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盆里头的木材被火烧的作响,小皇帝跟着顾南召一间帐篷一间帐篷的巡查,里头横七竖八的塞满东郊村民,在他看见顾南召摸了一个孩童的头后,脸色夸下来。

  “顾将军……”

  “怎得?可是乏了,要不臣让宋统领送您回去?”

  “宋统领,宋统领。”

  顾南召边喊着不远处的宋统领,边走过去手搭上人的肩膀。“宋统领,劳烦你送那位回去。”

  他是不知道小皇帝来了,只当顾南召说的是匀舒,便应承下,直到走过去看了一眼,不由打了个冷颤。

  “陛……陛……”

  “嗯。”小皇帝斜宋统领一眼,眼神警示。

  “咕嘟。”宋统领被看的咽口唾沫,神情闪烁。

  顾南召今早看见左将军的尸首面色酱紫,想起多年前渠匣发生的一件事,渠匣大将军带着人护送王室秋猎,也是一间帐篷点了火盆,那些士兵怕冷把门帘扎的严实,最后死状如同左将军一样。

  因这事,那大将军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顾南召巡查完最后一间帐篷出来,宋统领忙说:“顾将军,要不还是您送……嗯回去吧,末将还得巡查呢不是。”

  “陛下,我……”回西郊的事还没说出口,人就被小皇帝拎着后衣领拽走。

  “跟我回去。”

  一旁匀舒看的着急,想过去拦直接被小皇帝一脚踹去,匀舒被踹的踉跄,还是宋统领扶着才没跌坐在地。

  “哎呀!将军,将军!”

  “这位小哥,要不算了吧……”宋统领回想起小皇帝方才的眼神,现在还觉得后怕。

  帝将不合,帝将不合啊!

  “顾将军这次所犯之事,是严重了些,但至少现在性命无忧不是。这位小哥,不必太着急。顾将军赈灾有功,此事还有周旋余地。”

  “哎呀!”匀舒气的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头,眼神恶狠狠的盯住王城方向。

  顾南召被小皇帝拖着带走,求饶?怕是一开口人就要生气,动手嘛……

  “南召哥哥,华光夫人许是下月就要生产,哥哥不去看看吗?”小皇帝笑着问道,眼睛里都是诡计两字。

  顾南召愣了一下,眼神暗下。真是这样,母亲定是不愿意见他的吧……

  “卿儿……我……”

  “就在外头看一眼如何。”

  “这会夫人怕是已经睡下,还是改日吧。”

  “哥哥不去看看怎知?”

  小皇帝诡笑直接把人抱起,跃入黑暗之中,飞于屋檐之上。再回到将军府,从密道里头回宫。

  德顺见着顾南召同小皇帝一道回来,脸上都是笑意。

  “陛下,德喜说太后哪已经没事了,期间醒了一回,问着头也是不疼的。”

  “嗯。那就好。”

  德顺又看看顾南召,隐晦问道:“陛下,顾将军今晚宿在哪?”

  小皇帝想了想,又看了眼顾南召,对德顺使了个出去的眼色。

  德顺点点头,正要出去,又听小皇帝问:“华光夫人可睡下了。”

  “不知,要不奴才差人去看看?”

  “不了,顾将军同孤一道去吧。”

  从头到尾,两人都没让顾南召说出一句话,小皇帝倒也没诓他,真带着人去磬心苑看了一眼,华光夫人正坐在桂花树下发愣。

  两个人藏在屋檐上,顾南召心里五味杂陈,直到华光夫人进来屋,他才收回眼神,同小皇帝一道下去。

  顾南召幽幽开口:“陛下,那孩子若是出生……”

  “看华光夫人自己意思,太后前些时候还给苑里送过些东西。”

  太后对事不对人,在一些事情上都是和善的。

  顾南召自是清楚太后脾气,点头示意知道了,他垂着首,跟在小皇帝后头慢慢走,殊不知自个被越带越偏,直到小皇帝停下脚步,他不慎撞上去,鼻子磕着人后脑勺。

  “嘶……”

  “嗯?”

  顾南召尴尬笑笑:“卿儿都比我高上一些了。”他还比划了一下,自己头顶刚好到小皇帝发际,又比划了一下,初见小皇帝时,他才到自个胸口。

  “嗯。”小皇帝闷闷应着,手不着痕迹按上「南召殿」门上的机巧,把人拎进去。

  顾南召挑眉看着眼前一切,他算是知道自己到哪了。“卿儿……你。”

  “明日我还得上朝,你且在这住下,勾戈殿里有眼线,不太方便。”

  有眼线也是太后的人,现在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不,这臭小子一定是要锁我。

  “哥哥随我进去看看?”

  “陛下,我还是回西郊吧。”

  “不可,你斩杀安义严,今个左将军一家暂时把定国公拖住,他明天早朝定会当众提出此事,人是哥哥斩的,哥哥可是不想认账?”

  “一人做事一人当,卿儿可是要我明日上朝。”

  “当然。”

  “哥哥,这「南召殿」你可喜欢?”

  小皇帝跃起,摘下一片银杏叶给顾南召别在耳边。“夜深了,哥哥早些休息。”

  顾南召现在不敢惹怒小皇帝,这时惹怒小皇帝,他定是出不去的。

  “啧。”

  顾南召腹诽:要你信什么欲擒故纵,若即若离,忽冷忽热……这怕是玩过头了。

  他不是不想走,但也知明日早朝定是风起云涌。

  偌大的地方,怎得就一个主殿……顾南召警惕着走上台阶,试探一推,发现门是推不开的,小皇帝带着笑过来,下巴靠在他肩头,指给他看机巧的位置。

  “哥哥,可看清楚了。”说罢,他按上机巧,寝殿的门被打开,他把顾南召推了进去,反手把门带上。

  顾南召沉住气,“卿儿,不回去休息吗?”

  “我得看着哥哥啊,万一哥哥明日留我一人在大殿之上舌战公侯大臣,那我可怎么办?”

  “卿儿……”

  顾南召向后退一步,小皇帝便逼近一步,直到退无可退,顾南召人跌坐在床榻之上。

  “哥哥在害怕什么?我可不会对友人做些什么。”小皇帝笑得瘆人。

  德顺之前过来整理过,被褥都是新的,小皇帝把自己收拾妥当翻身上去,拉着被子盖好。

  “哥哥,早些休息吧。”

  顾南召木讷点头,收拾妥当自己后,吹灭烛火。

  殿里只留两人呼吸交织。小皇帝摸索着把人搂住,殿里的烛火是掺了药的,他早服下解药,顾南召这会睡的沉,小皇帝摸到镣铐,把人手锁住。

  一点点描着那人的眉眼,轻轻呢喃着那人的名字。

  天微亮时,顾南召幽幽转醒,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的镣铐,一旁位置是冰凉的。

  一顿挣扎,镣铐锁的死死的上头的锁链固定在地上,细查一番连个锁孔都没有。

  之后,南召殿里便是顾南召不断的嘶吼……

  “秦亦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