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攻略冷臣>第16章 第 16 章

拓跋肆在宫中,连下几道圣旨,荀裕封为羽林中郎将,掌管了宫中羽林军,符夙大喜自从那日得知了荀攸与荀裕交谈的内容后,全心全意相信了荀裕,而荀裕也顺水推舟的将羽林军逐渐调换为清河符氏的人来表明自己的忠心。

拓跋肆看上去没有发觉这些,照常寻找着乐子,长乐宫内,冯太后召来拓跋肆。

拓跋肆刚走进来,冯太后就开门见山的道:“哀家不与你多说,你推脱了这么久,也不许在推脱了,哀家命你与桫儿即刻大婚。”

拓跋肆跪在冯太后面前,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路梦桫也在一旁皱着眉头,看上去颇不情愿。

“母后,儿子也不愿意违背您的心意,可童寿大师不是说过,儿子要静待缘分,不能操之过急嘛。”

“让你静待缘分,不是让你静待楚谡,哀家本还不信,可看了那枚玉饰,哀家信了,这玉饰桫儿可跟你解释过意思的。”

拓跋肆顿时瞪了在一旁的路梦桫,路梦桫心虚的偏过头去,她也是有苦难言,冯太后宝刀未老,三两下就把话给套出来,路梦桫哭丧着脸,一把扑在地上哭诉道:“拓跋哥哥,是我阅历太浅,根本对付不了太后娘娘!”

冯太后此刻却无法做到冷静,一拍桌道:“哀家看你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谡儿算起来还是你的堂兄呢,你心中的伦理道德都学去了哪里?”

拓跋肆重重的磕头道:“既然母后已经知晓,儿子不想再欺骗母后,心悦也罢,喜欢也好,儿子想立楚谡为后。”

啪嗒一声,冯太后的手中的佛珠重重的砸在拓跋肆身边,佛珠散落四周,四周的宫女太监几乎一溜烟的跪倒在原地,冯太后脸色铁青,双手颤抖不止,那平日里的慈爱,早已消散不见。

“你可真是对得起无忌二字!你真是哀家的好儿子,拓跋肆!”冯太后指着拓跋肆呵道:“哀家问你,能不能放弃他!”

拓跋肆立马摇头,冯太后眼中清晰的浮现出失望的神色:“执迷不悟,你会害了楚谡,害了天下!”

拓跋肆哪能不知自家母亲眼中的失望,强忍着心中突生的委屈,拓跋肆问道:“儿子只是喜欢上了楚谡,怎么就害了他,怎么就害了天下,决定这天下的从来不是朕这个皇帝,而是万千子民。”

冯太后指着殿外,像是失去了力量一般,失望道:“去...去门外跪着,什么时候愿意大婚,什么时候愿意放弃楚谡,你再起来,滚!”

拓跋肆叩拜道:“儿子谨遵母后懿旨。”

路梦桫跪在一旁,有些委屈的叫道:“太后娘娘,您饶了拓跋哥哥吧。”

冯太后神色悲痛,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半晌才顶住了神缓缓道:“哀家饶了他,这拓跋家的天下如何饶了我,去...把你父亲和拓跋安叫来。”

路梦桫又道:“为何不叫楚谡过来,也许楚谡能劝动拓跋哥哥。”

冯太后摇了摇头道:“哀家现在不想见到楚谡,哀家害怕伤害了他,谡儿是无辜的,无论他与肆儿发生过什么,最后哀家委屈的定然是谡儿。”

路梦桫沉默了,当日路丞相和拓跋太傅一道入宫,长乐宫内,拓跋安听完冯太后所说,直接提着桌案就准备冲出去收拾拓跋肆,路丞相稍稍淡定一些,冯太后大喝道:“拓跋安!你就别添乱子了,你现在出去揍他又能如何?”

路丞相站起来拦住拓跋安,叹了一口气道:“实话说,楚令君气质非凡,的确能够吸引人,陛下尚还年少,未经历过这些,被吸引也在常理之中。”

路梦桫扶额,老爹您太天真了,拓跋肆和楚谡该发生都发生了,只见拓跋安低沉着脸色道:“这简直是胡闹!太后打算如何解决?”

