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摧魔>第162章 鬼打墙

  梁风道:“浅浅姑娘再造之恩在下无以为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请浅浅姑娘加入我们占星宗。”

  浅浅道:“占星宗?我听过,很有名的。不过仙宗入门门槛都挺高的,能进得去吗?”

  梁风道:“浅浅姑娘搭救了我和程兴,主要是搭救了程兴,他是掌门师尊的爱徒,掌门师尊爱屋及乌必然会同意将你收作弟子。”

  “这个嘛……让我考虑考虑。”

  半夜,梁风起来小解,浅浅睡在隔壁的小木屋子,外面漆黑一片看起来有妖怪的样子,梁风有点担心妖怪袭击他,于是去敲敲浅浅的屋门,希望她陪同一下。

  没有人开门,梁风呼唤了两声,然后推了推门,门直接被推开了,借着月光梁风发现浅浅不在房间里,可能是出去了吧。

  不过大半夜的,她去哪里呢?

  梁风当然不会在屋子周围解决,鼓起勇气往树林中蹑手蹑脚走去,步子声音几乎压得没有,因为他怕惊醒了可能存在的妖怪。

  隐隐的听见了远处树林里传来的说话声,梁风心中一紧想要掉头,但是听到了浅浅姑娘的说话声,好奇心驱使着他向前,要把事情弄个明白。

  “蛛蛛姐那头肥猪竟然要我加入他们的宗门,怎么办嘛?宗门里面有很多人,我有可能会暴露。”

  “怕什么,章先生把你身上的妖骨抽了个干干净净,你现在想要妖化都很难。

  你没有了一点妖怪的气息,要不是我认识你都以为你就是个人,所以你不用担心,只管和他去好了。”

  “可是蛛蛛姐我们为什么要救程兴呢,让他死了多好。”

  “傻丫头,他是梁风看重的人,救了他等于获得了梁风的信任。”

  梁风没料到救他的人是一个妖怪,他一下子尿意全无,往后退去,不小心一脚猜中了枯树叶发出声响。

  浅浅立刻飞身而来,梁风吓得掉头就跑,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树木上。

  不对,是突然树木移动朝他撞来!

  梁风避之不及脑袋瓜结结实实撞了上去,顿时眼冒金星,头痛欲裂,一下子痛晕了过去。

  “该吃药了。”

  梁风醒来后捂住脑袋,看着温婉可人的浅浅,端着汤药,手把手喂程兴喝药,他苦笑道:“浅浅姑娘,方才我做了一个噩梦。”

  “什么梦,说来听听。”

  “不能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说。”

  “说出来你会生气的。”

  “你故弄玄虚不说我会更生气。”

  “好吧,其实……我梦到你是一只妖怪。”

  浅浅端汤药的手依旧稳当,回头笑问梁风:“我长得像妖怪?”

  梁风赶紧道歉:“抱歉。”

  “你怀疑我也很正常,因为这里平时都没有什么人,不过有一点你要搞清楚,妖怪是有妖骨的,并且会散发出淡淡的妖气,

  等我们离开这儿去占星宗,一切都会揭开分晓。”

  “不用测试根骨的浅浅姑娘,我随便说说,你何必与我较真?”

  浅浅看看程兴说道:“他的伤还得两天调养,这段时间你暂时呆这儿,别想着去其他地方。”

  梁风点头应允。

  “这是哪里?”程兴身子一绷睁开双目,眼眸中布满血丝,他刚刚梦到自己脱离险境和梁风顺利返回占星宗,认真刻苦修炼至金丹期,与南宫婉一起御剑飞行,遨游天际,谁知飞着飞着互相吹来一阵大风将他刮了下来。

  他吓得绷紧身体,还以为自己会摔死,醒来后看到梁风关切的目光,梁风道:“绿林之中。

  是浅浅姑娘救了我们。”

  程兴问:“浅浅姑娘是谁?”

  梁风道:“我也不清楚她的具体来历,她说她叔叔是决国一名散修,为了挣钱四处斩杀妖怪。”

  程兴疑道:“杀妖怪可以赚钱?怎么个赚钱法?”

  梁风解释道:“取出内丹卖给各大仙宗,仙宗中人把内丹研磨成粉炼制丹药,加工好再放到堂口去卖。”

  程兴道:“那我们以后修为上去了,是否也可以杀妖怪赚钱?”

