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纨绔难封>第8章 观鱼诗会要香个

  宋清明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他同父异母的大哥了。

  小道消息是说宫里出了件大事。如今宁京夜市也关了,经常有禁卫军在街上巡逻,连进出城的排查也比以前严了很多。

  这一切都和宋清明没有太大关系,只是他心中遗憾宋清书忙于公务,不能去参加春分时节的诗会。毕竟往年有宋清书替他打掩护,即便宋清明不通文墨,也能拿他大哥写的诗作充数。

  好消息是他新拐了个看起来文采很不错的小书童,应该能顶一顶用。

  阳春布泽,万物生辉,雷雨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宁京里本有一片广阔的碧湖,先人有雅兴,在湖中出露的屿地上修建了一座观鱼台。

  辰时来访,天水一线间雾气弥漫,观鱼台在远处若隐若现。宋清明几人置身一叶小舟之上,船桨撑开一圈圈涟漪,颇有些独钓寒江雪的意味。

  不过这个雅兴很快就被破坏了。

  “宋清明!宁步青那小子说你买了个娈童回家啊!真的假的,快让小爷掌掌眼!”不远处的小舟上,花有道抬手大喊道。

  宋清明嘴角一抽,转过头,哑儿的脸不出所料地黑了。

  小舟渐渐靠近,花有道三步作两步地跳上宋清明的船,一边开始打量船上的人。宁步青忙不迭给他指了指,“这个这个!”

  哑儿跪坐在旁,梳着两个总角唇红齿白的,一张脸却面无表情,颇有些冰美人的味道。

  “兄弟够可以啊,这种狗屎运都能让你碰上……”花有道伸手轻挑地想去勾哑儿下巴,“如此美人,不如宋兄你卖于我?我出三倍的价。”

  宋清明一把攥住他手腕,语气生硬地说,“我的人,不卖。”

  花有道暗使劲才挣脱开,干笑几声给自己打了圆场,“叫哑儿是吧,可惜了,是个哑巴。宋兄若不嫌弃,我拿我的书童与你换怎么样?他那声音销魂的哟~”

  “放你娘的屁,”宋清明心怕哑儿介怀,忙指着他骂道,“花有道你再给老子多说一句,老子把你和你书童连人带物扔水里去!”

  宋清明看了一眼花有道身旁侍立的书童,那些个有分桃之好的贵族通常都把娈童当书童待在身边,还有互赠的习惯。

  这小娈童看起来比哑儿还要小,容貌清秀,听得花有道如此说,正红着脸偷偷看他;再瞧哑儿眼皮也不抬,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他无端地有些抵触和恼火。

  “滚边去。”

  “宋清明你丫的!”

  花有道瞬间恼了,自己好歹是堂堂辅国大将军的长子。他狠狠盯着哑儿,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玩完就扔的娈童罢了。

  哑儿察觉到他不善的目光,对上他眼,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哼。”

  “‘哼’?”花有道叉腰歪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脑袋往前一伸,眼珠子就要瞪出来,“你在‘哼’?你再给爷哼哼试试!”

  “哎哎哎……”花有道这小脾气噌噌噌就上来了,他撸起袖子做事要冲上去,宁步青连忙拖住他。“好了好了,有道也只是玩笑几句,倒是宋清明你,几天不见怎么就重色轻友!”

  “哑儿是我的人,我护着怎么了。”

  “行行行你的人,你回了府关上门自个儿宠,别死撑面子了啊。”宁步青忙出来和稀泥,骂了宋清明几句。几人又闹了会儿,最终还是相安无事。哑儿对上宋清明若有若无的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这傻纨绔维护自己,不过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死的占有欲作祟罢了,幼稚。

  话说回来,这些天姓宋的总是盯着自己的脸,抓着机会不是偷摸小手就是捏个脸,虽然次数多了有些免疫,他竟还美其名曰欣赏美人,真不害臊。

  观鱼台上,雾气渐渐消散。

  世族弟子大多到了,今年主持诗会的正是去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翰林编修冯不平。诗题左右不过风花雪月、花鸟虫草,今年定的便是“雾”。

  宋清明朝哑儿眨眨眼。“不是说能识文断字么,作诗会不会?随便来首就行。”

  哑儿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不会也没事,”宋清明忽然想起先前的事来,拿扇子柄拍拍他胸口,安慰他说,“不就是被毒哑了么,别在意花有道那厮的话,以后我做你的嗓子,替你多说点。”

  哑儿垂眸,半饷后,就提笔写下二十八个大字,字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虽稍显稚嫩,仍能看出功力来。

  “疏兮薄纱待红娘,湿屦飞香月未出。称寿冥冥幽室朗,秋深云幔月支窟。”

  宋清明不明觉厉,笑嘻嘻地接下,他就知道这破小孩好哄的很。

  但宋清明心中又有些不放心,拿去给宁步青瞅一眼。宁步青也好不到哪里去,勉强一看,说是中规中矩能交差便是,宋清明才放下心来。

  他誊抄一遍,满纸牛鬼蛇神。

  之后一整天都无聊的很。这观鱼台宋清明又不是没来过,他人吟诗作对呼朋唤友的通通与他无关,来这诗会也不过是为了给陆氏交差。宁步青他们不知被谁拉去赌钱了,他只好带着哑儿在湖上飘荡,偶尔调戏他几句打发时间。

  “哑儿,你看自从本公子有了你,都不曾去花街柳巷了。你是不知这倚月楼絮娘的吻香的啊,那红鸾阁的柔儿真真是柔弱无骨,还有西街望雪台的青灵姑娘……”

  哑儿翻了个白眼。

  瞧惯了他高傲冷淡的样子,宋清明真是少见哑儿这副模样,宋清明伸手去摸他的小手,“哑儿啊,不若你给少爷香一个?”