冯太后道:“能如何?桫儿如此妙人,肆儿也是熟视无睹,哀家也想不出个好法子来,你们二位都是老臣,也是哀家能够信任的人。”

路丞相道:“陛下倔强,不易说通,不如老臣探探楚谡的意愿,若只是陛下一头热,倒也好解决,若二人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不如就随了拖把哥哥的意愿呗。”路梦桫插嘴道,被路丞相瞪了一眼,这才又安静了下去,自己跑出殿门外找拓跋肆去了。

“若二人心意相通,臣请加封楚谡为王,让他迁去封地,让楚谡体体面面的远离长安,倒也不错。”路丞相道。

冯太后认同的点点头,虽说远离长安有些委屈楚谡,但封了王也算是大赏了,当朝王爷除了符夙的郡王,也就拓跋安有王爵。

“既然如此,哀家便拜托丞相去做此事,丞相放心这中宫皇后的位置,哀家始终为桫儿留着。”冯太后认真道。

路丞相有些犹豫,但还是行礼告退,拓跋安摸了摸胡子,冯太后又道:“你去劝劝肆儿吧,你的话他尚能听进几句。”

拓跋安起身道:“无忌的感情,老夫觉得可以先往后延一延,太后娘娘可知道新任中领军的两位将军,山甲和张蛮,只怕有异心,五万禁军就驻扎在城外,不得不防。”

冯太后思虑了一会,便问道:“肆儿对此事可有安排?”

“无忌行事一向不走寻常路,他也许早有安排,只待有异心的人自己浮出水面,也许他根本没有在意此事,臣预备将颍川五万驻军以军事演练的借口,调至长安附近。”

冯太后一愣反问道:“颍川可是文国公荀攸的封地?荀攸...可信否?”

拓跋安点头道:“荀攸此人,在乎天下人的安宁,他不会希望当年的乱子再来一次。”

见太后不再说话,拓跋安犹豫了一瞬说道:“不过太后真准备让无忌一直跪着么?”说着拓跋安自己就出了殿门,路梦桫被路丞相拉着回了府,拓跋肆跪在原地,腰背挺拔目光坚定。

拓跋安乐呵道:“以前罚你跪,你大多懒懒散散,如今为了情,你倒是挺拔了一回。”

拓跋肆苦笑着问道:“朕也是在自罚。”

拓跋安一屁股做到台阶上,收敛了平日的威严:“你也知道错了?那为何不肯放弃?”

“朕哪里来的错,朕就是喜欢楚谡了,放弃不了,不愿放弃。”

“你说的这般笃定,楚谡与你心意相通?”拓跋安这么一问,拓跋肆冷静了,也沉默了。

说实话楚谡对自己是否有那心意,拓跋肆一点底也没有,楚谡从未说过喜欢自己,更别说对自己永远都拒绝二字。

拓跋安道:“既然连让楚谡说出喜欢你三个字的本事都没有,你何必执着呢?伤了母子和气,也破坏了太后与楚谡的关系,要知道若最终让太后太后选择,那人都会是你,伤的也一定会是楚谡。”

“朕在楚谡定不会被伤害,朕也有信心他楚谡的真心一定是朕的,太傅,朕有这个自信。”黑夜中拓跋肆的眼睛倒映出一片星辰,曾几何时,拓跋安也见到过这样的眼睛。

拓跋安大笑着将拓跋肆拉起来道:“走吧,回宣室殿吧,我有政务要与你商量。”

拓跋肆指着殿内一脸迷茫道:“那母后这...。”

拓跋安大掌摁在拓跋肆肩膀上,强行推着拓跋肆离开。

“你在这只怕太后还嫌你碍眼呢,要跪回宣室殿跪去!”

冯太后在暗处,无奈了看着两人远去,回过身喃喃道:“阿泓,若你在天有灵,请保佑肆儿吧,肆儿大了不是我一人能够教导的了。”

深夜,冯太后虔诚的跪在佛前,平静的内心荡漾起丝丝涟漪。

深夜,宣室殿灯火长明,拓跋肆与拓跋安秉烛夜谈,第二日拓跋安亲自去往颍川,拜访荀氏宗族。

宫外,符夙府传出消息,要提前举行婚礼,符夙亲自发了请帖五日后便迎娶山怜姑娘,楚谡也得了喜帖,上面是符夙亲笔所书,红色的绢布带着些喜气。

楚谡凝视着上面所谓恩爱的词语,觉得有些刺眼睛,来送帖子的小侍卫笑了笑,楚谡给了赏银,小侍卫说了几句讨喜的话,赶忙又去了下一家,好不热闹。

文国公府,荀裕自认灵敏,却没能算到荀攸这位老父亲,也是个能大气灭亲的主,知道他‘一心辅佐’符夙要成就大业,干脆把他软禁在府中,荀裕是有苦不能言,与此同时宫内的拓跋肆也是很成功的遭到了软禁,偌大的皇宫他也就只能在宣室内殿走走,当真是有缘的一对主仆。

