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剑冷尘香>第二十三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一)

更新时间2006-3-22 8:02:00 字数:6552

 灵犀逃走了。

  楚更苹暴跳如雷,当他第一次看到灵犀时,他这半生所见的宝马统统失去了颜色,他惊异于它那天生的王者风范,为此他苦心孤诣,不择手段,将灵犀收归厩中。他本以为自己足以征服灵犀,但他在灵犀眼中始终只看见悲哀和绝望。它孤独而又高傲,不容近身,它总是暴跳如雷,仰天长嘶;它不独拒绝人,它甚至拒绝马厩里所有的马,包括楚更苹最得意的桃花血——它那天生高贵的外表下蕴含着某种神性和血性,不可羁绊,不可忤逆,而这一切都让他想起它的主人。

  江逸云!

  想到江逸云,楚更苹的心里便充满了怨怼和强烈的挫败感,尽管江逸云可能已经死了。他素来是无所不能的,但江逸云仿佛是他天生的克星,此前,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手,承受多么巨大的压力,他都能镇定自若地力挽狂澜;但在与江逸云的数次交锋中,他常常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哪怕是在最后一次,他受不了江逸云那中从容,那种优游,他分明是个血性之人,但他的血性谁也看不见,看到的只是表面的那种自信和雍容。

  院子里栽满枫树,姿彩幻变,明艳动人,但在此刻看来,却如此刺眼。

  楚更苹突然旋身而起,挥掌之间,枝叶纵横,簌簌坠落。

  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澹台西楼望着窗外,心下怅然,喃喃道:“音尘绝,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已绝,早已知之,非独一日一时也,而年年柳色,夜夜月华,总来织梦……”

  正黯然神伤,忽听一阵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仿佛急雨敲窗,如此悦耳,又如此豪迈。他不觉动容,只见一匹黑马驰骋而来,遍体如流泉一般洁净光滑,高贵的眼中迸射出桀骜不驯的奇异光彩,它那强悍骁勇而又魁伟俊逸的风范,如同一道闪电,照亮了他的脸庞。

  他不禁感到热血沸腾,眼睛发亮,急喊停车,马车未稳,人已跃下,望着那烈风一般的骏马,不禁心潮澎湃。如此骏马,的确使人一见而豪情陡生。那匹马似乎久已未曾纵情驰骋,它是那样飘逸,那样不可一世,仿佛上苍之神附于其身,拥有马的形体,却有远远高于马的神性和灵性。

  澹台西楼怔怔出神,惊讶于那匹马天生高贵的外表和无以伦比的速度,那匹马尽情尽兴地奔驰之后,蓦然回首。它的眼睛多情而美丽,人与马在音尘消绝的古道上互相凝视,仿佛是在远古时代,马与人类第一次在原始的荒原上相识。良久良久,它便缓缓驰来。澹台西楼又惊又喜,轻轻抚mo它,梳理它亮丽润泽的鬃毛。

  雪拂兰撩起车帘,笑道:“你在看什么?”她忽然看到那匹黑色骏马,不觉吃了一惊,脱口道:“灵犀!”澹台西楼讶然道:“你认得它?”

  雪拂兰跳下来,伸手想去摸它,那马一折身闪开了。她一怔,顿时呆住了。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杂沓的马蹄声,但见尘土飞扬,十数匹快马迅速驰来。当先一人剑眉朗目,眼角上挑,傲慢不羁,他勒马扬声道:“二位请了!”

  澹台西楼淡淡道:“阁下有何指教?”这人道:“在下萧潇,特为此马而来。”

  雪拂兰一怔道:“这马是你的?”萧潇看到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失色道:“你……你是……你是冷雪雯?”雪拂兰摇摇头,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这马是你的?”

