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王爷每天都在想逃婚>第二十二章 京城篇·春风

  顾家军与沙匪的这一仗一打便是五年,时光辗转,当年那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柔弱孩童,也已长成风姿绰约的翩翩少年;灼热的阳光洒下炽热的光辉,照亮了整个流金铄彩的沙漠和那个踏马归来的少年;繁忙的马蹄扬起地上的尘沙,飞奔而来,停驻在军营前,马上的少年来不及勒紧马绳,便从马背上一跃而来,兴冲冲的往军营里跑去。

  他一路飞跑到他父母的帐前,看到门口的父亲,便激动的冲上去,欣喜的问道:“父亲,可是京都来信了?”

  “如此急躁,成何体统?”顾覆霖剑眉一竖,厉声训道,转身向前面一个穿着绛紫色华服的中年男子道:“犬子年少冲动,祝大人莫怪。”

  “呵呵,哪来的话。”祝秀俭轻笑三声,随顾覆霖的话将他身后的这位少年细细的打量着,素布白衣,却丝毫掩不住少年身上的英气,狭长的眉似剑芒般,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透亮澄净,略显青雉的脸庞,五官精致瑞秀,只一眼,便让人毫不例外的想到话本中描述的少将军,风光霁月,皆不能及。

  当真不亏是将门之后,祝秀俭在心里感叹一句,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顾覆霖的身上;数十年未见,那个当年刚勇无惧,心浮气燥的云安将军似乎也温沉不少,当真是岁月无情,催人渐渐老。

  所谓故人重逢,阔别多年,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且言正事前总要用轻松的闲话润一润,方才显得不突兀;这会闲话续完,祝秀俭便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从怀中抽中一卷黄布包裹的卷轴,顾覆霖见状,忙率着妻儿和一众将士跪下,迎接圣旨。

  祝秀俭帮照着圣旨上的意思念道:“云安将军此次收复沙匪有功,陛下圣心大悦,故宽恕云安将军当年不敬之罪,宣将军回京,重掌丰安西城三军。”

  “是,臣代妻儿、众将士谢陛下隆恩。”顾覆霖叩首谢道,祝秀俭将圣旨交付到顾覆霖手中:“云安将军,起来接旨吧,你为陛下鞠躬尽瘁,镇守边关多年。陛下都看在眼里,望将军以后也莫要忘了陛下圣德。”

  “臣,”顾覆霖抱手握拳:“没齿难忘。”

  祝秀俭此人乃是当今皇帝慕成珏的幼时伴读,慕成珏登基后,便封其大鸿胪寺卿,专事外交之事,他此番奉皇命出使潮姜国,路经边地,便顺带代行了宣旨一事。

  叙旧半日,祝秀俭便率使者离去,顾拾白陪着顾覆霖目送着祝秀俭等人的马车消失在视线里,才露出方才的喜色,激动的问道:“父亲,我们可是能回京了?”

  顾覆霖瞥了顾拾白一眼,见他如此欢愉,不忍败他的兴,便将话到嘴边的训斥咽了下去,点了点头道:“是,你回去准备准备吧。”

  “是!”顾拾白一口答道,正要离去,又想到什么,转身折返回来问:“父亲,我们如今回京,边地谁来镇守?”

  顾覆霖嗤笑一声,觉得自家的儿子简直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这是陛下的事,不用你操心,快去收拾东西去吧。”顾拾白闻言,便放下心,道了句是,便风风火火冲回到帐篷里,收拾东西去了。

  其实,顾覆霖何尝不知,顾拾白这般高兴哪里是因为回京的缘故,他自出生便离了京都到了这片荒地,对京城绝无半点念想之意,他念想的,莫不是那个住在京城,名唤慕千里的人;这匆匆五年时光,也不知道那个叫慕千里的孩子长成什么样了。

  知子莫若父,顾拾白被自己的父亲说了个正着,五年前,他和慕千里分别之后,便一直记挂着慕千里,心心念念的皆是回京,回京二字仿佛成了他的执念,在午夜梦深时,还会化作他口中的呓语,一遍一遍的讲出来。

  他不知道慕千里对他来讲是怎样的存在,只知道他在荒芜的沙漠上寂寞了好久,慕千里便若乍放在他眼前的漠阳花,虽然短暂,却惊艳了整个春华。他时常会想念他,想他有没有种出漠阳花,有没有在照料漠阳花的同时想起他;或是坐在深深庭院里读书的时候,一片花叶落下来,惊扰了他的思绪,让他偶然记起他来;慕千里想他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平静的还是欢喜的?抑或是笑着笑着便生起气来,像以前那般恨铁不成钢的骂他一句:傻子。

  “傻子!你怎么这么愚笨?”这是慕千里那时常对他说的话,有时候,他也会气恼慕千里凭什什么这样说他,但他又知道自己是比慕千里大半日的哥哥,他理应让着他,让着,让着,便成了习惯。

  他现在又想,回京后,他和慕千里是怎样的相见?慕千里会不会惊讶,会不会冲上来,拍拍他的肩膀,高兴的说一句:“你怎么来了?”抑或是平静的,注视他半晌后,轻轻的道一句:“你回来了。”

  顾拾白每日这般幻想着着,快到京城的时候,几乎兴奋的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母亲也常因此笑他一声痴儿。

  军队走走停停,走的极慢,他焦躁的心底越发煎熬,一月后,他终于站在了京城的城门口,离他想见的人只有一步之遥;他的母亲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道:“你盼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到了。”

  时隔多年,云安将军一家才重新回到京城的府院,将军府与十几年前并无什么不同;只是主人不在府中,总消的个凄清寂寥,如今,主人归来,沉寂了多年的将军府院也重新热闹起来。

  仆人们从马车上卸下东西,急匆匆的往院里搬,顾拾白也跟随他们搬得起劲,他想赶快搬完,这样他就能早一点见到阿千;方才在马车上,母亲便已经把南王府的方向指给他,他那时便想下车,却被自己的父亲喝住;骂他毛毛躁躁,不及世家公子沉稳。

  他自己不屑同那些世家公子相比,他在沙场上打打杀杀习惯了,未来要走的也是像他父亲这般的武门仕途;实在不必和什么世家公子相较;只是近年来,他的父亲却在他的身上格外注意这些,就好像势必要把他培养成一个世家公子;许是武仕艰难,他的父亲不愿他走上一条像自己一样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