  浅浅这时和蛛蛛结束谈话回到门口,听到程兴这么说,顿时面露怒容,他们这些修真者太坏了,老是想着杀妖怪!

  梁风道:“妖怪也是一条生命,没有必要还是不要杀他们吧,而且妖怪中也有很厉害的妖怪,一般来说没有金丹期以上的修为,最好不要去主动招惹妖怪。”

  “也是。”

  “梁风……我感觉……”程兴鼻子一动,面露不快之色。

  “感觉什么?”

  程兴感觉到了妖气,他不是江州尹城人,而是江州介于流年镇和尹城之间一个名为安城的小城镇的人,父亲乃是捉妖散修,杀过的妖怪不计其数,并且给他后背画上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法阵,只要有妖怪接近方圆百米之内他就会有所感知。

  在西北妖城的时候,程兴后背一直感受到法阵的波动,他没有声张,因为那里本就是妖怪们聚集的地方,后来跟随南宫婉来到这边诡异的绿林,他后背的法阵就一直没有动静。

  半夜狼妖率领饿狼群突袭的时候,他第一个感受到不对劲,跳起来喊大家防范妖怪,也就有了之后被饿狼群追赶的事件

  这时浅浅从屋外走入,程兴感受后背的法阵感应愈发强烈,难道这位美貌的姑娘是妖怪?

  程兴不打算声张,他担心万一戳破这个姑娘是妖怪的事实,姑娘显出妖怪原形把他俩全塞进肚子里那就无处叫苦了。

  “在下程兴,承蒙浅浅姑娘施以援手,在下不胜感激!以后浅浅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程兴说话时,眼神很自然地停留在浅浅脸上,没有露怯和不安。

  梁风看了程兴一眼道:“俺也一样。”

  程兴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更何况救人性命,以后浅浅姑娘想要我作甚我就作甚,我就是浅浅姑娘的左右手,如臂使指,莫敢不从!”

  梁风忙道:“俺也一样!”

  程兴道:“浅浅姑娘之美世所罕见,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姑娘,我有家传的美容秘方,浅浅姑娘如果嫌弃请收下它,如果后续有需求尽管向我提。”

  “俺也一样!”

  浅浅暗道这位少年又帅又会说话,真是比旁边这头肥猪强上一百倍,可惜章伯伯要她接触的偏偏是肥这个猪,真是不爽!

  一想到以后要向这个肥猪献媚,甚至被他压在身下就说不出的恶心,不过她还是摆出一副笑容浅浅的样子:“二位美意心领,好好疗伤,伤势彻底痊愈后,我会带二位出去。刚刚我打来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四脚蛇,你们想吃哪个?”

  程兴道:“吃野兔吧。”

  “俺也一样!”

  浅浅心道一样你个大头鬼嘞,往外走去:“你们伤没好我替你们把四脚蛇烤了,待会出来吃。”

  梁风道:“呃,我们不是说吃野兔吗?”

  浅浅道:“我爱吃兔子,所以你们吃四脚蛇。”

  梁风笑道:“那你还问我们,浅浅姑娘您真幽默。’

  程兴心中藏事,不像梁风一样放得开,闭紧了嘴巴没有说话。

  “烤好了,出来吃吧。”

  “浅浅姑娘的手艺真是好,简直太好吃了。”梁风大口咬着兔子,吃得满嘴流油,与之相比程兴吃相斯文许多,手拿兔腿,撕下一块往嘴里塞去小口咀嚼着。

  木屋旁有颗大榕树,树下火堆的火烧得正旺,一只被扒皮抽筋,去掉内脏清洗干净的野兔被一根木枝贯穿,架在木架上接受火的烤炙,浅浅凝视着兔子,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兔子很可怜。”

  程兴道:“是很可怜,但为了填饱肚皮我们不得不吃它。”

  “你们……我们以前闹饥荒的时候,连人都吃,你说,我们和这些动物有什么区别?”浅浅看着程兴,想要听他作何回答。

  程兴思虑片刻道:“我们和动物不一样,动物不会说话人会说话,动物不学学习吃饱了等死,人会学习,虽然也是学习到死但是过程不一样,很充实且快乐。那些饥荒吃人只是个例,不能代表多数者。”

  浅浅点点头,深以为然。

  “梁风,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俺也一样!”

