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被我爹扯掉了◎

  ##32 耳

  “山长厚爱, 学生感佩万分,但是心有所属,此生非此人不可, 所以万不敢受!”

  谢暄一听登时急了, 也顾不得山长的威严, 大声问道:“心有所属?你对哪家姑娘心有所属?这些年在书院,我就没见你下过山!再说,你觉得我女儿不好吗?她除了淘气跳脱了些, 其他都挺好的啊!你看,长相没的说,诗词文章也不输你吧?我出的题目她还赢了你呢!还有那个饭堂的事情, 她不也帮了大忙了?还有……”

  谢暄,谢山长为难的抓了抓头, 好像是没了!

  只见沈屹缓缓直起身子, 目光呆愣的瞪着谢暄:“山长, 你说的是……谁?”

  “还能有谁!谢黛宁啊!她可不是我侄子,她是我闺女!”谢暄不太信他一点都没看出了。

  沈屹脑海里仿佛有万千火星砸下, 一时空白一片, 面色僵硬的重复了一遍:“谢岱宁?谢师弟?”

  “啧!朝夕相对数月,你竟没看出来?”谢暄一副看傻子的错愕表情,“她那个岱也不是代山岱, 而是眉黛的黛, 我家祖宅就在应山,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有个闺女的呀!傻小子!”

  沈屹无言以对, 此前种种情境回忆穿插起来, 他的确应该想到的——

  她受了伤, 湛明给她上药,她分明是紧张别扭,可他却以为那是因为怕疼;

  还有,她那么喜欢吃点心,沈屹摇头,从没见过哪个师弟爱吃甜的;

  还有她和崔瑗笑闹,就算真是青梅竹马,这般亲密也着实异常,可他跟瞎了一样,没看出不对,反倒自己给自己灌了一大壶醋……

  还有她唱的那段戏文……

  自己真是傻透了!

  谢喧仍兀自气的瞪眼,又道:“结两姓之好讲究个你情我愿,你既然心有所属,我自然也不能逼迫你,罢了罢了!”

  他转身要走,沈屹急忙一把扯住他,发觉自己这行为失礼也不肯放开。

  “山长,我……我不是……”

  眼前少年明净如玉的脸慢慢涨的通红,眸中满是急切,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看他急成这样,谢喧恍然大悟,他刚还生气沈屹有眼无珠,转瞬意味深长的指着沈屹连连摇头:“亏我还觉得你聪慧无双,你这……哎!读书的都是呆子,呆子啊!”

  沈屹低着头任他嗔骂,只是手紧紧拽着谢喧袖子,一刻也不松开。

  谢喧笑着笑着,忽然又想到什么,神色一滞:“不对……你若喜欢的是师弟,那你莫不是,莫不是个断袖……?”

  沈屹赶紧摇头,“学生,学生并不是。可学生也确确实实是对谢师弟,不不,是师妹,我对她动了心……”他顿了顿,垂下了目光,将心中所思一一道出,“我困于此念,常自惭形秽日夜煎熬,既觉得自己有悖伦常,可又想无论如何,我的心思或高尚或卑劣,都是发自本心,我心有所属,唯一人而已,我愿以命相待,就算只能视为心中佛像,日日观摩,可天长日久相对,我也足够欢喜了……学生在听见山长道出实情前,实在不知,此生将会如何。”

  “唉……”谢喧听完喟然叹息,颇为动容,“有你这句以命相待,我便放心了。”他清了清嗓子,又一次敛容正色道:“沈屹,我想把女儿谢黛宁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沈屹赶紧深深一揖:“山长厚爱,学生万分愿意!”

  谢暄含笑看他,终于心满意足的点头,他就知道,自家闺女皮是皮了点,但是十分招人喜欢,沈屹怎么可能不喜欢?都喜欢傻了才对!

  沈屹晕晕乎乎的,忽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山长,那谢师弟……那黛宁知道此事吗?我家境贫寒,恐无法立刻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若是让她在应山等我,明年春闱又不知结果如何。还有六礼,下聘,这些事……”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已经开始想在何处安家,又该怎么能让她不丢了面子,还有她到底知不知道谢暄的决定,不,应该是不知道的,不然白天两人都坦明心迹,她还是没说自己是女儿家。

  看着沈屹欢喜的语无伦次,谢暄拍了拍沈屹的肩,笑道:“我还未问她,但她肯定是愿意的,这还能看不出来?等诗会结束,你就跟我们一起回一趟谢家,我知道你孤身一人,并无父母可以为你操持此事,到时候在县城请个官媒,交换庚帖,先把婚事正式定下来。至于大礼,黛宁和她外祖家感情深厚,还需商议着一起办。”

