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月被金陵月扔上了一辆还算舒服的马车,离开客栈很远之后,才敢把捂住嘴的手拿下来。

  金陵月这个人啊,真是小肚鸡肠!

  白明月不只过稍微没控制住,咬了他两口,他竟然把自己的嘴巴给扭肿了……

  这要是被人看到,还不知道要被猜想成什么。

  即便是自己捂着嘴出来的,刚才青画看向自己那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是在向白明月传达一个信号,你这是被谁亲了吧?

  丢人啊!

  白明月坐在马车上,越想越觉得金陵月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和他合作要小心再小心。

  明明面上是个云淡风轻一脸君子的样儿,背地里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

  这种人想要屠城,不可能只有找白明月合作这一条路。

  白明月想到这里,掀起车帘对车夫说道:“大哥你不用给我送到龙岩皇宫,我自己认路,我也能自己驾车,你看要不要……”

  “白国主,我们大人交代了,要小的亲眼看着您进龙岩大门才能回去复命,不然那小的只能提头去见。”

  白明月讪笑道:“人都死了,提什么头?”

  车夫一本正经道:“我们大人的意思,要是白国主没有回龙岩,让小的提白国主的头回去复命。”

  ……

  金陵月,算你狠。

  车夫没有觉察出自己这话对白明月是何等的不妥,依旧板着脸赶车。

  车跑的很快,白明月在马车里吃了睡睡了吃,中间还下来小解了几回,车夫都紧紧的跟随不超过五步的距离。

  白明月被这种贴身式的盯梢弄的头疼欲裂,又不好直接挑明或者大打出手。

  毕竟金陵月是给了钱的,这车夫看上去也是有功夫的,贸然动手对自己没有半分好处。

  大不了就是先回龙岩,再偷偷出去,反正不用自己走,倒也无所谓。

  车夫真的就执着的看着白明月一步一步走近龙岩皇宫,调转车头,扬鞭走掉了。

  白明月看着那还挺豪华的马车就这么渐行渐远,内心有些许的不舍得。

  小安正在打扫院子,抬头看到自家主子回来了,忙拿着扫帚迎上来,“我的乖乖,你可回来了。”

  白明月两手一背,得意道:“怎么,想我了?”

  小安白眼一翻,伸手道:“出去捞了什么回来?我看看。”

  白明月咂嘴道:“真没良心,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安危,满眼都是这些身外之物。喏,给你瞅瞅。”

  小安拿着那薄薄的几张银票,满眼的震惊。

  “你……你去圣金打劫了?还给打劫成功了?”小安看着那上面专属金陵月的印记,立马想到了关于圣金护国大人的种种传说。

  他们国主竟然能从护国大人手里讹来这么多银票,真是出息了。

  “打劫?我一个人,去打劫出门暗卫能跟一堆的圣金护国大人?我脑子有病还是你脑子有病?”白明月朝着自己朝思梦想的床榻上倒下去,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懒洋洋道:“林大人的计划没实行,倒是和金大人合作了一把。”

  “林清白的计划出了什么问题?”小安把银票小心收好,进门给白明月倒了杯温水,端到床边递过去。

  “林清白的计划压根就是个引子,他是为了把我骗去早金大人见面的。目的很简单,希望我拿了钱,和他们里应外合,去把闻子瑞骗出来,他们去屠城。瞅瞅人家这气魄,说屠城的时候,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你宰个鸡的时候还要缩缩脖子呢,人家是屠城,大户人家果然不一样。”白明月突然想到了花花,他兴致勃勃的坐起来,对着小安道:“花花呢?长肉了吗?够我喝汤的了吗?”

  正说着,白明月的床底下呼啦跑出来一只鸡,两条腿拼命的扒拉着往门外跑去,头也不回一下。

  “你看,你吓得它都快飞起来了。”小安笑道。

  “胆小如鼠,我得睡一觉,到了晚上你再叫我起来。”白明月脱下外衫,泥鳅一样的钻进了被子里。

  龙岩国怎么这么冷,难道天上的太阳也偏心,知道他穷,故意连温度都少给了些?

  白明月很快就在自己的床榻上呼呼睡过去。

  小安听话的退出房门,忙自己的事情。

  到了晚上月亮高挂,所有人都准备睡觉的时候,小安把白明月叫醒。

  白明月朦胧着双眼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盯着小安端来的米粥道:“怎么这么清淡,不是才给了你钱吗?连个肉都不给?”

  小安端着米粥慢慢的拨弄着,道:“我瞧你肩膀上带伤,还是清淡点养几天,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做肉吃。”

  白明月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挑拣,接过温热适中的米粥,几口就灌到了肚子里。

  暖暖的米粥瞬间将他空荡荡的胃口填满,充实,温暖,舒坦。

  “你收了护国大人的钱,当真要去卖掉闻子瑞?”小安笑道。

  白明月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回道:“怎么可能?我有数。小安,我们现在还差多少钱?”

