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关于和小怨种斗智斗勇的那些事>第71章 加更(二合一)

  “瞧瞧你,瞧瞧你!让你死撑!”公子祁一把拉住险些坠马的顾南召。他跳下马,拖着顾南召上了自个背上。“还没出城,我送你回军营。”

  “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出哲合境就昏过去一次,把你拖回鹰城,你也不肯歇,非得赶着回来。回来也不肯歇,哄着我去什么王城。”

  “公子祁不肯游说那六城,我自是考虑去找朴爷当说客。”

  “顾将军!我不是不肯,是我这嘴不行,也是你昏过去在先,才带你回的鹰城。驴脾气,跟你外……哎呀,跟我……,像极了。再有,你不让人瞧你的伤,我听着朴神棍在才赶着去王城,想让朴神棍给你瞧瞧,你啊你,到底伤到哪?!让军医看看成不成。”

  “咳……”他吐出星星点点黑色血块,染脏公子祁肩头。“不能回去。”

  “你给我歇着,别说话了,军医不行,我带你找郎中看看行不行。”

  顾南召开始说不出话,瘫软下去,手无力搭在公子祁胸前,把公子祁急的跟无头苍蝇似的,背着他到处乱窜,逢人就问郎中在哪里。

  他身着渠匣服饰,哪有人敢搭理。

  郎中下落没问出来,巡查守卫倒是招来不少,一圈圈的将他围住。

  洛北刚从府衙出来就看见这一幕,扒开人群钻进去。“你……将军何时归来的?”

  公子祁是见过洛北的,急喊着:“我认得你,顾将军身上有伤,一直不肯让别人瞧。”

  “将军受伤了?”洛北让围着的人散了去,招手示意让人跟着走,他带着人往巷子里跑,绕着绕着跑去一家花楼后门。

  公子祁忒了一声,“你这人,不带我去找郎中,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说罢,背着人便要走。

  洛北不和他解释,扯住他往里冲,到了一间屋子前重重敲门,连带着门上铜环都在颤。

  “来了来了……”

  小屋的门打开一条缝,也不妨碍公子祁看清开门的是何人,他瞪大眼睛,后又很快掩饰住。

  “洛统领找老道何事?”

  “朴爷,快看看将军。”

  “将军回来了?又怎得了?快,送进来,送进来。”

  公子祁把人背进去洛北就跟在他后头,他把顾南召安置好,就听朴爷开口:“洛统领不回陛下那去?”

  朴爷这话问的是洛北,实则是在告知公子祁不必忌惮这人大可直言。

  洛北拱手一拜,“还请朴爷替将军诊治。”

  “自然,自然。”

  “怪了,身上伤不重啊。”朴爷不禁正经起来,细细把着脉。“啧啧啧,心中郁结,堵塞心脉。”

  他拿出银针施下,针入一分却不见成效,一阵摇头噌着:“真是不知轻重,不惜命,是真的不惜命,血块堵塞太久,怕是要留病根了。”

  静候着的两人皆是垂首,顾南召因何事郁结他们心里都明白。

  针再入一分,“咳!”顾南召猛的坐起,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块。“朴爷?”

  “是老道。”

  “这就回王城了?”

  “这里是文渊,将军传信让老道送药来,之后……”

  朴爷话还没说完,洛北开口打断:“战起,军医紧缺,多亏朴爷。”

  他这般,明显是要隐瞒些什么事。

  顾南召缓着气,有些狐疑看向洛北,但还是先交代着:“洛北,我这情况你万万不能同陛下说起。”

  “哎呦呦。”朴爷一脸嘲讽,哼道:“一个比一个会瞒事,真是难为人家洛统领了。”

  “朴爷!”洛北往前上了半步,“朴爷,说不得。”

  顾南召微微挑眉,看来是真的有事瞒着他,随即他开口吩咐:“洛北,你先回去。”

  “将军!”

  洛北不肯,他便说:“怎的?是我现在吩咐不动洛统领不成?!”

