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巧离开汴京,已经有段日子了。
桑云还是日日茶不思,饭不想的,整个人都瘦了好大一圈儿。
许遵再三跟她说,自己已经去信给到登州知州,让她放心,张七巧在登州绝对不会被欺负。
但桑云还是为失去这样一位朋友感到难过。
许遵将桑云带到家里,让家里的厨子,给她做新制的一种糕点,才哄得她多吃了些,心情好了许多。
纪氏在一旁看着,不住摇头,“太瘦了,真的太瘦了。”
她旁敲侧击地问桑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桑云扒着手指头,说打算再租一个铺面,开耳目馆的分店,总店用官家御赐的牌匾,分店就用许大人写的,打算趁着自己还年轻,多赚些钱。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趁着自己还年轻,多生两个孩子吗?”纪氏急道。
桑云一口糕点卡在喉咙里,剧烈咳嗽起来,而一旁原本在喝茶的许遵,也同时被水呛到,咳了起来。
两人你一声,我一声,咳嗽的声音此起彼伏。
灯光下,二人皆红了脸。
登州城内,正是草长莺飞好时节。
书院内,传出朗朗读书声。
张七巧瞧见刘家的姑娘,正与吴家的姑娘,两人偷偷翻着花绳玩儿。
于是,张七巧将二人叫到门外来,要听二人背书。二人背不上来,还顶嘴。
一个说自己的父亲看知州家的姑娘来学习,才送自己来的,目的只是叫自己和知州家的姑娘交朋友,不是来读书的,自己也不喜欢读书。另一个说自己家里做生意的,懂看账本就行了,学这些做什么。
张七巧很是生气,抽出戒尺,分别打了二人的手掌心。
随即,她走到屋内,命大家安静下来,随后对大家说:“我创办这个书院的意义,不光在于为了继承父亲的衣钵,还为了叫更多女子知义明礼。我在汴京时,见到许多不同类型的女子,高矮胖瘦,泼辣的,温柔的,勇敢的,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活成了自己想活成的样子。”
“就拿前朝来说,女子可以上战场,可以做官,可以做生意。若是遇到了心仪的君子,可与他相伴,若是感情生变,也能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我们身为女子,或许不能像男子那样游历山水。但只有当你们读了足够多的书,才能看到这个世上的不同精彩,才能选择你们自己想要的人生。”
坐在下面的十几个姑娘,纷纷点头赞同,就连刚刚同张七巧顶嘴的两个,也觉得羞愧起来。
下了课,张七巧走出书院,夕阳下,见到黄明子高大的身影,安静地坐在那里,不知道等候了自己多久。
“你今儿怎么这么早?衙门里没有案子吗?”张七巧奇怪地问。
黄明子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神情,“天下太平,你希望时常有案子发生吗?”
“那倒不是。”张七巧道。
黄明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匣子,打开它,里面躺着不同形态的香糖果子。
离了汴京城,张七巧太久没有吃过它了。
她拿起一颗,放入口中,甘甜润口,就像这日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