为什么不能融!咳……咳……”

  齐仲脸上的血色,早在主祭官开口的时候已经褪得一干二净,此刻有些呆滞的听着御医被丘洋王逼问,却似乎对听在耳内的话,无法理解,脸上一片茫然。

  “鲜血融汇……这个……这个……只有直系血亲才可以……这个……”

  老御医“这个”了半天,却说不出下文,然而场中诸人却都已经明白过来,能融的是血亲,这不能融的,当然就不是血亲……

  难道……二殿下……

  不敢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的扫到齐仲身上来。

  齐仲神智腾地灵醒过来,却僵直着身子怔在原地,一瞬间,竟是不知道该跪还是站……

  事情的发展,突然的让人不可思议。

  齐晏的唇上,缓缓弯出一个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弧度。

  在千夫目指之中,不动声色的,完完整整投到齐仲身上……

  这一次,你还有什么办法再翻身?

  ……

  祁然坐在房间门前的地板上,倚着门柱摆弄手上的墨竹箫,一绺淘气的鬓发,顺着弯曲的项颈,甩在箫管上,随着祁然的翻转,卷缠其上。

  明亮的阳光,在伸手可及处,将门前的空地上的花草树木照的纤毫毕现,却唯独碰不到祁然这一小方的好风水,被房角的鎏檐影子挡个结实。

  “怎么坐在地上,凉到了怎么办?”转过小院的月门,子楚看到的就是祁然曲起一腿,坐在地上的率性样子。“才离开片刻,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一下吗?”

  温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宠溺,浅浅的责备,恰到好处的心疼,让祁然听的笑弯了眉。

  “屋子里好闷,想出来走走……”

  “走走?”不可思议的看着祁然,“床上走到门外?”

  “呃,还想再继续的,不是见到子楚了嘛!”祁然转着眼珠,耍赖的笑着,看的子楚摇头苦笑不已,却还是弯下腰,笔直的伸出双臂,从他腋下,膝窝穿过,稳稳的从地上抱起来,“好吧,想去哪,我送你去!”

  “哪也不去了,”把身子放松,倾靠进子楚宽阔的胸膛里,一张小脸享受的摩挲不已,惹来子楚低低的浅笑和不间断的碎吻。

  毫不躲闪的仰起脸来承接子楚双唇薄如蝉翼的碰触,一边将双手缠上子楚的项子,眉头忽然皱起,低低的闷哼一声。

  “怎么了……”以为自己收拢的手劲弄疼了怀里虚弱的身子,子楚停下叫他眷恋着迷的浅啄,急切的四处查探着。

  祁然嘴一扁,将箫管从子楚项子后收回,“缠了头发……忘记解下来了!”赫然是那溜淘气的缠错位置的鬓发,竟被祁然忘形中生生从头上扯了下来……

  子楚不可思议的看着祁然,他竟然会做出这么不小心的事,实在没法想象。然而看着那副苦着脸揉鬓角的拙样,子楚也只能叹着气的说不出话来。

  将缠着箫管的断发解开,小小的一绺也让人疼的眼泪要冒,祁然将它托在掌心,道:“反正也掉了,送给你好不好?”

  “第一次送我东西,就这么随意?”子楚笑看着祁然,打趣着

  “我第一次送你的,不是东西,是我的命……”祁然却没有笑,认真的小脸,高高的扬起来,清澈的眸子,一瞬不瞬的与子楚四目对着。

  一瞬间,海上的清风明月,月莲岛的两军对垒,羌水大船的温柔缠绵,俱都涌上心头,子楚就那么抱着祁然,静静的站在原地,四目相交中,几点微芒闪烁,祁然却忽然垂下头,埋进子楚怀里,闷闷的声音合着子楚稳稳的心跳,一道传出,“回房吧,一直抱着,你不累呵!”

  “怎么会,抱一辈子才好!”话说的轻快,却还是将祁然抱回屋子,轻轻的放回床上。自己就着床沿坐下,顺手将祁然垂落在额前的几绺散发拨到耳后。

  不等子楚弄完,祁然已经伸手出去,将他来不及收回的大掌抓住,扯到自己脸颊旁,用指掌间粗糙的茧痕,轻轻摩挲自己水嫩的脸蛋。

  “子楚,天大地大,我却是个找不到容身地的人,连累你好好的将军做不成,还要陪着我东躲西藏,你心里,就不委屈吗?”

  抬起头,看着子楚的眼睛,祁然一字一顿,认真的问着。

  “将军?名字好听而已,一样是冲锋陷阵的马前卒。从前,是觉得一个人无所谓,死了活着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