  浅浅心中冷笑,觉得肥猪肯定说不来。

  程兴莞尔道:“梁风,我真得想听,你胡诌也可以,说说看吧。”

  梁风狠狠咬了一口兔子肉.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人本身也潜藏着野蛮和暴力,只不过被和平与仁善掩盖,反正我们这辈子没有可能碰不上饥荒的,所以也不必去想得那么遥远,专注眼前就好了。”

  他喉头蠕动,咽下兔子肉,肚子里面觉得很充实。

  时间推移到夜晚,程兴和梁风合眼睡去。

  被子下面程兴的手指一直在动,手指不停则思想活跃没有困意,他强迫自己不去睡着,他要保持清醒。

  到后半夜,背后法阵不再反馈给他有妖气,说明浅浅已经离开了,他下了床小心翼翼去推梁风:“梁风,别睡了起来。”

  “我没睡着。”

  “你怎么不睡?”

  梁风道:“失眠。”

  程兴猜到梁风猜到浅浅是妖怪,所以晚上不敢轻易睡熟,于是道:“我跟讲过那件事,你没忘吧?”

  “没忘。’

  程兴道:“我背后的法阵现在没有反应,说明她肯定已经走远了,我们快跑吧。“

  梁风道:“还是别跑为宜,这个妖怪没有意思害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和她在一起,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你疯了,和妖怪在一起?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梁风道:“万一她来抓我们?”

  程兴道:“我后背的法阵可以提醒我妖怪的具体方位和动向,现在她至少在百米之外,如果她追上来,我们只要往反方向跑就行。”

  梁风想想也对,留在妖怪身边不安全,妖怪突然翻脸不认人,他们两个就死定了,离开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二人抹黑下床,灯也不敢点,走到门口打开门,往外探出头看了两眼,然后一起往外面跑去,经过两天的休养二人身上的伤势好了个七七八八,跑步的速度与常人无异,一时间便跑出了七八百米的距离。

  周围的树林高耸黑暗,月光凄冷,二人跑了一个时辰,看到前方有亮光,心中一喜,往前跑去,亮光的尽头竟然又是那座小木屋!

  “迷路了?再跑。”

  二人继续朝小木屋相反的方向跑去,跑出很远的距离,突然四周树林变换,他们又跑回了小木屋!

  “鬼打墙?”

  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梁风道:“看来这里布下了法阵,我们再怎么跑也跑不出她的五指山。”

  “嘿,我偏偏不信这个邪!”程兴拉着梁风又跑了一遍,依旧是跑回到小木屋前,这回二人垂头丧气,再升不起跑路的想法。

  第二天浅浅依旧过来给二人做好吃的,二人保持着笑容礼仪,表面看去依旧是一团和气。

  第三天二人伤势彻底痊愈,程兴的脸上本有狼妖抓痕与啃噬痕迹,幸得浅浅灵药相助才没有留下疤痕,程兴反倒有些感激起来,若是他和梁风跑得早了,恐怕得不到灵药祛除疤痕,可能还会迷失在森林中。

  浅浅御剑飞行,带着梁风和程兴一路往西北妖城飞去,他们回到决国免不了穿越西北妖城,他们也可以选择绕城而行,不过那会耗费巨大的时间。

  出发程兴认为应该绕过西北妖城,保不准里面的妖怪会吃了他们,叶枭等掌门的失踪就是前车之鉴,而梁风提议直接穿过妖城,因为修真界的潜在力量不可忽视,西北妖城存在数量庞大的妖怪,即使章先生有意挑动人妖对立也会暗着来而不是明着来,所以他们穿过妖城时,里面的妖怪肯定会对他们放行而不是阻拦。

  他们穿过西北妖城时果然没有收到阻拦,顺利从南城门口离去,妖怪们还对他们热情欢迎,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

  浅浅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一天之内即从西北妖城飞到了位于江州西南部的占星宗,门中除去南宫婉,第二号人物是南宫婉的关门大弟子也是占星宗的首席弟子钱俊,他大约三十来岁,长相较为端正,他见到梁风等人平安回来很是高兴,对于收不收浅浅他表示没有决定权,要等来南宫婉回来。

