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自从认识谢谦,李子言就再没去过烟花之地了,连怡红院老鸨长什么样都快忘了,那些名动长安的红牌和谢谦一比,简直天壤之别。

  更何况他现在大着个肚子,只能看不能吃有啥意思?到时候被人传出去,说长安十三少雄风不振云云,那他还怎么在长安混呢?

  谢谦看出李子言面带犹豫,轻轻按住李子言手背,“王爷,你也是朝廷正一品的官员,官员本来就不可以去青楼花巷的。”这话说的轻轻柔柔,飘进李子言心里。

  被人管着,好像也不错?李子言如是想。

  “去不去倒是无所谓,本身也只是去找乐子,现如今有了你,那种乐子不找也罢,只是那些红头牌都是用真金白银换的,就这么扔了着实可惜。”

  “那……转手卖了?”

  “那更不行了,长安十三少缺那几个银子么?”

  谢谦皱眉,“长安十三少又不是什么好称呼,你怎么跟宝贝似的?说到底,你就是不想扔对不对?”

  “好好好,扔扔扔。”李子言拉着谢谦的手,“娇花花不生气,生气了就不好看了。”

  成堆的红头牌当天下午就被理成一堆,扔出了王府。

  李子言生活骄纵奢靡,王府后门常年围着一群乞丐无赖捡漏,这下见了这么多红头牌被扔出来,竟引发了一场哄抢,到最后连京兆府都派人来维持秩序。

  这么多的红头牌流入黑市,坐不住的莫过于一众青楼老鸨。

  眼看着姑娘少爷们接客的价钱一日不如一日,一个个叫苦连天,私下做了个牌局,商量着让李子言出面把红头牌收回去,毕竟整个长安,除了长安十三少,谁能一口吃得下这么多红头牌?

  众老鸨里头,怡红院的老鸨和李子言最为熟识,当初害死相国寺主持就有她一份。

  这样的“交情”,老鸨本不想为了这种小事耗用,但她手下好几十个妙龄红花,已经连续接了七八次乞丐无赖,白白被糟蹋身子不说,还一点油水没揩到,整个店就快揭不开锅了。

  这天,老鸨难得收拾了自己一番,带上怡红院里,最水灵的五六个花骨朵儿,拎着食盒,扭着水蛇腰去了王府。

  此时离李子言大婚已是十几天过去,谢谦已经照常上朝,黄昏才会回来。

  老鸨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元宝本想逐客,但铜钱多了个心眼,寻思自己主子指不定哪天就腻了,给自己留条后路也好,于是卖了老鸨一个人情,把一众妖姬放了进去。

  李子言正在午睡,天气越来越热,肚子越来越大,怎么都睡不踏实。

  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再和之前一样恶心呕吐,但是肚子变大后不能侧睡、翻身,让睡没睡相的李子言叫苦不迭。

  耳边传来一阵莺莺燕燕的哭泣声,睁开眼,抹了胭脂的老鸨连留眼泪都带着颜色,口口声声要李子言为她们作主,“王爷,你再不来我们店里,我们店的花骨朵们可都要被糟蹋光了。”

  李子言静静地看老鸨作妖,三言两语了然老鸨来意,无奈下把身上的毯子掀开。

  花骨朵们看到李子言隆起的肚子纷纷一怔,眼泪卡在眼眶里不知该掉下来还是缩回去。

  唯有老鸨见多识广,很快反应道:“王爷放心!在王爷出月子前,我手下这些花苞苞们一定为王爷守身如玉!”

  听老鸨这么说,花骨朵们立刻热泪盈眶。

  “王爷,我们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啊。”

  “是啊,王爷你可不能不要我们啊。”

  “王爷英姿飒爽,奴家最喜欢了。”

  ……

  这些话李子言从前最爱听,谁不喜欢被人捧着呢?可现在听来,脑海中竟浮现起谢谦认真的模样,“王爷,你有很多缺点,你得改。”

  娇花花似乎改变了他。

  李子言看了看院子里的滴漏,知道谢谦快回来了,心里竟有些发怵,好似做贼心虚一般道:“行啦,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你们先回去吧。”

  话音刚落,就看见芍药拽着谢谦跑进来,委屈道:“公子你看,这些小妖精还在呢!我就说,他狗改不了吃屎!”

  谢谦才从吏部回来,他中了探花后就在吏部任职,李昭有意剪裁冗官冗员,但这活明眼人都知吃力不讨好,推进很慢。

  花咏歌因着裙带关系敲打过谢谦,让谢谦做好分内事情即可。

  但即便如此,谢谦也依然免不了日复一日做着无用功。日子久了,难免有些疲倦,即便如此,气质模样依然出尘。

  老鸨看到谢谦,心中暗叹,怎得有天乾生得如此绝色?再转头看自己带来的一众花骨朵儿,知道自己已没了胜算。于是自己找了个台阶儿,体体面面地下去了。

  老鸨走后,谢谦让芍药跪下,“给王爷道歉,你以后再这么没规矩,就回徽州去。”

  芍药被责罚了,哭着跑远了。

  谢谦在李子言身边蹲下,给他把毯子盖上,李子言拉着谢谦的手说:“娇花花,你再不回来,本王就要被他们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