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娇媚撩他>第30章 藏住

  李睦急冲冲来到后院, 三步并两步往李鸢时房中里去。

  院子外的下人未来得及通传,李睦来的时候恰巧李鸢时刚唤人去倾云楼给冯月盈带个信。

  视线落在妹妹罗裙上,李睦眉心微蹙, 道:“脚崴了?今日上街做什么去了?好端端的怎还把脚扭伤了?又被人欺负了?”

  李睦一上来便问,一个接一个问题, 李鸢时最怕被兄长连环盘问, 一紧张便什么事也藏不住。

  指尖捻着衣袖, 她坐在椅子上不敢动,眼皮悄悄抬了一下。

  “今日天气好,月盈约我去戏楼听曲, 一不留神就扭伤了脚。”

  她说话慢悠悠的,和平常别无二致。

  似乎是不信,李睦转眸看了眼香巧。香巧可不敢自作聪明,既然自家小姐已经说了,她断然是不会道出实情的。

  香巧:“小姐许久没出府了,哪知今日一出去便有了这一遭。”

  敛回目光,李睦立在鸢时身旁,身影纤长,“看大夫了?”

  被看的心里犯怵, 李鸢时点头,乖巧回道:“方才已在医馆擦过药。”

  知道妹妹在府上留不住, 李睦下了命令,“脚没痊愈不准出府。”

  李鸢时一惊, “可是……”

  李睦凝眉, 锋利的眉峰一扫,“嗯?”

  兄长脸色阴沉,李鸢时有些害怕, 不满的话全咽回了肚里。

  见小妹乖乖答应,李睦眉心舒展开来,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不少。

  后知后觉,李鸢时意识到不对劲,问:“二哥一来就问我脚伤,难不成是在街上听谁的?”

  坐的端直,李鸢时心中上八下,怕就怕她今日跟沈晔在街上被人认了出来,进而传到了兄长耳中。

  若是这样,那便不好办了。

  可她转念一想,倘是兄长知道她在街上被男子一路背回来,此时已经刨根问底了,还能如此镇定?

  果然事情如李鸢时想的这般,只听李睦道:“有位朋友见你一瘸一拐进了府中。”

  李鸢时抓住话中重点。

  既然是一瘸一拐进了府里,那便是她和沈晔分开以后。

  她二哥在外面朋友较多,其中不乏有几个兄长她也见过,既然没有看到她与沈晔,那便没什么可担心的。

  鸢时登时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二哥从外面回来渴了吧。”

  眼下已近晌午,李睦穿着朝服,一看便知给朝廷亦或是军营中的事牵绊住了。

  青花茶盏倒满茶水,李鸢时将杯盏推到他手边。

  指尖轻点杯盏,李睦饮了口茶水,似乎想到一件事情,不急不慢,道:“话说你还没见过这位兄长,哪日得空给你引荐一番。”

  笑了笑,李睦又道:“我叫了他好几次到府上来做客,没一次成功。”

  捻着茶盖,李鸢时心想二哥口中的这位兄长脾气肯定不好,他二哥是谁,广平王家的二公子!赫赫有名的将军!

  这人如此难请,肯定是个认死理的古板之人。

  没有驳了兄长面子,李鸢时一口应了下来,“二哥的朋友不少我也认识,却第一次二哥拿人没辙。”

  李睦不喜欢这话,吹了吹热茶,道:“我那是让着他。”

  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兄妹两人去了饭厅用午饭。

  李闻斌素来对女儿的事情上心,知鸢时扭伤了脚,虽没有刨根问底,但同李睦一样不许她再随意出府。

  “你父王也是为了你好。上次你落水就生了一场大病,可没少把我们吓坏,索性一切都好了起来。”广平王妃夹了一块鱼肉放李鸢时碗中,自从女儿大病痊愈,一家人便对她的身子格外上心。

  “女儿知道,”李鸢时当然知道父王母妃的用意,只是一时间接连几人如此说,倒显得她有些不懂事爱乱跑,“那病拖了数月,女儿在床上也躺了数月,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会爱惜。”

  李闻斌:“知道便好,吃饭吧。”

  方才话语后便没人再说话了。

  饭吃到一半,李闻斌见李鸢时端着饭碗失笑,道:“今日上街遇到开心事了?”

  李鸢时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方才在笑,摇头回道:“没有啊。”

  李闻斌面色和蔼,眉骨一展,“没有?没有笑那么开心,还想骗父王?”

  李鸢时下意识掩唇,她有笑吗?

  她刚吃了一块茄饼,不知为何就想起了在今日沈晔在街上背她。

  他身上淡淡的熏香味。

  他低低又温柔的说话声。

  还有他小心翼翼为自己擦药。

  母妃已然放下碗筷,正看着她;二哥也朝她投来目光,李鸢时脑袋嗡嗡响。

  坦白是不可能坦白。

  “果真什么事都瞒不过父王,今日女儿在街上看见一个瓷白娃娃,本想买下来的,可一犹豫,那摊贩便走了。方才吃饭,脑子里一下便闪过那瓷娃娃的模样,便不自觉笑了出来。”

  李鸢时随口扯了个谎话,要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李睦道:“什么样的瓷娃娃让我妹妹想成这样,改明儿二哥给你买回来。”

