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沧行瞟了一眼叶霖:“这要是在早年间,兵荒马乱那段年月倒是好说,这附近发死人财的大有人在,找人还是动土都容易。”

叶霖点头:“谢公子说的正是,那会子别说偷偷摸摸了,光天化日大摇大摆掘人家祖坟的都不在少数,以至于现在基本上十墓九空,再要是动土,可就让人怀疑了。”

“行不通么?” 夏侯瑾轩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罢,如果二位觉得不妥,那就算了。”

谢沧行不由得乐了,看他那一副眨巴着大眼睛的模样,就知道根本没有死心,于是开口道:“不论如何,咱们得先弄清楚地底下什么状况。只要路线可行,其他倒也好说。叶老板认为呢?”

“这不难。”叶霖十分自信,“只要是活人能知道的事,我们总有办法知道。”

“呵呵,不愧是暮家的人。”谢沧行笑道。

夏侯瑾轩喜上眉梢,当即起身一揖:“那就拜托叶公子了。”叶霖连忙避让,但却是爽快地应了下来。

“这一次,我们定要筹备完全、计划周详。”夏侯瑾轩踌躇满志地说道。

叶霖笑道:“我一定尽力而为。”摊上夏侯家这么大的金主,今年的进账想必很可观。

“现在还是没影儿的事儿呢!”谢沧行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我看,这事儿咱们就先别告诉其他人了,省的他们瞎操心。”

闻言,夏侯瑾轩有些惊讶,不过也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叶霖则是一挑眉:“这委托我一个人可办不来。”

谢沧行笑道:“关中这一片就是叶大老板的地盘,足可以做得了主。暮掌柜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比我们强多少,一样两眼一抹黑,就不用惊动她了吧?”

叶霖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说道:“若是雇主要求保密,叶霖自然遵从。只不过谢公子可能误会了,小兰儿……”话刚开头,他突然顿住,面色瞬时白的有些吓人,呼吸也急促起来,露出强忍疼痛的神情。

另两人都吓了一跳,一时间手足无措,还是谢沧行先镇定下来,对夏侯瑾轩说道:“你照顾他,我去寻凌波……道长!”

夏侯瑾轩一呆,照顾?这该怎么照顾?他可是半点头绪也没有。

这时,就见叶霖伸出手,轻轻扯住了谢沧行的袖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看意思是要阻止他离开。

饶是谢沧行,此时也拿不定主意了,到底该走还是不该走?正踌躇间,叶霖已渐渐平复下来,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用了,旧毛病,过一会儿……就好了。”

谢沧行皱起眉头,在叶霖抬头看他的那一眼中,带着一种认命的、无可奈何的豁达,以及一种见惯生死沉浮方能淬炼出的沧桑,并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让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起这位看起来个性外表都并不算突出的青年。

见叶霖果真如他自己所说的“一会儿就好”,夏侯瑾轩却仍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谏言道:“敢问叶公子何时开始有此症状?凌波道长医术高明,不妨请她看一看。”

正文 章三十 百无一用(6)

“真的不用。”叶霖婉拒道,“这是自小落下的病根,根治不了,寻了多少名医都是一样的答案。但平日里仔细些,也无大碍。”

“可是……”夏侯瑾轩不死心,“蜀山医术,毕竟与众不同。”

叶霖却也是一样的固执:“蜀山的医术我自然是佩服的,只不过对于这病,我自己还要更加了解些。”

夏侯瑾轩听得有些迷糊,就算是久病成医,也未见得就比名医的手段更高明呀?再说,白捡的便宜,让凌波看看又没有损失?正疑惑着,可对方却又不再解释下去了。

叶霖似是终于缓了过来,说话又有了些底气:“对了,刚才的事,千万别告诉小兰儿。”

“什么事情不让我知道?”说曹操,曹操到,暮菖兰刚好推门走了进来,凤目缓缓地从三人脸上走过一圈,“你们在偷偷商量什么呢?”

夏侯瑾轩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此时仍是一副呆样,谢沧行也好不到哪里去,只顾得上讪笑。

反倒是叶霖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笑道:“我要是说没事,你肯定不信。不过,小兰儿莫急,过些时日你自然知晓。”

“掌柜的放心,不是什么要紧事。”谢沧行嘿嘿一笑,“哪有人在客栈大堂里商讨机密的?”

暮菖兰斜了他一眼,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可她忘记了此时已快到宵禁时分,自然不会有什么客人上门,再加上大厅四面通达,就算有人想偷听,也找不见遮挡,反倒是最好的地点。

这时,又有人推开门,只见龙溟掀起布帘,把凌波让进屋来,两人都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待关好了门,凌波递给他一方巾帕,自己动手解下头上帷帽。

夏侯瑾轩不由自主地朝自己身上看去,这才发现一样是狼狈不堪,竟一直都没有发觉。可惜,那个会给他递上巾帕地人,此时却不在身边。思及此,他的心中不由得怅然若失。

谢沧行皱了皱眉:“两位回的这么晚,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龙溟答道:“谢兄不必担忧,我们并未遇见疑难,只是走了一趟柳园,路途遥远,这才耽搁了时间。”

叶霖却是一脸惊讶:“我还以为二位今日回不来了呢!”

这得益于龙溟手中那张通关文书,让他们可以从北门入城,比起大老远地绕道南城朱雀门要近上许多。凌波正要回答,与龙溟对视一眼,到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就听暮菖兰扑哧一笑,促狭道:“哎呀,我看二位这架势,可真是越来越像一对神仙眷侣、恩爱夫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