  萧潇勉强控制住自己,定了定神,道:“此马乃敝上所有,因看管不慎,被它走脱,在下已追寻数日……”

  雪拂兰道:“只怕未必吧,据我所知,这是凝寒公子江逸云的爱马灵犀,我见过。”萧潇道:“姑娘想必是认错了。”雪拂兰断然道:“我不会认错,它若真是你主人的马,就不会跑了。”萧潇沉下脸道:“殿下莫非想横刀夺爱?”澹台西楼淡淡道:“它若肯跟你走,我们绝不干涉。”

  萧潇撮口呼啸,灵犀却不闻不问,偎依在澹台西楼身边。萧潇摸不透对方的底细,不敢贸然出手,一味软磨硬施,谁知对方压根儿不买帐,他终于按捺不住,使个眼色,身畔一条大汉从马背上跃出,双腿连环,霎时间踢出六脚,尽数踢向澹台西楼心口,一脚踢出,第二脚如影随形而至,攻势凌厉。澹台西楼眼皮抬也不抬,肩头未动,只轻轻一挥手,这大汉腿骨登时粉碎,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萧潇心头一寒,纵身出剑。但澹台西楼此时体内真气流转充沛,剑锋撞上他体内真气,便失去准头,萧潇大惊,立即横削对方胁下,一剑连刺对方前、中、后三个方位,凌厉狠辣。澹台西楼身形微动,飘然避开。萧潇滴溜溜转了半个圈子,长剑一挺,青芒吞吐,向对方胸口刺到。

  澹台西楼仍然眼皮未抬,左手微探,无名指在对方右腕“太渊穴”上轻轻一拂。萧潇手上登时麻痹,澹台西楼顺势夺过长剑,眼睛仍未瞧他,剑尖斜点,刺中他右肩,随手又把长剑插入他腰畔悬着的剑鞘中。

  萧潇肩头血涌如注,又惊又骇,面无人色,想不到这样一个貌似弱不禁风的年轻人竟有此等匪夷所思的功力,羞愧难当,面皮紫涨,再度愤然出手。虽说左手持剑,还是一剑快过一剑,连绵不绝,瞬息之间四周便泛起一片光幕。但无论他每一剑如何凌厉,总是递不到澹台西楼身前一丈之内。而澹台西楼衣袖飞扬之际,便逼得他纵高伏低,东躲西藏,狼狈不堪。突听啪的一声,他手中长剑猛然震断,飞上半空,他情急发力,断剑直贯澹台西楼心口。

  澹台西楼轻舒袍袖,将断剑拨转方向,朝萧潇当胸激射而去,萧潇这一惊非同小可,正苦于无法闪躲,蓦见寒芒一闪,光华暴涨,将断剑绞得粉碎,耳畔只听有人道:“手下留情!”他大喜过望,脱口道:“师父!”

  兰亭居士索绍琳全神贯注地望着澹台西楼,精光内敛,意态闲雅。他沉稳地打量对方,不急不躁,他是剑术之尊,大家中的大家,这使他手中的剑也多了几分雍容。

  澹台西楼终于抬起眼皮,在他目光注视下,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虚无缥缈,微不足道——也许在他眼中,世间的一切本来都如敝屣一般。

  索绍琳不疾不徐地抽出长剑,缓缓道:“请接招。”他言语平和,动作优游大度,他出剑和世上大多人都不一样,他并不以凌厉迅猛的攻势来抢得先机,他也无需先声夺人,他的从容就像是他的过人之处。他的手洁白柔弱,这样的手,能有多大的杀伤力?

  雪拂兰悄悄握住藏在袖中的软剑,索绍琳那双看似柔弱的手让她由衷感到不安。她知道,百炼钢炼成绕指柔,才是最可怕的。

  索绍琳的长剑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就像深夜熔炉中闪烁的火焰,在不被人注意的幽谷僻野之中,这光明只能照亮一些野花的茎叶。俗世中的庸人只对断金截玉的利器心驰神往,他们永远不会明白这之中阴柔的杀气,除非剑锋扫过他们的颈项。

  剑光照亮了澹台西楼沉静的脸,他在剑未出鞘之前就已感觉了绵软的杀气,这是经过了多少年修炼才磨砺出的锋芒?