  李鸢时根本没在街上见过瓷娃娃,让她一下描述出来,着实是难为她。

  “……不用劳烦二哥,待脚伤痊愈我去街上寻寻。”

  想了一下,李睦道:“也行,指不定遇上了比它更称心如意的。”

  这厢,远在太尉府的沈晔打了个喷嚏。

  “最近天凉,注意身子,朝堂上的事情要紧,自己身子同样也重要。”

  沈晔母亲吕氏目光一抬,不偏不倚落到儿子身上。

  作为母亲,她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子,再入朝堂,他担任侍御史,几乎是没日没夜处理事情,有几次夜里直接宿在御史台没回府。

  太尉府一共就两个儿子,沈晔兄长如今在南疆戍边,她这个小儿子虽回来了,但整日都在忙,吕氏怕他这般身子吃不消。

  一家人在厅里用午饭,沈晔忽觉鼻子有些痒,一时没忍住便打了喷嚏。

  “儿子明白,”沈晔朗声应道,为母亲盛汤,“拿了这份俸禄,便要对得起百姓和圣上的信任,近来御史台的事情确实有些多。”

  沈奎海听罢,言道:“心里有杆秤,凡事尽力就好,不可操之过急。”

  沈奎海作为殿前太尉,手握重权,大儿子在南疆,小儿子从小天资聪颖,两个儿子一文一武,皆有所作为,他们一家不知被多少人盯着,稍有不慎就会被有心之人揪住不放。

  譬如前几日沈晔在大殿之上奏明厢军军饷一事,他太张扬了。

  吃罢午饭,沈晔照常去了御史台。

  这日,沈晔难得沐休闲下,恰好李睦寻上门来。

  两人在屋内下棋。

  沈晔执白棋,落在棋盘一角。

  从棋盒中捻了一枚黑子,李睦迟迟不落子,抬眸看一眼对面的人,拿捏不准问:“确定下这里?”

  白棋只需要下在另一个位子,便能将他的黑子堵死,可沈晔偏放弃了,落下在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地方。

  “嗯?”沈晔拧了拧眉心,才发现下错地方了。

  见到李睦,他就想起在王府里的那个小姑娘。

  也不知她脚伤是否痊愈了。

  这把棋局不言而喻,沈晔输了。

  重开一局,李睦先行,落在一子,道:“你最近怎心不在焉?”

  沈晔执白棋跟在后面,眸色渐深,犹豫片刻后道:“近来确实被一件事情困扰。”

  还能遇到沈晔拿不准的事?

  李睦眉色一喜,“说来听听。”

  “有位相识的朋友,我没回京城前对她瞒了身份,最近总是遇到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同她说这事。”沈晔平心而论,省去了中间不必要的过程。

  李睦一听不得了,嘴边的笑意明显多了,“女子?”

  沈晔落下一子,沉默不言。

  ——令妹。

  不说话,便是默认。

  李睦跟沈晔认识多年,头一遭见他因为一个女子心神不灵。

  仿佛逮住沈晔小辫子一样,李睦心情大好,虽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让沈晔心神不灵,但他兄弟的性子他是知道的。

  沈晔不愿说,便是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嘴巴。

  有了几分盼头,李睦也在乎这局棋能不能赢,将目光投到沈晔身上。

  李睦道:“那姑娘性子怎样?若是个急脾气,你恐是要坦言。”

  思忖一下,沈晔一如往常般镇静,“活泛,率真,心情千变幻化。”

  前一刻还对你笑靥如花,后一刻便哭哭啼啼。

  李睦道:“那她可喜欢你?”

  这厢,一旁的炉子水开了,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沈晔提壶,顺手给李睦满上茶水。

  “几月前应是喜欢,可我总把人气哭。”沈晔顿了顿,回忆起和鸢时在京城的两次见面,道:“现在好像有几分厌弃我,说不了两句便在我面前提其他男子。”

  沈晔的回答很真诚,可就是这般正经的说辞下,李睦笑个不停。

  “没想到咱们沈氏门阀的麒麟才子也有被人厌弃的一日,还是个姑娘。”

  沈晔不置一词,脸上波澜不惊,指腹捻着棋子静静看着对面的人。

  白子落在棋盘上,断了黑子退路。

  沈晔不急不慢,道:“李兄可有见解?”

  玩笑归玩笑,李睦真心为兄弟好,直言道:“依我之见,你还是先别坦白了。听你这么一说,我猜啊是你迟迟不给姑娘回应,那姑娘正在气头上,你这都把人气哭了,试问哪个小姑娘受得了这委屈?这时你坦白,只会让姑娘更生气。”

  “为什么呢?你设身处地想一想,那时你骗了小姑娘,小姑娘会认为你从来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敷衍了事。爱已经转变成了厌恶,再有一个不诚推波助澜,小姑娘肯定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李睦说的有鼻子有眼,沈晔仔细想了想,不无道理。

  沈晔目光沉沉,“那便寻个时机再坦言。”

  现在终究不是好时机,他现在在查六皇子,若是让人知道了软肋。

  他赌不起。

  饮了一口茶水,李睦欣慰点头,“待姑娘对你不再厌恶时。”

  沈晔道:“二哥所言极是。”

  嗯?

  李睦拿茶盏的手一抖,还好方才不是在喝水。

  二哥?

  虽说他比沈晔大一岁,但二哥这称呼,沈晔还是头一遭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