  小安闭眼算了算,悠悠道:“你今天带回来的和之前的一起算,还差个一万两就差不多了。”

  “唉,我得去哪儿整这一万两呢?”白明月盘腿坐在床榻上,满脑子开始思考找谁当这个冤大头。

  突然,一张笑嘻嘻的脸闯入他的脑海。

  就他了。

  “你该不会想去找止息国国主出这钱吧?他要是知道你背后偷偷攒钱练兵,一定会当场把你烤成肉串的。”小安好心提醒道。

  虽然他心里的最佳人选,也是闻子瑞。

  闻国主为人仗义,明里暗里帮了两人很多。

  而且据闻国主回忆,他们二人之前丢失的记忆,都是因为自己粗心大意烧着了大殿,两人睡得又死,要不是他来的及时。两人早就死在火海里面了。

  这是闻子瑞对他俩的说法。

  不知道白明月怎么想的,小安是不怎么信的。

  但是闻子瑞不光告诉他们那场他们毫无印象的大火让他们失了忆,还给他们找了个国主当当。

  龙岩国老国主病危,举国慌乱,闻子瑞犹如天神一般坐镇平乱,但是碍于自己是止息国国主的身份,不可长期待在这里引起别国注意,所以他把白明月推上了龙椅。

  那时候白明月连自己是谁都没想起来,就被一群本本分分的老臣们一口一个明君国主的给灌了迷魂汤。

  这么一屁股坐上去,就再也没下来过。

  白明月起初只是玩儿玩儿,好吃好喝的每天瞎凑合,半点君主的担当都没有。

  那时候的龙岩国也穷,但是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的揭不开锅。

  龙岩有钱,在皇家的山洞里有好多的钱,成堆成堆的。

  不过老国主死的时候有过交代,那是他们给龙岩国子民留的,皇家子弟不可挪用。

  老国主总担心龙岩有一天会有天灾人祸,他们准备这钱是用来到时候救助自己的子民的。

  结果上天眷顾,这么多年过去了,一代一代的国主西去了,天灾人祸的也没降下来。

  龙岩国穷的很平稳。

  白明月对于龙岩子民也没有那种本是同根生的共通性,他总觉得那些人看向自己的眼神,过于浓烈,过于热情,他们看的不是白明月,像是在看一个神,一个能领着他们摆脱贫穷的神。

  这种热忱的目光白明月看的多了,居然就真的滋生了一种我可以拯救他们的错觉。

  这种错觉在经历了一次一次小小的挫折变故过后,愈发强大。

  白明月终于决定,他要好好担起国主这一职责,带领自己的子民,奔向强大美好的明天。

  白明月是那种不做则已,要做就要惊天动地的性格。

  他觉得带领子民们吃饱喝足,那是远远不够的。

  他要做的是,让所有邻国都看看,这个最不起眼,最贫穷的龙岩国,它站起来了!

  白明月虽然忘了自己是谁,但是脑子里的思想还挺有领导性,他知道国强才能民富,兵强才能国强,器强才能兵勇。

  他查了查山洞里的银钱数量,抽取一部分作为后备资金,他自己添补点,就可以去邻国偷偷买兵器,自己扩军强兵。

  这个计划他在龙岩国只和小安说过。

  外人只知道白国主穷的叮当响,却不知道白国主把所有能兑换的钱都汇集到了一起,准备暗中干一票大的。

  他筹啊筹,等啊等,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小安的话就像是鸡血一样,让他后半夜直接兴奋的没睡成觉。

  天还没亮就拉着小安去祠堂祭拜皇室英烈。

  这里面的人没有一个和白明月有血缘关系,但是白明月依然很敬重他们。

  他们敢把皇位给一个毫无干系的白明月,只是为了闻子瑞的那句承诺。

  “把皇位给这个人,我保证十年之内保你们龙岩平安无忧。”

  老国主爱民如子,这个条件对他来说诱人的不行,老国主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白明月稀里糊涂就得了个国主的位子。

  老国主西去的时候,白明月在旁边,老国主特意叮嘱了他,“身为国主,你慢慢就会觉得,不为你的子民拼搏,你连睡觉都会不安稳。”

  起初白明月不信,现在的他在祠堂里跪的心服口服。

  肩上有责,心中有底,脚下的路就有了方向。

  “老国主,我只用了一小部分你留给百姓的钱,待到我帮你打下这天下之后,会给你补全的。你老人家在天有灵,可要保佑我们长盛不衰啊。”白明月心中默念,哐哐的磕起头来。

  “国主,我们真的要准备打仗吗?”小安小声问道。

  白明月睁开眼睛,笑道:“不然你去和亲?”

  “可是我们如果开始准备打仗的话,那闻国主那边,铁定会反对的啊。”

  白明月起身对着祠牌们深深鞠躬道:“所以啊,趁他没发觉之前,赶紧讹点钱出来。”

  “国主,你这样做太不地道了,他帮了我们这么多。”

  “小安。”

  “嗯?”小安跟着白明月一起起身,将手里的长香插入案台的香炉里,退回原地。

  “我是龙岩国国主。”

  “我知道啊。”

  白明月挺胸抬头,目光坚定道:“我是龙岩国的国主白明月,我要我的子民,终有一日可以抬头挺胸的走出去,以自己是龙岩人为傲,这是我的,我想也是台子上所有人的愿望。”

  “那就是说,我们终有一日,也要和闻国主为敌?”小安问。

  “如果能让龙岩站在最高的地方,我可以与天下为敌,这是我在这位置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