  “属下不敢。”洛北抿着唇,不停对着朴爷使眼色,后不情不愿的退出去。

  随着房门被关上屋外没了动静,顾南召才问:“朴爷,是否有事要告知我。”

  “是了,是了。”朴爷捏着长髯,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陛下战中身受重伤,也是这般吩咐洛统领不得告知将军。再有,将军可知,将军年节前一日离王城归营,年节后没几日陛下就病倒,到了二月头上才好。”

  朴爷这话一激,顾南召一阵咳嗽,好大一血块被吐出口。

  朴爷再激:“陛下病倒后,德顺公公连夜来找老道,说是陛下雪天里在太后那跪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咳!”

  “慕寒思,可是死了?”

  “呕!”

  顾南召吐血的架势太过吓人,公子祁看的直接跳过去揪起朴爷衣襟,大呵:“你这老神棍,你这是在救人还是害人!你现在提起这事做什么。”

  朴爷一记白眼过去“撒手,撒手,放开老道!”

  公子祁不撒,朴爷一恼顺手拿起银针对着他手背来一下。

  “嘶!你这老神棍!”

  “将军,老道想知道,慕寒思可是将军亲手所杀?可是将军算计至死?”

  “噗!”顾南召吐出来的血污由黑浓变的鲜红,“慕城主……是,皆是我算计……”

  “岚伽……不,顾将军,你外祖,不不不,我父亲的死,你无需挂怀,他就是倔脾气,死要面子守着他那所谓的:戚氏不复存在,便以身殉之的荒唐气节。”

  顾南召红着眼笑了:“公子祁诚不欺我,你这嘴是真真不行,让你去游说,被人轰出来都算是好的。”

  朴爷摸上人脉搏,暗暗松口气,淤血总算是吐的七七八八了。“将军这段时间还是好好歇着吧,人生不足百载,你这一病怕是半百都不及。”

  顾南召现下无心管自己病情,开口直问:“陛下,伤势如何?”

  “伤了元气,刚刚好能同你配成对,做那人生不足半百的人。但,将军别往自个身上揽责,文渊一战实在漂亮,现今陛下威名远扬。”

  “陛下天骄之子,早该威名远扬。”

  “嗯哼。”朴爷扶住顾南召的肩,他知依着顾南召的性子是什么事都喜欢往自个身上揽的,开口宽慰:“将军非神,能顾几何?”

  “朴爷说的是,是我思量太多。”

  “嗯哼,”朴爷侧身看着公子祁,又说:“老道呢,准备待会启程去王城,还是青坊的伎生有意思些。”

  “巧了不是。”顾南召收拾好情绪咧嘴笑笑:“公子祁也是要去王城的,刚好两位能结伴同行。”

  “同行倒是无妨。”朴爷去拿来一个小瓷瓶,倒出颗保心丸塞进顾南召嘴里。“只怕将军府容不下公子祁这尊大佛。”

  心结不解,郁结难消。朴爷是要把事,都摊开来说明白说清楚。

  “将军府?”公子祁脾气直,开口便骂:“你啊你,进爵了连个侯府都没有,真是没出息。”

  朴爷笑了,接着上头又说:“将军常住宫中,那将军府不过一摆设,什么什么殿来着,啊对对对南召殿,陛下也住里头。”

  “哈!感情你还是……倒贴的玩意,自小习武都练狗身上去了?你啊你!无礼无教的也就算了,还……那小皇帝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没出息,是真的没出息!”公子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人大骂。“你该是知帝王家视情字为何物,还一股脑贴上去,倾覆所有,你可为你自个想过一分一毫?帝王情水月镜花……”

  顾南召抬眼看着公子祁:“那又如何,我不过是谨遵本心,还请公子祁帮我去王城取一物。”

  洛北就在屋顶上,以他的五感听的格外清楚,屋内人声慢慢消去,他便去向军营,将此事细细报了一遍。

  ……

  朴爷留了药,招招手带着公子祁出来看样子是要去王城了。顾南召倒落的清净,院子里就有水井,现在也是热的时候,他没多想光着膀子打起一桶水就往身上浇。随后钻进屋里,拉着毯子一盖就睡了。

  再醒的时候,屋里烛火已亮。

  “醒了就起来,去用些吃食。”小皇帝靠在窗边,烛火映的他面容忽明忽暗。

  顾南召一激灵,怯声说着:“臣无大碍,我现在好的很,没有乱来,没攻要塞,伤不重,没恋战。”手撑起身子溜下塌,一点点往窗边挪去。“没强攻,五月头就想着回来了,没有不惜命,一路往回赶,死也是死在文渊,绝对不远。”