  钱俊日前偶然风寒,故而未随修真界人士去往西北妖城,他听说南宫婉和叶枭等人没有回来,顿时面露忧色,一副很担心的模样,梁风安慰他不要担心,耐心等候南宫婉一定会回来。

  就这样连过三日,依旧没有传来消息,钱俊亲自召集门中弟子,要与众人商量,要不要召集其他修真界的人士去西北妖城找失踪的南宫婉等人。

  大家经过一番商量,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必须要尽早与其他宗门的人,只是有一个难题,其他仙宗的分布都在全国各地,长途跋涉少不了御剑飞行,而门中会御剑飞行的只有钱俊一人,单凭他一人是无法联系那么多修真者的。

  这也是他这几日一直没有动静的原因之一,希望能观望出一个结果来,可一直没结果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人挪活树挪死,关键时刻还是得自己出马。

  钱俊说自己会御剑飞行去和雷炎宗的人打个照面,其他弟子分别去往其他仙宗,其中梁风和程兴被派着去踏天宗。

  梁风和程兴也挂念林丫丫与南宫婉的安危,自然不会推辞,领了钱俊发来的盘缠,当即下山上路。

  他们之所以没有戳穿浅浅的身份,一方面是因为摸不准她到底是好妖怪还是坏妖怪,一方面是怕打不过她,要是她修为高强,被戳破身份恼羞成怒把他们都杀了就完蛋了。

  “你们等等我。”

  二人回头一看,浅浅骑马而来,二人对视一眼心中浮起不详的预感,没料到她能说服钱俊师兄,非要跟着他们两个。

  他俩曾偷偷谈论浅浅跟着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程兴认为应该是垂涎他的美色,梁风则认为他太臭美,浅浅一定另有所图。

  梁风说浅浅的妖怪身份若是被人戳穿了,如果浅浅不主动伤害他们,也不要主动伤害浅浅,因为浅浅救过他们两个,对恩人恩将仇报那是畜生行为绝不可如此。

  一行人往踏天宗出发的路上,浅浅抬头看看天色道:“中午了,我肚子饿了,一起去酒楼吃饭吧。”

  程兴道:“浅浅,我们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带你酒楼吃饭,路边摊对付一下吧。”

  浅浅道:“梁风你呢,哎,别和我说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我吐血了。”

  在就近一家面摊吃饱喝足后,他们继续快马加鞭赶路,趁着天色昏暗前赶至踏天宗的山脚,原本这有十五座高耸入云的悬崖,后来剩下三座,如今只剩下一座与中心大山的山顶遥遥相对,月光下更显落寞。

  梁风故地重游,颇有几分唏嘘。

  天黑上山将有更多变数,不但有猛兽还可能有妖怪出没,无疑有巨大的生命危险,现在的梁风比之以往实力不足自然也更加谨慎,程兴胆子比他还小,二人提都没提摸黑上山的事情,浅浅也隐藏实力不提摸黑爬山,二人一妖到就近一处客栈安歇,于第二日再登踏天宗的山峰。

  踏天宗的现任掌门名为南宫颜,具有小乘期后期的雄厚修为,正在教众弟子练剑,远远地望见程兴和梁风以及浅浅到来,便走过去道:“三位是来拜师的?”

  南宫颜一袭鲜艳紫红衣裳,头顶青玄色道冠,脚踩飞云靴,白玉腰带,腰间悬着一个香草香囊,一看就是掌门人的服饰,她的五官亦然无比精美,仿佛人工雕刻的仙女雕塑,有一种不染尘烟的飘渺气质,梁风恭敬道:“在下梁风,这位是程兴,这位是浅浅,我们都是占星宗的弟子,奉大师兄钱俊之名来踏天宗告知在西北妖城发生的事情。”

  南宫颜道:“早有其他宗门的人来知会过我了,你们来晚了。”

  梁风与程兴对视一眼道:“请问南宫掌门有什么打算吗?”

  南宫颜道:“我们踏天宗向来不与其他宗门来往,遗世独立,正是这份自由与独立,才造就出许多人才,成就青云榜之美名。

  外界的风浪再大,只要不到我踏天宗这里,那就不算什么,三位请回吧。”

  程兴道:“南宫掌门,在下修为虽不高,书读得虽然算不上多,也多多少少看过一些。里面有句话说的非常好,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您身为大门派的掌门,理当更有作为才是,怎可对外界风云置之不理,置身事外?”

