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合昏>第16章 喝醉

  门外的女子嘤嘤哭了起来,凌施听得有些动容,然而稳坐钓鱼台的那位,满面却只有不耐。

  “容大夫,我真的只求见你一面,请你了了我这个心愿,以后我是死是活,是嫁人或是孤独终老,都不会再纠缠你。”女子吸了吸鼻子,“今晚戌时,我等你,你一定要来。”

  凌施虽然不认识门外的女子,但也为她觉得不值,喜欢一个人不受自己控制,并没有错,可是看容澶现在的表情,他一定不会去。

  一片真心错付,世间常有,但遇上像容澶这般铁石心肠的人,倒是罕见。

  门外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后,就重新归于平静,凌施轻轻靠在门边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的动静了,才打开门。

  果然,门外空无一人,只留下淡淡余香,想必是那女子身上的脂粉味。

  凌施回头想看看容澶的表情,谁知一回头发现他就站在他身后,距离极近,容澶似乎在嗅空气中残留的味道,凌施马上跳开。

  可容澶蹙眉,又凑过来,在他身上嗅了嗅,凌施浑身僵硬,距离太近了,头一次和容澶距离这么近,但可以看出,容澶对他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眨巴着眼睛,小声开口:“容大夫,怎么了?”

  这一声叫得糟糕,容澶淡漠的目光本来看着虚无的某处,听到他的声音,在咫尺之间,对上了他的眼睛,像深渊的暗流,静静凝视着凌施。

  凌施咽了口口水,呼吸有些不畅,他张了张嘴,刚想再说点儿什么。

  容澶却退开了。

  “……”

  不管身后人是一种什么表情和动作,容澶转身回到桌前,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沉默着研磨药材,但凌施偏偏就从他平静的表情中读出了那么一丁点儿不平静。

  可一个问题,他问第一遍,容澶不回答,那么再多问几遍,容澶也不会回答他的。

  只得做罢。

  凌施关好了门,也走过去坐下,安静地分豆子。

  分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容澶:“你今晚会去见她吗?”

  容澶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轻轻偏了偏头:“去。”

  凌施有些意外,但也挺高兴,兴许容澶这是稍微懂了点儿女子的真心,这最后一面,还是要去见见,了了她的心愿。

  这是不是代表容澶并不是表现出来的这般绝情呢?

  不再多问,凌施继续低头分豆子,容澶等凌施移开目光后,才重新看向他,沉思着什么。

  夜晚如期而至,凌施静悄悄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外面的动静,将到戌时,容澶果然行动了。

  凌施听到他打开/房门,又轻轻将房门关好,然后听到了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凌施将自己的房门轻轻开了个小缝,亲眼看到容澶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应该确实是去赴约了没错,凌施站着想了一会儿,去把骆孟思送他的玉佩翻了出来,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他开始反思,就连喜欢容澶的姑娘都能求仁得仁,自己是不是对骆孟思太狠了。

  凌施一个人在院子里转悠,周围静得可怕,他听容澶说起过,这里是他师父的故乡,于是后来又在闲聊中得知这和周围格格不入的宅子,其实是他师父几十年前就找人建好了的。

  大概漂泊的人总是希望自己最后能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他师父直到发觉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之时才带他回到这里来,只度过了一生中最后几日短短的时光。

  容澶理所当然就成为了这里的新主人。

  凌施不禁看向容澶所住的房间,他的房间是整个宅子里最小的一间,既然他是主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选一个最差强人意的房间呢?

  不想被发现这宅子里住着个他?还是不想被闯入宅子的人打扰?

  不得不说,凌施对容澶的心理世界真的非常好奇。

  凌施斟了壶酒,坐在院子里等容澶。

  他猜想容澶去和那个姑娘告别,或许回来后会觉得有些许落寞,而他对普通人类的情绪明显不太理解,凌施想到容澶安慰他做噩梦的那个动作,回想起来也是挺温暖的。

  如果他想跟人说说话,自己也可以充当个倾听者。

  可是等到了亥时快过,容澶还是没有回来。

  凌施打了个哈欠,有些等不住了。

  突然灵光乍现,莫非……莫非那姑娘所求最后一晚还有别的意思?容澶也同意了?