荀裕被软禁的消息,自然而然的传到了符夙的耳中,符夙是不能理解的,文国公可是最忠心于他符家的臣子,怎么如今还玩上了大义灭亲这一套。

符夙亲自拜访,荀攸笑盈盈的将他迎了进去,喜帖一收立马端茶准备送客,荀裕的事只字不提,符夙急了留在客厅不走,只说到:“听闻荀裕任职羽林中郎将,本王还想祝贺他一声呢。”

荀攸笑着道:“老夫听着他这官职,是郡王上书求来,老夫谢过郡王美意,犬子才疏智浅,老夫觉得羽林中郎将这职位不适合他,改日上书陛下让小儿辞去这职位。”

符夙脸色一凝道:“国公言过了,荀裕...。”

“咳咳...咳咳咳!老夫身体不好,需好好静养休息,郡王回去吧。”荀攸毫不犹疑下了逐客令,符夙只得拂袖而去。

出了府门,一道黑影闪过,符夙顺势接住,一块包裹着绢布的石头被扔了出来,荀裕的声音响起:“公子不必在意,荀裕自有脱身之法,宫中陛下处的羽林守卫换成了您养的死士,您成婚后,山甲将军便会对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五万禁军可待时而动”荀裕在墙边,温声又道:”荀裕先祝您新婚快乐!”

符夙鼻子一酸,抚着墙壁道:“辛苦你了,放心很快...很快我就会让你出来。”

荀裕在墙另一边捧腹,哪里有忠诚谋士的模样,荀攸走过来,荀裕拜道:“父亲大人。”

“你再敢和符夙来往,老夫也是可以大义灭亲的。”

“是是是,我向您保证,绝不会扰乱您的清静天下。”

荀裕自己走回了书房,只道:“读书万遍其义自见!荀裕也要做个迂腐书生了!”

荀攸:“……”

而楚谡身为尚书令,得了一道冯太后的懿旨,办公地点成功的换到了自己的府中,楚谡一开始觉得挺好,可总觉得耳边少了点念叨的声音,他一转身发现身旁只有尚书台的几位老人在整理公文,再一想原来少了拓跋肆的声音,楚谡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拓跋肆在身旁时,觉他吵闹,一不在又有些想。

楚谡摇头不自觉的轻笑了一声,吓坏了身后的这帮老人。再一转便是五日后,符夙举办的大婚,呆在宫中的拓跋肆终于耐不住寂寞,死活要去参加婚礼。

“母后!你不让儿子见楚谡就罢了,怎么堂堂郡王婚礼,递了帖子上来的,朕不去岂非欺骗大臣。”拓跋肆撒泼耍无赖,倒也不是一天两天。

冯太后一向把拓跋肆的撒泼当做乐子,摆了摆手道:“等你路丞相来再说。”

拓跋肆一起身冷着脸道:“得...说曹操曹操到!”拓跋肆望向路丞相,幽幽道:“路丞相这几日修养可好?”

“臣参见陛下,参见太后娘娘。”

“路丞相请起。”冯太后抬手示意道。

为何路丞相晚了整整五日,才来禀报,原是当时带路梦桫回府,路丞相便和路梦桫起了争执,谁知道路梦桫牙尖嘴利,一时间把老实人路丞相给说的气晕了过去,修养了好几日才能起身。

为此路梦桫第一次挨罚,跪在丞相府,路丞相昏了几日,她跪了几日,拓跋肆听闻那可是大呼过瘾。

路丞相走进来,犹豫了半分道:“臣今早就和楚谡详细谈论了一番,楚谡让臣带话给陛下。”

“给朕?快说楚谡都说了些什么?”一听到给自己带话,拓跋肆顿时来了精神。

“楚谡说:陛下之情还望用在正途,臣对陛下从无男女之情,此生不会有,永生永世也绝不有,还望陛下早日放弃,莫误了陛下的良缘。”说完路丞相也不管拓跋肆脸色变得铁青,从怀中拿出一枚平安结道:“这是楚谡托我带给陛下,他说...。”

“够了!朕不想听,这东西他既然能送还,朕也不要,拿去扔了吧。”拓跋肆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失落,他忍不住大笑了一阵偏执道:“母后,请让儿臣出宫,儿子要去找楚谡,儿子不信他这么心狠!