  南宫颜呵呵一笑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不假,试问天下兴了吗,天下亡了吗?几个大门派的掌门暂时不见下落而已,就能豪言天下兴亡了么?”

  程兴道:“若是他们没有回来,定然会造成不小的动荡,其他掌门的弟子可能会想着上位,也可能产生流血事件。须知雷炎宗的掌门叶枭也没有回来,雷炎宗一直把持着朝廷命脉,许多文臣武将都出自雷炎宗,日常政务我听闻也有雷炎宗的人插手。

  您还觉得这算不得大事?”

  南宫颜挥挥手道:“罢了,与你们耍嘴皮子没有意思。”

  梁风道:“南宫掌门且慢。“

  南宫颜回头道:“怎么了,你又有何高见?”

  梁风道:“我昨天夜里收到了钱俊师兄的飞鸽传书,他说我们的师尊南宫婉回来了,而雷炎宗的掌门没有回来,由此可见西北妖城中定然藏着对修真界有极大不满的大妖,在我等入西北妖城时,就酝酿着巨大恶意。

  未来的修真界或许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踏天宗日后必定也会受影响。”

  南宫颜道:“本掌门知道了,你们走吧。”

  这南宫颜油盐不进,梁风拿她也没办法,只好和钱俊,浅浅再去其他几个小门派进行了联系,对方都热情招待,与踏天宗的冷淡完全不同,表示日后有难,一定要齐心协力,同舟并济。

  最后梁风在各个门派留下了占星宗的信物,便踏上了返程。

  回到占星宗,南宫婉召集了众弟子说:“之前我和叶掌门以及各大宗门的掌门带领各门派弟子,对西北妖城的西北蛮荒之地长驱直入,一直找到一片绿林,终于发现了那冲天妖气的源头。

  我们没有犹豫,继续向前,当然修为弱的弟子被留在了外面。

  那妖孽速度极快,肉眼根部难以捕捉,我们为了极快抓到它纷纷御剑飞行,紧紧跟在它后面

  树木不断倒下,我们与它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哪知它还会遁地之术,突然地遁入了地底,在叶掌门的带领下我们当即决定遁地寻找……”

  不对劲!

  梁风心中泛起一丝不安的涟漪,两世为人他的直觉十分敏锐,已察觉出南宫婉的似乎和之前有所不同,他看了程兴,恰好程兴也在看他。

  程兴微微点头向他示意,二人继续安静地听着南宫婉的讲述,不得不说她的讲述很没营养,主次不分明,逻辑有错误,不过众人期待她的结局,还是能够勉勉强强听下去。

  南宫婉一番讲述总算到了结局,他们穿过了漫无边际的西北蛮荒地带,眼前出现一片大海,众人一直追随到了海底,海底存在远古洪荒妖兽,他们产生了剧烈的战斗与厮杀,斩杀了诸多妖兽。

  那妖孽变身成一只巨大的海龙,口喷蓝色鬼火,杀死了许多宗门的精英,只剩下掌门,最后所有掌门团结一心,终于打败了海龙,凯旋而归。”

  钱俊鼓掌大声道:“里面一定少不了师尊的功劳!”

  其他弟子附和道:“肯定的啦,师尊.具有占卜法术,可以提前占卜到吉凶,没有师尊的帮忙说不定就输了!”

  南宫婉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好了大家,天色也不早了,早点安歇,第二天有精神早点起来练剑。”

  程兴背后的法阵感应更加强烈,也就是说,宗门里面存在至少两个妖怪!

  眼前这个南宫婉,恐怕就是妖怪假扮的!

  占星宗的弟子待遇比红山宗的杂役待遇,自然要好上数倍,都有单人房间配置,夜里程兴偷偷去往梁风房间,二人低声讨论接下来要如何行动。

  梁风悄声道:“兴哥,你确定这个是妖怪假扮的南宫婉?”

  程兴也声音很低地回答:“我背后的法阵是父亲亲手所刻,他说只要妖怪靠近就会产生触感,仿佛是被人摸了一样,我父亲大人没理由骗我吧?还是你信不过我?”

  梁风道:“开玩笑了吧,咱们两肋插刀的关系,我还能怀疑你?只是你确定不会被偷听到吗?”

