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纨绔难封>第9章 黄粱一梦是那般

  这厢,宋清明坐了一炷香的马车,一路上睡得昏昏沉沉,这才回到国公府。等跳下马车风一吹,他又觉得无比清醒。

  哑儿在他一旁走着,始终落后他半步,那张白嫩嫩的小脸低垂着却没有半分为奴的气质,倒有些“潜龙在渊”的感觉。宋清明想起先前花有道要伸手勾他下巴的样子,不知道哑儿被勾着抬起头是什么样子。

  “哑儿。”

  嗯?他下意识地要抬头去看,宋清明的手就勾着他下巴抬了起来,四目相对。

  “……”无聊。

  哑儿毫不客气地拍掉他的手,这种事要做也该是他做那个主动的人,不知道这纨绔每天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早已到了梧华院中,哑儿径自走去自己住着的厢房,宋清明就在后面怔怔看着。

  哑儿就要关上厢房门,忽然,宋清明一手抵住门大步迈进,猛然攥上他肩往后一转,“砰”的一声,门被大力关上。

  他又做什么!

  昏暗寂静的屋子里,宋清明一手撑着门,一手牢牢制住哑儿,低头贴紧了他。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哑儿的额头,宋清明隐约看见他的耳根子发红,嫩白的脸好像山药的切口,只是那双倔强的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狠意。

  宋清明微怔,哑儿就一脚踢了过来,他往后退去,猛然撞上桌子,发出极大的声响。不知道哑儿从哪偷藏的匕首,如今直直朝着宋清明心口扎去。

  他一把抓住哑儿的手腕用劲,到底不如他力大,匕首“咣当”一下掉在地上。宋清明反抱住哑儿,那手肘就狠狠击向他胸膛。

  他二人,你来我往手脚比划几十招,哑儿都是出了狠手,千方百计去抢那掉在地上的匕首,宋清明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出招就带了调戏之意,有意闹着哑儿玩。

  拳打脚踢间,屋内动静不小,外头的发财有望、平安喜乐脸都红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淫贼!”

  第n次哑儿被牢牢制住,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话来。

  “你骂我是淫贼,我岂能让你白骂。”宋清明歪头痞笑,一只手就往下摸去。

  “你!”

  “再说话,我就堵了你的嘴!你知道的……”

  哑儿一张脸气得通红,宋清明本是想吓吓他,鬼使神差地,摸下的手感受到腰线的起伏,同是身为男子,宋清明搓澡时候摸自己就只有肌肉,为什么哑儿的臀……

  那只大掌比哑儿的手大出太多,隔着衣层也比他所抚摸的地方烫很多,肆意揉捏间,刮过的指腹还带着薄茧,有些硬糙。

  长久地沉默无声,哑儿僵着身子双目通红,宋清明牢牢制住他,只觉得身上燥热,且所有的热都往身下汇聚。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孟浪之事,还是对一个男子,男子……宋清明口中有些干燥,忽然连着胃里有些翻涌,被刻意遗忘的记忆叫嚣着要冲出,他被过期春药荼毒的神思忽然清醒过来。

  宋清明猛然推开哑儿,压制住气息。

  “还不走?”

  哑儿红着眼睛,指甲都嵌入手心要流出血来。

  宋清明心中溢满歉意与自责,“对不起我——”

  话语戛然而止,下一瞬宋清明闷哼一声紧捂着裆,神色痛苦地半跪在地上。哑儿慢条斯理收回腿,转瞬捏着他后颈凭狠劲往地上压,逼着以额触地,附耳压嗓出声。

  “别仗着我容忍你。”

  “你丫的……”

  厢房里终于安静下来了,过了很久,哑儿负手从容走了出来,发财怯怯地想往里面瞟,被有望摁了头。

  有望则快速瞟了一眼,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桌下,宋清明凭着自己近年来偷鸡摸狗的本事解开了反手绑着的结头,半扒下的上衫箍着胸膛臂上紧实的肌肉,他冲冲穿上,踉跄着坐起。

  “瓜皮。”

  “少爷。”有望在门外喊了声,“可有伤到?”

  宋清明愤恨着不答,不知是气是痛,呼吸沉重绵长。

  窗外的月光下,竹影绰约。

  周遭一切都是沉闷而寂静的,寂静到宋清明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呼哧……呼哧……”

  若隐若现的幔帐里,一声低沉的叹息如泣如诉,“哑儿……”

  宋清明几乎立马惊醒过来,醒时手还攥紧着被褥,胯下的粘腻感使他恍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在黑暗中轻轻呼吸着,好像那一室旖旎曾经真实发生过,却如同黄粱一梦,消失不见。

  只不过,梦里的位置是不是反了?