  ……

  虽然离谱,但容澶本身就是个难以捉摸的人,兴许真是这样也说不定。

  凌施越想越觉得可能,无奈地将酒壶和酒杯收好,统统拿进了自己的房间,本来已经睡下,想了想,又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两杯酒,一饮而尽。

  他很少喝酒,在化宁派时除非有节日,会和师兄喝上一杯,不过师兄也只让他喝一杯,喝两杯倒是从未有过的事。

  好像近日来很少想到师兄了,师兄此时或许还在山上,以为他真的是贪玩游历江湖乐不思蜀不想回去了。

  也挺好的。

  凌施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困意很快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正是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有什么动静,凌施毕竟是练武之人,对周围的环境时刻警惕着。

  他翻身下床来不及穿衣,轻轻打开门缝,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大门口。

  是容澶?现在什么时辰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凌施还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他放了心,打开自己的房门,叫道:“容大夫?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容澶听到了凌施的声音,站在原地没有动,片刻后,才转身看向他。

  凌施心下有些奇怪,“容大夫,你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了?”

  他连忙走出去,怀疑容澶喝了酒站不住,需要人扶。

  结果他还没有走上两步,容澶倒是大步朝他走了过来,直接进了他的房间,凌施一头雾水,往大门瞟去,容澶竟在里面落了双重锁。

  这是……唯恐谁来闯门吗?

  而且……容澶怎么会直接进他的房间?按照容澶帮他把个脉都要擦下手的情况,进他的房间……难道他还在做梦?

  他甩了甩头,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容澶的情况再说。

  凌施进了自己的房间,发现容澶坐在桌前喝酒,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像小孩子不谙世事的样子。

  他上前去抢过容澶的酒杯,“容大夫,你是不是喝多了?”

  容澶笑着将食指竖在凌施唇前,又凑近了些,直到冰凉的食指触碰到了凌施温热的唇,“只喝了……一杯。”

  语气也很像小孩子,明显是醉了。

  凌施不禁想到等他清醒后知道自己的手指碰过了他的唇,需要用手帕擦上几遍。

  他往后退了一下,容澶微微皱眉,收回手去,继续将酒壶里的酒倒入另一个杯子里。

  凌施已经分不清这两个杯子哪一个是他喝过的了,但他又抢了过来,“容大夫,你不能再喝了,你喝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吧。”

  容澶摇了摇头,见酒杯被凌施抢走了,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倒酒,有失准头,倒了一部分在他的衣襟上,前胸/部分全都湿了,容澶不舒服,将衣领拉开了一些,凌施看着他这个样子,有些口干舌燥。

  容澶在他面前永远都是穿戴整齐,一副冷艳没有七情六欲的样子,现在这样……竟是说不出的魅惑。

  凌施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某种熟悉的变化,暗骂自己一声,真是被情/欲操控的畜生!

  他大着胆子走上前去,粗暴地拉好容澶的衣服,手上也沾到了容澶衣服上的酒液,容澶一直仰头望着他,等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突然拉住凌施的手,凌施吓了一跳,虽然经常把脉也会有接触,但……这倒是头一次被容澶拉手。

  “容大夫……你喝醉了。”他认真说道。

  容澶笑着摇了摇头,低了一下头,凌施浑身僵硬,他刚才感觉到了手上被温热的舌尖舔了一下……容澶这是舔了他的手?天哪,等容澶清醒过来会不会气到要剁了他的手?

  凌施想挣脱开,却没想到容澶力气那么大,明明看起来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容大夫,你喝醉了。”凌施再次重复道,容澶又摇了摇头,用另一只手支着下巴对着他笑:“没有喝醉,只是中了毒。”

  凌施瞪大眼睛,连忙坐下,也没管自己的手还在容澶手里:“你说什么?中毒?”

  “嗯。”容澶连着点了好几下头:“中了合昏。”

  他还是笑着的,可凌施冷汗出了一身,干笑着:“容大夫,你是在开玩笑吧?”

  容澶低头撩起衣服,凌施一看,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容澶胯下,支起了高高的帐篷。

  但……凌施尴尬地跟他解释:“容大夫,你这是男人的正常现象,并不是中了合昏,首先,发作时间不会这么快,其次……其次,主要是后面会有反应,前面反应不会这么大的。”

  容澶继续摇头:“就是合昏。”他的语气很笃定,凌施差点儿就信了。

  “为什么?”

  “今日那女子……走后,我闻到了她留下的味道,跟你……跟你身上的,很像。”

  凌施皱眉,细细在脑子里将整件事捋了一遍,先不管是不是合昏……

  “你既然知道她身上带毒,你还去赴宴?!”凌施很生气,那女子用爱慕之心绑架容澶,而容澶知道对方可能会出手还去赴宴?这都是些什么神人啊?

  容澶却全无烦恼的样子,只是因为欲/望促使他满面潮红,又将衣领拉开了许多,露出纤长的脖颈,“我也想知道,那是不是合昏,我对合昏,好奇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