  索绍琳终于出剑,剑如流水,因物随形,绕进澹台西楼的空门。

  澹台西楼感觉得到一种可怕的锐气正执拗而缓慢地进入他的身体,对方貌似柔弱,但每一剑都具有无可比拟的杀伤力,对方让人无从措手。澹台西楼渐渐感到不适,他的敏锐——他的那种可以直接感觉月亮亏盈和天道运行的敏锐似乎变得迟钝了。

  雪拂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悸之感油然而生,那么闲散漂浮的剑法,那么纤巧柔软的剑势,竟然有这样骇人的杀伤力!

  萧潇不觉羞惭满面,他一向不可一世,此刻才知道自己愚钝无比,他方才的剑法,狷急暴戾,根本达不到师父的千分之一。傲气让他的视野变得狭隘,也消磨了他学艺的热情。

  雪拂兰握紧了剑柄,也许用剑去和索绍琳对抗是愚不可及的,但是如果澹台西楼受到一丝伤害,她就会不顾一切出手。

  没有人知道澹台西楼在想些什么,看上去他仍然镇定自若。索绍琳本以为他意志已然涣散,顶多只能走上六招,哪知三十余招过去,他依然给人一种不可捉摸的感觉,这让索绍琳不免有些讶异。他发现自己遇上了一个可怕的对手,不仅仅因为对方浑厚的内力、诡奇的轻功,更因为对方那种犀利至极、洞幽烛微的眼光。自始至终,澹台西楼的眼睛只盯住了一样东西——剑尖!无论他剑势怎么改变,澹台西楼始终看得一清二楚,如此锐利的目力,当真惊世骇俗。

  萧潇此时也看出些名堂来,不禁暗暗替师父着急,心念转动,眼角瞥见雪拂兰看得入神,顿时有了主意。他悄悄掩杀过去,想乘机点倒雪拂兰,夺回灵犀,届时纵使澹台西楼武功盖世,也难有作为。他无声地靠近,正要下手,冷不防灵犀仰天长嘶,暴跳如雷。

  雪拂兰警觉过来,袖中长剑倏然飞出。萧潇大吃一惊,急忙招架。雪拂兰手腕微拧,一剑刺出,但闻叮叮轻响,十分悦耳,萧潇稍一分神,衣袂便被削去一块。他骇然暴退,打个唿哨,身后那十余条大汉便包抄过来。

  澹台西楼见雪拂兰受困,怕她受伤,一时分了心,闪躲不及,肩头中了一剑,鲜血急涌而出。

  雪拂兰唯恐澹台西楼分心,力求速战速决,刷刷连刺三剑,紧劲连绵,如春蚕吐丝,春云浮空,流水泻地。她这三剑信手挥洒,乱无章法,却威力无穷,宛如神助。但见剑气横空,满天木叶萧萧,众人只见一团银光急剧飞舞,一道淡淡的人影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飘动。这三剑用老,围攻大汉十有八九已被点倒。不等对方喘息,她又刺出一剑,这一剑变幻无穷,奇宗异状,莫测高深,出剑分寸、比例、时机、速度如以灯取影,毫厘不爽。

  萧潇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委实没想到如此纤柔的一个少女竟然身怀绝技,剑法竟高明至此。她出手极快,根本看不清其中变化,但剑法之轻灵,实属平生罕见。这一剑刺出,剩下的几名大汉根本毫无招架之功,应剑而倒。他心头一紧,再看索绍琳与澹台西楼那一战,只见寒光一闪,索绍琳长剑刺入澹台西楼胸口,鲜血飞溅。他大喜过望,高声欢呼,便向师父疾奔过去,跑出两步,不禁怔住了。