  “……”哑儿拍掉他手,这傻子,又犯癔症了。

  宋清明撑着头,笑眯眯地望着他不说话。

  哑儿当他书童这么些天,在梧华院中活得可是比大爷还大爷:

  占了他的茶座煮着他压箱底的好茶,拿着他的银两让婢子去书铺里买自己要看的书,兴致来了弹个琴,没事的时候赏个月。

  如今书房格局焕然一新,那些个春宫图全被哑儿查收了,不知上升了几个档次。

  湖上,二人铺毡对坐,舟上暖着一炉酒,颇有“莫说相公痴,更有痴似相公者”的意味。

  不过这个雅兴很快又被破坏了。

  “宋清明!”花有道乘船靠拢,大摇大摆地跳了上来。“左右诗也做了,我们去南风馆不去?打着诗会的幌子,晚些回去家里人也不会起疑!”

  宋清明很诧异花有道当天仇半天忘的态度,犹疑了一会儿,才想到现如今他们这个纨绔小集体里,花有道可以说是和他拥有相同“枕边人”的同道中人。

  这种事他想要结伴,怕也只有找自己了。

  不过南风馆是去不了的,捡到一个破小孩就够了,多了贪心。

  于是宋清明想了想,慢悠悠回答道;“茶馆听说书吧,爱去不去!”

  花有道果然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好说歹说地才应了。

  氤氲阁的茶水在宁京可谓一绝,门店布局更有一番高山流水觅知音之感。楼下大堂摆着几桌,台上常坐着说书人;两边的位子皆由席子隔开,屏风遮挡;而楼上是隔音良好的雅间,单点琴师与茶艺师,上的那都是名贵的好茶。

  来之前说好的听说书,到了以后花有道非说想听琴,拉着宋清明上了雅间,出的还是他的钱。宋清明就知道,这厮月末花光月例了,就打着他的主意呢!

  见花有道毫不客气地点了一壶上好的庐山云雾茶,宋清明撑着头只觉得头疼,偏生那没眼力见的书童坐在花有道后头,还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他看。

  宋清明忍不住别过头去,瞄了眼哑儿洗洗眼睛。

  “宋三少爷……”那书童又亦步亦趋地上来,衣裳松垮垮的,俯下身来能隐约看到雪白的胸膛。他就要贴到宋清明身旁,柔柔地说,“少爷,书儿也想尝一口这茶,不知少爷能否赐书儿一杯……”

  宋清明不自禁地摸了摸手上的鸡皮疙瘩,明明是男子,偏生要作女儿姿态,噫!他又抬眼看对坐着的花有道和一旁的哑儿,都是一副津津有味看好戏的样子。

  像娈童、妾室这种地位低下的人,通常都被当做礼物互相赠送,但他堂堂国公嫡子可没有用别人用过东西的习惯。

  “拿去拿去。”宋清明避之如蛇蝎,赶忙拿了个空杯子扔给他。

  书儿欣喜万分地接过。

  花有道见状轻咳一声,忽的就亲手斟了杯茶来,推到宋清明面前。

  铁树开花?宋清明眯眼心中警铃大作,但面上还是带着笑意说:“多……”

  “哑儿,”花有道却把头一扭,笑眯眯地看向哑儿,“礼尚往来,你家少爷敬我书童一杯茶,我也还你一杯如何?”

  宋清明话卡在喉间,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一时脸色好看的很。他就知道这厮有备而来,先前筹谋这么久肯定就是为了哑儿拿茶的时候摸个小手。

  认识花有道这么久了,他人怎么样,宋清明还不知道吗?

  “不必了,这杯茶我替他喝。”

  宋清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豪气万丈地接过茶杯,牛饮而尽。

  一时之间,花有道目瞪口呆,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宋清明曲腿坐着,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花有道不死心,之后又千方百计地前前后后十多次想要让哑儿喝茶,全都让宋清明挡了下来,牛饮入腹。花有道看向宋清明的目光愈发惊疑不定起来。

  “怎么了……嗝,”宋清明摸了摸被茶水灌饱的肚子,“我买的单还不让我多喝点么?”

  “不——不是……”

  若此刻宋清明扭过头,或许能看到哑儿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外边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没有夜市,宋清明的快乐也少了一半。

  喝了这么些个茶水,他也打消了去买吃食的打算,干脆就生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既然没啥事,小爷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路上小心啊。”宋清明挥挥手,站起身来,哑儿行了个礼,“从善如流”地跟上他。

  花有道看看他,又看看哑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最终还是摆摆手,让书儿送他们出去了。

  书儿送走宋清明,回到雅间后,花有道恶狠狠地看着他。“怎么回事!说好让人意乱情迷的药呢?你是不是没加?”

  “小的……小的加了呀。”书儿颤颤巍巍地跪下,“可是……刚小厮传来消息,说药拿错了。”

  花有道一愣,“拿错了?拿的什么?”

  书儿顿了顿,咬牙说出口:“壮阳的……还是过期了的……春药。”

  “……怎么还是过期的?”他顿时有些神情复杂,驮着背颓丧了会儿,最后还是呼出口气,“还好拿错了,没想到宋清明那厮这么能喝。要在外头出丑丢脸的人真成了他,他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书儿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赞同他家少爷哪一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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