  程兴道:“放心,百米之内我有感应,它们百米之外除非是顺风耳,否则绝无可能听到我们说话。”

  二人商谈一夜后分开,梁风合被而眠,因南宫婉没有回归而喂喂喂忧心,睡得不太安稳,第二日也不似往常采药炼丹,他贮藏了不少丹药准备日后拿到仙宗堂口换取银钱,再买更好的丹药来开发根骨,可事实证明一个人心中有着心事,做其他事情也会受到牵绊。

  程兴与梁风比剑时发现南宫婉没有来督促弟子们练剑,程兴心中也更加笃定南宫婉就是妖怪假扮,练着练着,浅浅来到身后一剑刺出,架开了两人的剑。

  浅浅道:“你俩没有走心,在想什么呢。”

  程兴讪笑道:“昨……昨夜睡得不好,今天精神不济。”

  程兴道:“梁风,浅浅师妹,我听其他人说明天是风云论道大会,有一位著名哲学家会到场,咱们也要去吗?”

  梁风道:“天下风云论道大会怎能没有我梁风?我要上去以一敌百,舌战群儒!”

  程兴道:“哈哈,是自取其辱吧!”

  浅浅昨天和蛛蛛假扮成的南宫婉谈过,要不择手段获取梁风的信任,并且最好附带去提升他的实力,所谓日久生情——两个人即使原本没有感情,在一起久了也会生出感情来,他们去风云论道大会,无疑是一个提升双方感情的好时机。

  一路上,浅浅有意无意地与程兴拉近距离交谈,眉开眼笑,目露春风,她这用得是激将法,看梁风是否面露醋意,不过梁风一副老神在在波澜不惊的模样,实在令她称奇。

  要知道她现在的模样,见到二人之前经过蛛蛛的全方面改造,容颜绝对称得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令人忍不住侧目沉沦。

  不过梁风却不怎么看她,即使眼神交汇也是很自然地停留,他的眼神澄澈出一汪清泉,不含任何杂质。

  又仿佛黑夜中的星辰,熠熠生辉。

  单看他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只是五官不正,肥肉堆积让浅浅心里有点不舒服。

  风云论道大会由无名之师,已故名儒张采发起,四年一届,至今已有二十五届,这一届的主持者名为张弦,他既是主持者也是演讲者,名字论道大会,但其实一直都是张家人上台演讲,然后台下意见相左者上台,与他进行一番友好谈论。

  论道大会没有胜者也没有败者,有的,只是一群爱好发言的人。

  天下风云论道大会正式开始之前,向各门派都发去了请柬,头几届来的人还是很多的,毕竟傲天宗那一战,张采露了面,剑圣无名授业恩师的噱头还是能吸引到来自五湖四海的何方人士,只是越到后面能吸引到的人就越少了。

  事到如今,天下风云论道大会得到关注与开办者的热情都日渐低迷,梁风来的这一届也许就是最后一届了。

  “欢迎飞星宗掌门夏秋璇大驾光临!!”

  “感谢占星宗的弟子们捧场!”

  “占星宗中人到场!这边请!”

  地点设于一家道馆的道场中,张氏家族有专门弟子守候,收下来自寥寥几个宗门中人的礼物,然后吆喝一嗓子以示尊敬。

  道场中拥挤着许多人群,一位小麦肤色,精神矍铄,身穿深黑色道袍的中年人坐在道场的中心一个圆台上,他便是张氏家族的族长张弦,今年已有八十岁的高龄,台下四周摆着许多坐垫供来宾使用。

  梁风等人入场后,被一位青年接引到靠后的位置坐下。

  张弦见到人来齐便站起来说道:“诸位各门派的精英能赏脸光临,老朽甚是开颜,也不知这论道大会还能开几年,不过老朽会不忘初心一直将它做下去。”

  张弦扫视众人一遍,说道:“犹记得上一届的命题是战争与和平,各位青年才俊各抒己见,令老朽大开眼界,这一回竟然少这么多人,看上去都是生面孔,看来,这一届会是最后一届了,老朽并不感到惋惜,任何事物不再出现只能说明它落伍了,应该被时代所淘汰,天下风云论道待会也是如此,没有必要存在老朽给它强行续命也没有实质意义,这一届是应当是最后一届,这一届的命题是‘命运’。