  谢暄忽然有些感概,他也曾这般一心欢喜的待一个人,生怕对方受了半点委屈,只是他终究没有做好。想到此处,他又道:“还有我这闺女是女扮男装来的书院,除了我无人知晓,这几日你也权且装作不知罢!我当年有负她们母女,她心里一直过不去这个坎,我本想她出了气也就好了,只是看你们两个好,想想她日后幸福才是最要紧的,这才跟你说了实情。过几日到谢家,我会和她好好聊聊解开心结,你放心就是。”

  沈屹只是连连点头,后头谢暄又说了什么诗会的事情,他一概都没听进去,刚才入口的酒,此时才晕上了头,他一生从未如此欢喜,就算前路艰辛,他只要努力去做就是了,短短一天时间,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几次,可终于,一切都云开日现。

  说完了话,谢暄携沈屹往厢房走去,还没到门口,只见王掌院火急火燎的拿着封书信过来:“山长,书院来了急信,清明时有两个学子回乡扫墓结果一直未归,本以为他们是家里有事耽搁了,停了数日去信问讯,这才知道二人早就启程回来了,可却一直没到书院,家里前两日赶去书院闹着要人,书院报到了应山县衙,可县衙说不知道人在何处丢的,让去湖州府报官!这不,刘掌院写了信来,这两名学子的父母明日也会来梁城,让咱们一同处理此事!”

  “丢了两个人?”谢暄接过信一看,内容和王掌院说的差不多,他把信递给沈屹,“你认得这两个学子吗?”

  沈屹很快看过,点头道:“知道,这两位师弟都是湖州洪县人,洪县距书院不近,来回需要四天,这两人之前告了假,后来久久未归,学生便禀报了掌院,却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王掌院附和道:“是这样。”

  谢暄微一沉吟,对王掌院道:“这不是小事,你我现在就去起草诉状,明日这两位学生的家人一到,咱们立刻陪着去府衙报官。”说罢转头又对沈屹道,“你先回去休息,如果有事我再找你。”

  第二日一早,果然如王掌院所言,两个学子的父母哭天抹泪的到了会馆,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千辛万苦供出来的两个孩子不见了,怎能不急?

  谢暄当即带上王掌院和沈屹,连同这两家人一起去了府衙。

  事出紧急,剩下谢黛宁几人面面相觑,早上听沈屹一说才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宋梓良道:“我家离湖州十万八千里远,每次年节都要走上半个月之久,可是这一路上都是驿站,从未遇到过什么山匪路霸,这两人怎么能丢了?”

  程邵文也道:“是啊,我家虽然没有宋师兄家远,可是我走过夜路,也是一般无碍。”

  闲聊几句,因为今日无事,三个人便散开各自忙去了,谢黛宁想了想,趁今日大家都各有事务,去华庭说的书店探探情况也好。

  她很快就找到了地方,这间书店开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门脸不大,但是不时就有人进去买上几本书就走,生意还算不错。

  在门口站着观察了一会儿,她举步进去,店内只一个伙计,见了来客也不招呼,点点头示意她自己看就是。谢黛宁转了一圈,明面上摆的都是些诗文游记,没什么特别的,于是问伙计道:“请问店内可有科举相关的书籍?”

  伙计抬头瞥了她一眼,道:“没有,我们店里只卖普通书籍。”

  这可是欲盖弥彰了,四书五经也是科举相关,明明就摆在那里却说没有,不过她也不戳破,含笑道:“是朋友介绍我来的,说在您这里买到了好书,对课业大有帮助呢,我特意赶来的,烦请您帮我找找?”

  “没有!没有!”伙计不耐烦的道,“我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帮你找书?你要什么自己看就是,都摆在外面了,没有就是没有。”

  谢黛宁也不强求,万一逼急了他们关门跑路,那可就什么也捞不着了,她装着自己看了一圈,随便买了两本踏出店门,只是没走两步,就叫一人从斜刺截住,一把扣住腕子拉进一条小巷,巷中停着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彭冶立在那儿,不必想也知道谁坐在里面。

  她挣开了扯着自己的人,大步上前一撩车帘,对着里面端坐的司马澈道:“你说话就说话,何必让人吓我?”

  司马澈静静地望着她,目光里却是似近又远的疏离,全无昨日人前的咄咄逼人之态,他缓声道:“我要是光明正大喊你,你肯来吗?”

  自然不肯!谢黛宁翻个白眼,道:“快说罢,找我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还打算在那个破书院呆多久?是有什么事情难办?不妨说出来,我帮你如何?”

  “你帮我?”谢黛宁一挑眉,“皇子等闲不能出京,你能来到这里想必是有要事,如何抽得出空来帮我?”