  索绍琳踉踉跄跄连退数步,面如金纸,身子摇摇晃晃,嘴角血涌如注。

  澹台西楼反手抽出刺入胸口的剑,脸色煞白,却仍然不动声色,神情自如。原来他是故意让对方一剑得手,而后伺机反击,一掌击中对方心口,他的掌法本来就精绝,这一掌震断索绍琳七八根肋骨,若非功力深厚,索绍琳只怕早已当场毙命。这变化来得太突然,萧潇半晌才回过神来,急忙过去扶住师父。

  雪拂兰满面忧惧,搀着澹台西楼走回马车,澹台西楼微笑道:“你莫难过,我好得很。”雪拂兰惨然道:“你又何苦安慰我,我知道你伤得不轻。”澹台西楼笑笑道:“我说的是真的。”雪拂兰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来给你包扎伤口吧……”

  此时空中衣袂轻响,一个高亢的声音喝道:“萧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路上耽搁!”

  萧潇道:“有人劫走了灵犀,还把我师父打伤了!”

  那人惊呼道:“天底下竟然还有人伤得了兰亭居士?”这声音似乎在十里开外,转眼间却到了跟前,人影闪处,呼的一掌向澹台西楼后心击到。

  这一掌迅捷威猛,掌风所趋,正是后心的至阳穴要害。这一招突如其来,似已无可解救。讵知澹台西楼身形微晃,整个人竟已侧转过来,举手托住对方的手腕。这一举手看似平淡无奇,但应变之快,力道之沉稳,着实不同凡响。这一侧身,他便看清来者一袭绿袍,高瘦个子,狭长的青白脸庞,长着一双鹰眼。这人变招奇快,反手拿他的脉门,左掌却同时拍向他的华盖穴。

  澹台西楼手若游鱼,悠然挣脱,立即双手翻转,左掌贴于璇玑穴,右掌贴于紫宫穴,掌心向外,内力疾吐。那璇玑穴、紫宫穴正在华盖穴之下,双掌之力交织成一道屏障,刚好将华盖穴护住,手法巧妙,配合得天衣无缝。

  绿袍人一击不中,双掌连环击出七掌,分击澹台西楼额、颚、颈、肩、臂、胸、背七个部位。澹台西楼手掌轻挥,看似轻描淡写,却每每拂在对方脉门,将对方的掌力消解干净。但他心系雪拂兰,此际一眼瞥见有个灰衣人人和她交上了手,长眉一挑,目中寒光闪动,一掌击在那绿袍人胸口,当即大步迈出,左手一划,右手呼的一掌,便向那人击去。他出掌之时,尚与那人相距十五六丈,但说到就到,掌力发出,相距已不过七八丈远。然而天底下,无论是谁,掌力再强,也不可能一掌击到十丈之外的。那灰衣人看他一眼,并不放在心上。讵知澹台西楼一掌击出,身子已抢到离他三四丈处,又是同样的招数,后掌推前掌,两掌合而为一,排山倒海般压过来。

  只在瞬息之间,灰衣人便觉得窒息,澹台西楼掌力惊人,如同怒潮狂涌,锐不可当,他大惊失色,情知若是单掌出迎,势必臂折腕断,说不定全身筋骨尽碎,双掌连划三个半圈,护住前胸,同时足尖着力,纵身后退。岂料澹台西楼前掌未消,后掌又到。这人不敢正面交锋,右掌斜斜挥出,企图偷袭澹台西楼胁下,哪知手掌刚一递出,顿觉手臂酸麻,胸中气息登时沉浊,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即跃出,暴退数尺。定睛看去,只见澹台西楼衣裳已被鲜血染红,兀自镇定自若,他眉头紧皱,突然发力,朝对方面门抓去,五指微颤,法度森严,沉稳老到。

  澹台西楼右手一挡,随即反手勾住对方手腕,这一手看似简单,却妙不可言,对方本以为可以轻易闪开,不料被抓个正着。

  远处盘膝而坐的索绍琳看得真切,惊呼道:“翻云覆雨手!”