  当然了,如果各位觉得这个命题不好,可以举手反驳,并提出更好的命题。

  最后由大家统一举手表决,只要举手人数超过人数总量半成,则计入待选命题,超过七成,优先考虑,超过九成则视为这一届的论道命题,不过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超过九成者肯定一个命题,如果有九成者同意两个或三个命题,那么它们就作为这一届的备选命题,就从它们中挑选最合适的那一个进行深入挖掘。而最终解释权归老朽拥有,由老朽决定哪一个命题更好,不服者可与老朽理论。

  当然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我辈论道者以和为贵。”

  一位青年举手得到应允后站起来说:“张先生,私以为‘勤奋’这个命题不错,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确实是个好命题。”张弦见到在场有三成的人举手表示肯定,说道:“命题虽好,却肯言者不多,不能作为备选命题。”

  另一位女青年站起来说道:“‘毅力’如何?有了毅力,才会有勤奋与努力乃至人生顺风,一时的勤奋或努力不能带来什么,而拥有毅力才可让人持续奋进,诸位觉得这个命题如何?”

  张弦道:“也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好命题,请诸位举手表态。”

  张弦看了看举手者不超过半成,摇头道:“很遗憾没有变过半数,‘毅力!’没能进入到备选命题之中。”

  一位英俊青年站起身自信满满道:“我这个命题大家一定想讨论。它也是和大家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说出来绝对有九成的人表示同意,没错,它就是‘习惯’,好的习惯帮助人节节高升,坏的习惯使人堕入尘埃,还用想吗,就决定是它了!”

  浅浅站起身笑道:“帅哥,你确定自己更想讨论的是‘自满’而不是‘习惯’?”

  有人取笑道:“哈哈,很简单嘛,‘自满’已经变成了他的习惯。”

  青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你们没搞清楚,我这是自信。”

  张弦道:“自信建立在实力之上,老朽看得出你的实力不俗,老朽以为你的命题相当有水准,不知其他人可有异议?”

  超过半成人的举手表示赞同,青年微微有些失望,他乃是踏天宗首席弟子赵鲤,也是赵先茗的二皇兄,从小过得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皇室生活,四书五经读了个遍,但是没有仔细分析其中的道理,觉得都不实用可有可无,他其实不喜欢参加什么论道大会,纯粹是好奇向来凑凑热闹。

  他原本自信有九成人会愿意谈论这个话题,没想到只有半数,那么还有一半的人不乐意谈论这个,这稍稍打击了他接下来准备长篇大论的信心。

  万一接下来还有人出更好的命题,岂不是轮不到他了?

  赵鲤转念一想问题其实不大,以他的智慧与捷才一定也能令众人心悦诚服。

  之后众人纷纷提了几个命题,都不能令大家满意,张弦正准备就“习惯”展开谈论时,台下有一个人的手举了起来,张弦于是道:“那位来自占星宗的少年,请你简单阐述一下你想要命题的命题。”

  梁风道:“我的命题是‘均衡’。”

  众人竖起耳朵,言论道:“‘均衡’?”

  “一听就很有深度。”

  “感觉有戏。”

  张弦道:“请讲。”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几乎人尽皆知,但是不必惊讶,起名的人不是我而是家父,我的名字叫做风,是每个人都会感受到的东西,它可以是热风也可以冷风。

  如果一个人觉得热了,就会排汗,觉得冷了就要穿厚衣服,盖厚被子,以达到自身的均衡。

  遥想当年,决国还不是决国,只是一个具有几百万人口的小国,被旁边一个叫做富国的国家不断欺辱压榨,每年都要对其送上厚礼。

  富国只有一百多万人口,只有当时决国的一半为什么能打得决国节节败退?

  很简单,因为它们坐到了内部均衡,合理分配资源,让每个人吃饱了饭,人活着吃饱饭是首要要务。只有吃饱饭才有力气作其他事,而那时的决国还存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情况。

  后来决国出现许多框君辅国的能人志士,他们懂得均衡之道,就像父母买东西给两个孩子吃一样,每个孩子都有,如果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没有,那就不均衡了。

  严格意义上来讲,你我都是均衡的产物,合理分配的资源使得丁兴旺,国家强大成为大国,进而让几百万的人口蹿升到数千万。

  多出来的人来自哪里?来自土地,地里长出食物被人吃下然后人又与人进行繁衍,从而不断产生的新的人,经历新的事。

  这就是落叶归根的由来,最后人都要回到地里,也有天会再长出来,不过不是蔬菜的那种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