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的脸色便有些不自然,嗫嚅道:“暮姑娘……莫要寻我们开心。”

龙溟可比她放得开,哈哈笑道:“那是自然,总不能让人瞧出破绽。”

凌波闻言大窘,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

暮菖兰却不愿善罢甘休,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最终落在凌波脸上,歉意道:“哎,我这人就爱开玩笑,道长可别介意。”还未等凌波有所表示,立刻话锋一转,“不过,记得在折剑山庄的时候我也开过玩笑,那时候道长可是理直气壮、坦坦荡荡的,如今怎么……”

此言一出,凌波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好了,闲话休提。”龙溟轻咳一声,“诸位就不想知道沈公子告诉我们什么了吗?”

暮菖兰掩唇偷笑,做了个“暂时放过你们”的表情。

龙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道:“麒麟令确为江北义军总盟主的信物。”他不由得冷冷一笑,只不过沈家并不希望看到它再度出现罢了,不然为何之前只字不提?“义军首领们都曾在麒麟令下起誓,不弃盟友、不悖盟约,共尊号令、守望相助。只可惜麒麟令与上官家一同销声匿迹,各路义军重又各自为政起来。”

“你告诉他了?”谢沧行问得没头没尾,不过龙溟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笑道:“自然未曾,谢兄不是也说,此等招惹祸端之物,不能轻易示人吗?”

谢沧行耸耸肩,没说什么,要依他,这劳什子的令牌就该挖坑埋了了事,江北这么大,统一调度本来就不切实际,将在外君令还有所不受呢!只要守望相助的盟约还在就足够了。

看过君山上那场闹剧,他更加坚信总盟主这位子,根本就是添乱的。

龙溟可不管他心中想法,自顾自续道:“不过,我已知道该将此物交予谁了。”

凌波跟着解释道:“上官家有人尚留在晋阳一带。上官达公子数月前恰好出使幽并,反而逃过一劫。”

龙溟笑道:“他是家主嫡亲的堂侄,又是少年英雄把令牌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正文 章三十 百无一用(7)

不论表现得如何,但这则消息对于龙溟来讲绝对称不上好——与其说是惊喜,倒不如说是惊吓。身为一名“上官家的弟子”,无论有没有这面令牌,他都该去拜见这位举足轻重的大少爷。

不过转念一想,这未必不能成为一个机会,如果让上官达成为他的傀儡——北方霸主的嫡系弟子再加上一面盟主令牌,显然比他这样一位无人问津的旁系能掀起更大的风浪。

他必须尽快确认这样做的可能性,比如,这位大少爷是否认识“上官彦韬”这么个小人物。

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凌波轻轻舒了口气。她记得当沈天放告诉他们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表情似乎有一刹那的僵硬——快得让她觉得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很快,他就用和刚才同样的语气表示惊喜,但她却总觉这其中的成分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禁不住去好奇这其中的内情,可她却也知道无论那是什么,都是他不会愿意说的。一路上的沉默,她似乎又回到了想问却又问不出口的状态。

此时,看他一副已经“想开”的样子,她忽然觉得自己也一下子释然了。她一直知道他身上有着不欲人知的秘密,可那又如何呢?师伯不也有许多事瞒着大伙儿吗?可那并不妨碍他成为他们强而有力的依靠。

这样一想,她心中仅存的那点芥蒂,就彻底烟消云散了。

夏侯瑾轩闻言,没有多想就说道:“我相信上官公子的判断,届时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他顿了顿,不禁苦笑,他在家里本来就不太能说得上话,这次又偷偷跑出来、惹恼了爹爹,就算夸下海口,怕是也无法实现。

龙溟仍是拱手笑道:“多谢夏侯公子。”

谢沧行轻咳一声:“我看这事再议,现在还是专心救出欧阳门主比较重要。不然,别说折剑山庄不好动作,就是北复中原的计划都要出变故。大伙儿可有什么新消息?”

此言一出,现场一时安静,不消说,并没什么值得兴奋的消息,大家不由得相视苦笑。

暮菖兰突然一拊掌:“差点忘了!我倒是听到一个消息,虽然没什么大用……幽煞将军回营了。”

闻言,夏侯瑾轩、谢沧行与叶霖三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他们的猎物回来了,看来计划当真可以启动了。

夏侯瑾轩又不禁想到,既然幽煞将军既已回返,姜兄多半也已踏上归程了吧?一旦他回到折剑山庄,自己的谎言不就要穿帮了?他不由摩梭起腰间的白石,心中苦笑,瑕姑娘一定会生气的吧?虽然这是早晚的事,但他还是希望能越晚越好啊!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早些探出欧阳门主的下落,早些回去!

时间已晚,大伙儿分别告辞离去。暮菖兰故意落在后面,抱臂不满地看着叶霖:“霖哥,你到底瞒着我什么事情?别以为我会忘!”

此言一出,夏侯瑾轩赶忙加快了脚步,他有一种直觉,最好不要掺和进去,一边走还不忘很有义气地向谢沧行使眼色。

可谢沧行却像是完全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似的,仍慢悠悠地踱着步子。

隐约听到几个回合后,叶霖无奈地投降道:“好吧,告诉你就是了。”

夏侯瑾轩惊讶地回头看去,他还记得叶霖当时慎重的眼神,怎会这么轻易就松口了?不料他说出口的却完全是另一桩事情:“小兰儿听了别生气,你远松哥要来。”

暮菖兰一惊,连音量都忘记控制:“远哥怎么能来?”

叶霖的表情则是更加无奈:“这次的事不好办,我们需要帮手。不是他,也得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