  灰衣人闻言不禁耸然,呼的一掌击向澹台西楼手腕。澹台西楼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提,这一掌便击在他自己掌心,掌骨顿时粉碎。他痛彻心扉,犹作困兽之斗,又是一掌击出。澹台西楼又是一式“翻云覆雨手”,将他左腕扣住,指头拂过他脉门“列缺”“偏门”两穴,他登时无法动弹。澹台西楼旋即飞起一脚,将他踢出老远,落地之时,右腿腿骨咔嚓一声折断了。

  众人见澹台西楼温文尔雅,雍容大度,想不到出手如此辛辣,不免心惊胆寒。雪拂兰惊愕地看着他,委实没料到他竟这般冷酷。澹台西楼拉起她的手,道:“我们走吧。”正说着,蓦闻一声断喝:“哪里走!”这一声大喝内力深厚,声遏行云。

  澹台西楼微微一怔,风声微响,他面前已多了三个人,当先一人面色焦黄,疏眉朗目,仿佛落拓相士,抑郁寡欢。这人目注澹台西楼,道:“敝人阎若璩,幸会阁下,但灵犀乃敝上心爱之物,还请阁下莫要夺爱。”才与此人打了个照面,澹台西楼已感到一股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他衣袂猎猎作响,心头寒意顿生。他淡淡一笑道:“久闻阎先生刀法无双,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不过灵犀乃世间罕见的宝马,它若看不上我们,抢也抢不走。”

  阎若璩早就看见灵犀对澹台西楼百般依恋,心中暗暗称奇,他见多了楚更苹在灵犀面前的窘态,自然知道楚更苹征服不了灵犀,只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他别无选择。他微微欠身,道:“如此只有得罪了。”

  他身后两人忽然跳了出来,挥拳直取澹台西楼要害之处。他们自以为抢尽先机,讵知对方双掌已出,正击在他们拳头上,若非眼明手快,急忙收拳,拳头早被击得粉碎。澹台西楼双掌击出,反客为主,出招如风,招数精妙奇幻,每一招都只用一半,下半招骤生变化,诡秘古怪,均属众人生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十招已过,两人非但讨不着一丝便宜,反倒被逼得左支右绌,只觉四面八方都是澹台西楼的身影,左面飞来一脚,右边击来一掌,前面戳来一指,后面挥来一拳,诸般手段具备,两人手忙脚乱,只能双掌翻动,运力护体,只守不攻。

  萧潇按捺不住,忽然抄起索绍琳的剑,一剑刺向澹台西楼后心。他这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却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雪拂兰,猛觉虎口一震,长剑突然脱手飞出,面门一窒,似有冷风拂过,登时失去知觉。

  阎若璩微微蹙眉,忽见澹台西楼使出一式“翻云覆雨手”,将那两人点倒,顿时失色,惊呼道:“翻云覆雨手!公子莫非姓江?”

  澹台西楼看了他一眼,神色自若,慢慢道:“阁下认错人了,我不姓江。”

  阎若璩犹豫道:“那么公子又怎么会翻云覆雨手?”

  澹台西楼道:“阁下也许看错了,我用的并不是翻云覆雨手。”索绍琳接口道:“他也许会错,我也许会错,但不可能我们两人同时看错,何况公子一连用了三次……”

  澹台西楼面无表情道:“你们怎能如此确定?”索绍琳道:“我们都曾见过江君远使用,绝不会弄错。”澹台西楼淡淡笑道:“是么?”微微欠身,“抱歉,失陪了。”

  阎若璩索绍琳眼睁睁看着他们乘车离去,居然没有阻拦。

  就在灵犀即将随之而去的当口,只听远处响起一声高亢的啸声,灵犀顿足,侧耳倾听良久,突然冲着啸声传来的方向撒蹄狂奔而去。它奔跑的速度是惊人的,然而稳定飘忽。

  这一变故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等到想起要去追,灵犀早已绝尘而去,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