“拓跋肆!胡闹够了没?楚谡如此你还要挨上去,你这叫贱你知道吗?哀家不准备你去,呆在宫中最好把对楚谡的感情变为兄弟情,这样楚谡还能是你的三哥哥,还能在长安城陪着你!”

拓跋肆冷笑道:“母后不是信佛吗?佛祖告诉儿子,此生都不能放弃楚谡,儿子不仅要娶楚谡,儿子还要为他废除后宫,儿子不信这一颗真心换不来他楚谡!”

“逆子!你给我滚去跪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是要弃天下于不顾啊!哀家告诉你,哀家已经宣告天下,一月之后你就要于路梦桫成婚,她必定是你的中宫皇后!”冯太后眼睛都气红了,拓跋肆起身毫不犹豫的出去跪着。

这一跪入秋了,细腻的秋雨纷纷扬扬的落在拓跋肆身上,没有春雨那般热烈,秋雨是连绵不绝的,带着寒意的。

另一边,宫外是红绸铺地,符夙用尽了自己的心意,将山怜抱在了自己的怀中,楚谡在热闹的大厅,并没觉得苦涩,只觉得心里似乎空了一块,手往腰间一模,熟悉的触感已经消失,一种名为失落的情绪刚涌上,符夙牵着山怜来敬酒了。

大红的喜袍衬得山怜愈发白皙,符夙眼中满含爱意,这样的眼神楚谡很熟悉,他的身边就有一位,而他曾经也是这般望着符夙的。

“小谡,你是我最亲近的人,是我的弟弟,以后怜儿就是你的大嫂,来!我和怜儿敬你一杯。”符夙笑意连连,山怜含羞待放,抬起酒杯盈盈道:“怜儿敬你。”

楚谡笑了,那种酸涩的感觉早就消失了,没有一点预兆的就这么消失了,他似乎能够坦然的面对眼前的一切,楚谡抬起酒杯真诚的说道:“谡祝公子与夫人,琴瑟和谐,鸾凤和鸣,这杯酒该是谡敬你们。”一口饮下,饮下这十几年来楚谡对符夙所有的念头,楚谡赫然发现,这酒带着丝丝甜味,楚谡释然一笑趁着符夙离开的间隙,孤身离开。

回到楚府,还是一片清冷,就连后院的小池塘里的鲤鱼,也犯懒两两挨在一起,便一直不动了,楚谡突然有些怀念在宫里拓跋肆的聒噪,吴用对他告拓跋肆小状的日子了。

“楚谡,我也是你的长辈,我知道陛下对你情义已经超越了兄弟,你呢?”

“我不会喜欢他,丞相放心,我的心满了,请丞相大人将这枚平安结送还陛下。”

楚谡笑了一声,对着空气说道:“拓跋肆,我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不重,就是太伤人。”

楚谡一怔,黑暗处的传来熟悉的笑声,楚谡问道:“童寿大师?”

“想不到公子还记得我,公子可比拓跋肆顺眼多了。”童寿从黑暗处走来,脱去了僧服,换上了一身平常人的衣服。

“大师深夜探访,可有事?”

童寿点头,从怀中拿出两端红绳道:“公子还记得这个吗?”

楚谡哪能不记得,这不就是当初绑住他和拓跋肆的红绳嘛,楚谡耳尖不自觉染上了一抹红,也就是这红绳似乎将他与拓跋肆拉得更近了一些,点了点头道:“那枚红绳。”

童寿点头将红绳三两下编成了一枚更精巧的同心结,笑了笑道:“你可知道,这姻缘结绳是神物,可他绑住的从不是什么所为命定的有缘人,也就说他绑住的不一定就是公子的良人。”

“那他为何绑住了我和拓跋肆?”楚谡似乎有些失落,抬头问道

“他绑住的至始至终都是两颗互相吸引而又蠢蠢欲动的心。”童寿说完,为等楚谡反应过来,童寿已经消失不见,唯一证明他来过的痕迹,便是身边这一枚红色的同心结。

“相互吸引,蠢蠢欲动的心?”楚谡难得开始审视起自己的心来,拓跋肆的心也在吸引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