  “南召军兵符就放在主帐里头,召卿没丢。”

  小皇帝背过身,他心里便咯噔一下,膝盖一软人直直跪了下去低着头。

  “我不是要逃,就是想着先送公子祁去王城,顺道找朴爷。当年太后头疼症发,是我托人举荐朴爷入宫给太后瞧病的,朴爷原为渠匣相丞,是我启蒙恩师,后罢官云游修道,陛下去渠匣时才没见着。”

  “别气,臣没有算计陛下,绝对没有。”

  “嗯……抬头看着我。”

  “好。”他抬起头,人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人脸色,只知小皇帝越平静,事越难消。

  “起来。”

  “好。”

  “用膳。”

  “好。”

  顾南召挪去一角腰板僵着坐下,进食都不敢发出声音。

  “用完,陪我出去走走。”

  “好。”顾南召囫囵应付几口就起身要去开门,手直接被人拽住。

  “你,是打算就这样出去?”

  小皇帝的鼻息喷在他肩头有点痒痒的,顾南召低头看了眼自己……“臣去穿衣。”

  “你可是还要出关?”

  顾南召被问的动作一僵,他没有回答,缓了一会后去一旁穿衣,待他收拾好,小皇帝已经出了屋子。

  他跑出去,紧跟在后头。

  “臣好了。”

  “嗯。”

  两人出了花楼,一前一后走着,腰间同心锁齐齐作响,文渊比不上王城那般繁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矮桩瓦舍,群戏杂耍热闹非凡。茶舍的瓮里煮着茶,茶香从街头飘到巷尾。顾南召一直咧嘴笑着,可他身前的人却是一直闷着脸背手而行。

  顾南召上赶两步要拉人手,人却提快步子与他拉开两步距离。

  “陛……卿儿?”

  “吾君?”

  “秦亦卿!”

  小皇帝步子停下回首说道:“嗯。走,去茶舍坐坐。”

  “好……”

  一间再普通不过的茶舍八根立柱承着瓦砖搭的顶,四面窗大开,一座一瓮用于煮茶。说书人立在中央,手持铜铃与木筷,随着所说故事节奏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讲的正是文渊之战。

  顾南召找了个相对僻静的位置请着小皇帝坐下,掰了茶饼,配着料一点点煮着,盛入陶碗中。夜幕映下,陶碗中有了星河。

  好一阵子沉默,终是顾南召先开了口。

  “卿儿,下月就是农期,我想安排军中将士前去开垦些新地,以备不时之需。”

  “嗯。”

  “卿儿,西南那头现在如何。”

  “嗯,按着之前商量的那般,年宴出了不少新秀,配着老官一文一武驻守,户部也开了户籍,田地、居所也是差不多了。”

  “好,此次,连破哲合四城,本是想绕渠匣回来,沿途让公子祁……”

  “你,除了这些事,可有其他要与我说?。”

  “……”

  “罢了。”茶入口是阵阵苦味,“回军营。”

  小皇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弄的顾南召有些紧张,心口闷的慌,他扣住小皇帝的手腕。“一道走,你别气了。”

  “我为何要气?”

  出了茶舍,里头讲的文渊一战还未停,喝彩声不断。顾南召听着笑弯了眼,“卿儿当真是厉害。”

  小皇帝微微颔首指指东边,“行宫修在那头,怕是你再回来,行宫都该修好了。”

  “好。”

  回军营的路不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很快。小皇帝拉着人直接上了城墙,底下列起队伍。

  顾南召眉头一挑,夜间练兵的话还没问出口,小皇帝突的僵着身子双手交于眉心一拜,对着他行大礼。

  “愿,枕边发丝至雪,共度余生载载。”

  “誓,河山不倾不倒,此情不绝不休。”

  “求,君颔首低眉信,盛吾绵绵情意。”

  “言,吾心灼灼求之,同朝暮风雾时。”

  “奉,庚帖。”

  顾南召瞪着眼睛,小皇帝把玄色庚帖拿出来那一刻,他整个人往后一跌,连滚带爬的跑下城墙。

  嘴里不停喊着:“完了,完了,完了……”

  身后小皇帝的声音越来越大:“万千将士鉴心鉴意,吾今生不负不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