  宋清明皱起眉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来。

  他怎么能对一个男子做这样的梦。

  这些天他一直只是乐于调戏哑儿,但莫说是哑儿,或许连他自己也没考虑过走这一步。正如秦守所说,且不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好感,就是在理智上他也有许多要顾虑。

  昨晚的举动已经是很出乎意料的事情了,这怎么就……

  “我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此刻宋清明还不知道,一切都来源于花有道那包过期的春/药,以及他喝下的十多杯茶水。

  宋清明静静地坐在床上。

  他曾无数次地梦到他在那条漫长的走廊上拼尽全力地奔跑,梦到黑暗里那只火热粗糙的大手流连游走于他的胸膛。

  声声嘶哑的笑声,连着窗边隐匿的一抹微光,构成他心底黑暗回忆的全部。

  以至于那晚宋清明在南风馆抓住了哑儿的衣领,就好像捏住了命运的后颈,他把哑儿从那里带出来,就好像把自己从黑暗中解救出来一样。

  哑儿,和旁人不一样。

  宋清明起床冲了个澡,开始在院子里练刀。半个时辰以后,哑儿如往常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阴影处,好像昨晚的事情连同宋清明的春梦一起了无痕。

  只是他看向宋清明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阴鸷,且这一缕视线一直若有若无地跟着宋清明,叫他浑身难受。

  宋清明最终放弃练刀,转过头来看他。

  “昨晚的事,是我唐突了。以后绝不再犯。”

  “噗嗤。”

  哑儿轻蔑地看着他,宋清明只觉得晨光打在身上阴森森的,带着莫名的寒气。他猜破小孩的心中一定想着怎么把自己大卸八块。

  不过都经历了昨晚这样的事情,哑儿居然还待在他的身边,是不是证明那个当初害了他的人比自己还可怕呢?

  “不练了,去书房吧。”

  宋清明抬手抹去额上薄汗,往书房而去,哑儿走在他身后,一身清贵意,不像仆人像主子。

  “你在诗会上写的字真好看,不如你教我写字吧?”宋清明在书桌旁把宣纸摊开,为自己找的绝佳理由鼓掌。

  哑儿剐他一眼,翻了个白眼。

  良久他冷哼一声,还是俯身提笔磨墨。

  宋清明坐在他斜后方,本来是认真看着纸墨的,只是盯着哑儿俯身时候微微包紧的臀部,忽然想到昨晚自己像揉面团一样的举动,血就不知道往哪涌。

  他忍不住想到去年西域进贡的桃子,初熟的水蜜桃,红得饱满,圆润多汁——

  噗嗤,宋清明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绷断了。

  他心有所感地抬起头,哑儿正冷冷俯视着他,脸色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显然宋清明火热的目光太过直接,让他不难猜出此刻这个淫贼正存着什么龌龊心思。

  “我还是去练功房吧。”宋清明风一样地冲了出去。

  身后,哑儿静静望着那扇半开不关的门,眯起了眼。

  宋清明在练功房一直待到晌午,国公爷宋乾元过来的时候,他正练得大汗淋漓,随着最后一点药效顺着汗液排出,宋清明愈发觉得昨晚及今早的事荒唐起来。

  国公爷还在欣慰地看着他比划招式。

  如今宁京尚有些薄寒,朝堂上讨伐混夷之事已经提上章程,但是否出征,由何人领军还未定夺。

  众人道国公的嫡次子是个纨绔,仗着荫封日日过着游手好闲的日子,却鲜少有人知他近十年日日勤加习武,不敢稍有懈怠。

  “在为十天后的春季围猎做准备吗?”他看见宋清明这个样子,神色有一抹复杂,“如果真要踏上那条路,或许春季围猎是你崭露头角的最好机会。”

  “嗯,大哥身为嫡长子,日后自可继承爵位。但孩儿若要求功名,就只能凭自己去争。”

  这是打小母亲日日灌输给他的话。

  宋乾元凝眉半饷,还是吐出话来:“其实……你若不愿,为父也可在京城为你寻个闲职。”

  “孩儿承蒙父亲十年教导,不敢有丝毫懈怠。”宋清明直直跪下来,神情郑重,“但孩儿不要闲职——绝不会给父亲母亲丢脸。”

  “你这是要拿命搏出个前程!”宋乾元眼里泛起心疼,终归手心手背都是肉。

  “……或许我若真死在外头,母亲才不觉得丢人。”

  “胡闹!”

  宋清明的纨绔之名是近几年才传开的。

  这么多年,陆氏日日见他就催促他去练武习字,母子之间虽有温存,也在陆氏责打逼迫之下渐渐消失殆尽。有时候连他自己自己也分不清,封侯拜相是母亲的心愿还是他自己的志向,他就像一个被*控的木偶,做着母亲想要他做的事情。

  不知从何时起,宋清明见到母亲,只有恐惧与抗拒,陆氏越想让他做什么,他就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游手好闲的事做多了,他也就成了世家中有名的纨绔子弟,然而求取功名的夙愿却仿佛刻在他的骨血之中,晨练暮武,再难磨去。

  或许等他真正达成母亲夙愿的那一天,他才能得到自由吧。

  “清韵也来找你了,左右她在内院绣花学琴的也是无聊,你去陪她玩玩吧。”宋乾元负手踱步离去,轻轻叹了一口气。

  宋清明目送着父亲离开,转身去寻宋清韵。

  作者有话说:

  长佩真好,都不会禁我,我太感动了。这美梦我写得好吗?写得好吗?含蓄吗?内敛吗?快夸我!

  (第二次编辑)

  对不起,太狂妄,被举报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