  司马澈脸色一沉,她总是这样,同别人都能有说有笑,唯独见了自己轻易没个好脸色不说,还防备有加,他冷笑道:“我一片好心,你又何必如此?你看清楚,这里不是京城,没有老六护着你。”

  这话倒是,谢黛宁迟疑一下,其实用他一下倒也无妨,自己当初就带了华庭一个来应山县,后来才知道实属托大了,如今手头连个能办事的人都没有,也是为难。

  她止住想要刺司马澈几句的心,正色道:“你既然说是好心,那我还真托你办件事,看见那间书店了吗?我听说他们私下售卖秋闱文册,我要你帮我搞到一本,如何?”

  司马澈定定的看了她片刻,也不问她要这个做什么,“这有何难,明日诗会,我亲自送到你手上!”

  回了会馆,等到晚间谢暄等人才回来,众人才知原来不止这两个学子失踪,最近湖州各处都有人莫名失踪,汇总算下来竟有百人之多,而地方上大多推脱不管,所以不少人都聚到了湖州府来告状,求官府出面调查。知府方昊德是个只善钻营的,这种事情办好了也是吃力不讨好,一直只是推诿而已。

  谢暄为此事奔波一天,又去求了几个地方上有头脸的人,请他们出面做说客,对方答应了,目前还没有结果,他疲累不堪,叹了口气嘱咐谢黛宁几人这几日不可乱跑,说完才回去休息。王掌院便让众人也散了:“大家先休息,这件事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决的。”

  几人答应了,谢黛宁看沈屹一脸疲色,跟他进了屋子,转身给他倒了杯热茶捧上:“师兄,你先歇歇,今日忙了一天,吃过饭了吗?”

  沈屹望着她,一早随山长出门奔波,还没有功夫和她好好说说话,灯下的谢黛宁眉眼柔和,怎么看都是个姑娘家,他一面暗骂自己太笨,一面又看谢黛宁因为自己望着她,眼神微微飘开了些,她并不像寻常姑娘家那样常露出含羞带怯之态,就是不好意思也只是唇角含笑的别开头,假出不在意的样子。

  沈屹心中一软,山长说她有心结,只盼她早日解了这个心结,生命中只余欢喜才好。

  “我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我今日无事,去街上逛了逛,买了几本书,师兄要不要看?”谢黛宁献宝一样捧出书放到桌上,都是些诗文杂记,和科举考试无关的闲书。

  沈屹一笑,拿起一本翻了翻:“你爱看游记,可是想去这些地方亲眼瞧一瞧?”

  “那是自然。”谢黛宁点头,笑靥如花,“师兄咱们以后一起去,好不好。”

  沈屹也笑,只觉得疲累尽去,抬手想揉揉她的头,忽然想起已经知道她是女孩子,还是莫要太过随意了,手至半途停下,他轻咳一声。两人注视着对方,片刻静默,又忽然同时道——“回去休息吧,明日就是诗会,养足了精神才好。”

  “师兄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了都不好意思的相视一笑,时日悠长,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诉说心语。

  谢黛宁走后,沈屹翻了会儿书,收拾一下正准备躺下,忽见柯钺带着柯鸣一道从窗户跳进来,柯鸣面色有些凝重道:“公子,属下有事禀报!”

  ……

  诗会是在一位湖州富商的花园里举办的,地方幽旷,虽不比萧家的豪奢,但却更有文人雅士喜欢的静气。园子正中摆放了数个书案,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正前坐着几位文坛名宿,谢暄也在其中,他们发下题目,让小厮捧给众人看过之后,能文者便自行上前在书案前把所诗作写下,再由众人品评好坏,几轮过后,会选出一个首名,称为诗会魁首。

  一切都风平浪静,外头有人失踪的事情似乎对这文坛盛事全无影响,只有谢暄每每和有头脸的人说话时,都要提及此事。

  谢黛宁目光复杂的追着谢暄,沈屹站在她身边,轻声道:“山长一直都为学子们殚精竭虑,像咱们后山那些给贫家子弟的房舍,就是他一力主张兴建的,为此还捐了一大笔钱财出来。”

  “是吗?”谢黛宁轻笑,又道,“他对学子们,的的确确是好。”

  她说完闭口不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喧嚷,似乎有人做了首不错的诗文,众人交口称赞,她想了想,对沈屹道:“师兄,我有点口喝,去找点水喝。”

  沈屹点头,望着她转身往小道上走去,想想柯鸣昨夜禀报的事情,终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沈师兄一日之间大起大落,哈哈!感谢大家支持,我会继续努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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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评论:

  【宁宁估计不会想那么快就成亲的吧。女主爹确实爱自己孩子,也很深情,但是在处理自己妻子和母亲之间问题时太蠢了】

  【棒棒哒】

  【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