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迟来逢冬>第29章

  沈融冬从来未曾去这样挑逗一位男子, 却和他接触了。

  她几乎是将毕生的力气耗费在他身上,面对晏君怀时,她生不出什么表情,哪怕他想要和她亲密的表现明显, 她也是装作无动于衷。

  但是在面对眼前的僧人, 她的肆无忌惮, 表现得足够明显。

  僧人眼睫垂下, 沈融冬在初见时他第一眼发现他眼睛很好看, 她甚至想要凑近多望几眼。

  她嫣红的唇轻轻张合,烙往僧人的薄唇上, 未曾贴上去, 他便躲开了。

  沈融冬笑笑,摸到他的脑袋后, 扣着他的脑袋, 摸着光滑,沈融冬朝上,恍惚意识到,却没有摸到戒疤。

  她伏在他胸膛, 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是和晏君怀截然不同的滋味。

  沈融冬知道一开始他还能克制,可是逐渐到后来,大概他的理智根本不允许他停下, 她在他的眼前是个活人,更是个鲜活的女人。

  沈融冬触及他的目光躲闪,将她推搡开, 扯下幔帐将他们之间阻隔。

  沈融冬不徐不疾揭起幔帐, 看清眼前男人的脸, 他竭力克制着自己,两手撑榻,望都不敢朝她望上一眼。

  沈融冬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胆子,捉拿住他的手,教他不要这般循规蹈矩。

  僧人避不过药性,沈融冬的每一寸似野火燎原般,接近灵魂战栗,脸颊上烧出好看的云霞来。

  沈融冬想,原来与人亲密,还有这种滋味。

  她的青丝袅袅披散在身后,手搭着肩头,轻咬住嫣红的唇,指甲微弯,袈裟险些被抓皱,留下道深深的痕迹。

  僧人的双眼晦涩不明,沈融冬见到,心里生出更为大胆的想法,她的喉咙不断滚动,唇往上去探索他的唇,可是猝不及防被他躲开。

  虽然他的眸色非一般浓重,显然早已分辨不清自身,可是仍知道不回应她。

  沈融冬的心里有阵说不出的感受,可能他内心深处知道她是谁,所以一度是在抗拒着她。

  -

  僧人的桃花眼里,瞳色浓重,深黑且冰冷彻骨。不同于身上的火热,他的药性上身,理智接近全无,残存的意识告诉他纵然是抱着纤弱无骨的腰肢,也将人狠狠拥入怀中,可这样始终违背礼数。

  他任由着她在他的肩头发泄,抱着她,昏沉间望见她那张脸蛋如同花蕊盛开,娇艳到了极致,浮出红霞的脸蛋,又同记忆里的那张脸逐渐重叠起来。

  他在佛堂里,将木盆端于沈融冬的面前时,她诧异蹲往地面,望见了她自己的脸,以及他同样看下去的脸。

  他们的脸在晃动的水面上几乎凑在一起,他从她的脸上竟然看出些豆蔻年华的影踪,不自主回忆起初到雍州封地时的那几年,他从沈将军旁边见过的,那位胆小羞怯的小女孩儿。

  当时初见第一眼留给他的印象,便是她格外怕生,他没多在意,只觉得和沈温的性子大相径庭。

  后来同沈将军聊完正事,走出了府邸,望见正是隆冬腊月里,有一道身穿着厚重棉服的人影,明明她的脸蛋早已经被霜雪刮得通红,可仍然玩得不亦乐乎,与府里人前的她是两个性子。

  当时他便在想,这样的人,能够活得这般无忧无虑,定然是爹娘从小在疼爱,不似他。

  那是一片结了冰的湖面,他越过她,当作是没看见,不料走过一段路,他听见身后冰面瓦解的声音,紧跟着是噗通的一声响。

  他回头望去,有的湖面过于薄弱,正好被她活蹦乱跳给踩踏着,逐渐承受不住,遂破开了一个大洞。

  原本在手舞足蹈的身影霎时间销声匿迹。

  他没有时间去想多,过去从那冰冷的湖水中探寻她的踪迹。

  湖里很深,直到他跳下去的那刻,才明白救人并非是那般容易。

  当时她处于冻彻心扉的湖水中昏迷不醒,他找到她,脚碰巧遇上抽筋,拼上性命带着一人游上去也不容易,想要她将缠绕住他脖子的双手松开,可只听见她的嘴里一阵念叨:“表哥…”

  他没止住笑,可同时也在心里想,这人当真是没心没肺。

  明明救了她的人是他,偏偏她念叨的是那位尊贵的太子,可能在她的心里,她更希望自己的表哥来救她,希望一睁眼,见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郎君。

  而不是他这个无关紧要,卑贱如同蝼蚁般的人。

  后来在崇恩寺里,与她重新遇见的第一眼,见着她在佛祖前诚心恳请,转了眼,又开始欺骗起自身的模样,他藏身在佛龛后,始终未曾走出来。

  这个小姑娘算是吃尽了苦头,仍然是在念着她的表哥。

  也不知道她现下,是不是还将他……

  当作了她的表哥。

  -

  沈融冬伏在僧人的肩头,觉着自己是被恶鬼附体,她明明抗拒,又在想要贴近。

  可是是念着至此一次,想要确认一番,她除了替自己找的那道借口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心意在。

  僧人的双手按在她的身后,情绪本来极度抵触,可是当她再抬首过去,因着药性的缘故,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坚定不可动摇,逐渐变成了被她引诱住。

  他没再拒绝,她顺着他的薄唇弧度,轻轻感受着上方的脉络,唇里始终是藏着蠢蠢欲动。

  他们气息交互,桎梏在衣裳上的手掌宽阔有力,薄唇贴合过后,又去往他处,挨在她的额头上。

  沈融冬心想,他没了意识,现下分辨不清自己究竟是在作何。

  沈融冬阖上眼睫,洁白的齿贝咬住,炽烈的气息环绕在她周身,像被炉火炙烤,无从发泄,只能嘴边絮絮叨叨。

  坐在榻边的人听见有人在骂他,昏沉之余不免勾起唇角,她骂得很对,他是人面兽心,可这也全是拜她所赐。

  于是手掌在衣裳上留下深重的褶皱,听见她的咕哝声逐渐低下去,柔软得有如棉花一般,即便是捧着都生怕化掉。

  沈融冬在他的坏心眼下,不堪承受般,随时能瓦解掉。

  意识将要尽数消亡的时候,沈融冬想起一桩格外重要的事,她掀开湿润的眼睫,轻轻问着他:“你叫什么?”

  他眉目深沉,见着沈融冬眼角似是沾染泪滴,桃腮泛粉,说不出的诱人。

  他漆黑的眼眸望往蓬乱的云鬓,薄唇触碰她的耳畔,轻声道:“晏迟。”

  沈融冬终于听见他的嘴里,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笑了声,重复着道:“晏迟。”

  他果然是端王。

  可是他的这枚迟字,大概是迟来的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