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小公主>第35章 独处

  ◎殿中只剩下叶蓁和谢沉霜两个人了。◎

  确定不是时疫之后, 谢沉霜将叶蓁带回了谢家。

  彼时谢家大夫人戚蓉刚起来,便有侍女来禀:“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还带了个姑娘。”

  谢沉霜君子端方,上京爱慕他的女子不在少数, 但谢沉霜一贯温雅守礼, 从未与哪家小姐过分亲近过, 更别说将人直接带回谢家这种事了。

  戚蓉十分惊讶,当即便赶了过去。

  谢沉霜将叶蓁带回内院, 正要让侍女带叶蓁去沐浴更衣时, 就见戚蓉从抄手游廊那头过来了。

  叶蓁没想到,谢沉霜会直接带她回府,更没想到,会在一身狼狈的情况下,见到谢沉霜的母亲。听到戚蓉的脚步声,叶蓁几乎是下意识垂眸, 指尖无措抓紧衣角。

  戚蓉过来时, 就见谢沉霜衣衫湿了大半,他身边站着个姑娘。那姑娘低着头, 身上披着谢沉霜的外衫,乌发湿漉漉贴在颊边。

  “母亲。”谢沉霜叫了戚蓉一声。

  戚蓉点点头, 正要说话时,叶蓁鼓起勇气,跟着叫了声:“谢夫人好。”

  叶蓁抬起脸时,戚蓉观她的面相, 正觉得有些眼熟时, 谢沉霜介绍道:“母亲, 公主淋了雨,孩儿带她回府换衣。”

  戚蓉瞬间想起来,除夕夜宴时,叶蓁站在太后身边,她立刻屈膝行礼请罪:“臣妇不知公主驾到,未能出府相迎,还请公主恕臣妇失敬之罪。”

  “谢夫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是我叨扰在先的。”叶蓁忙上前去扶戚蓉。

  戚蓉是谢沉霜的母亲,自己这般狼狈来见她,叶蓁已经觉得很窘迫了,更别说看戚蓉给她行礼了。

  谢沉霜在旁适时开口:“母亲,公主身上还穿着湿衣,您先带她去沐浴更衣吧。”

  戚蓉应了,冲叶蓁道:“公主请随臣妇来。”

  叶蓁跟着戚蓉走了,但转过抄手游廊之前,叶蓁又回头看了一眼谢沉霜。谢沉霜还立在廊下,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隔着层层雨幕,冲叶蓁轻轻颔首示意她不必拘谨。

  戚蓉知道叶蓁的身份后,不敢怠慢分毫,立刻让人备了热水衣裙来。

  叶蓁屏退了侍女,褪了湿衣坐进热水里时,手无意碰到了热水,顿觉一阵刺痛。叶蓁将手翻过来,左手掌心摔破了皮,指尖上还凝着血污。

  是先前她徒手刨木料时伤到的,当时叶蓁不觉得疼,如今不流血了,便更没有多大的感觉了。叶蓁深吸一口气,将身子没进水中。

  戚蓉吩咐下人去备茶水果子,末了又加了句:“待姜汤熬好,记得往沉霜院子里也送一碗。”

  正交代时,有人隔窗禀道:“夫人,大公子院中的紫黛来了。”

  紫黛进来冲戚蓉行过礼之后,才说明来意:“公子派奴婢来给公主送药。”

  戚蓉颔首,交代道:“公主在净室沐浴,没让人近身伺候,你进去之前,隔门问一声,莫要冲撞了公主。”

  紫黛应了之后,走到净室门口,冲着里面道:“公主,奴婢紫黛,奉我们公子之命来给公主您送药,奴婢可以进来么?”

  叶蓁正在穿衣,听到紫黛的声音,一面系着衣带,一面快步过去将门打开,欣喜叫了声:“紫黛姐姐。”

  在谢家,除了谢沉霜之外,叶蓁唯独与紫黛相熟了,眼下看见紫黛,叶蓁很是高兴。

  “好久不见,公主可安好?”紫黛捧着药膏进来,笑着冲叶蓁行礼。

  “都好都好,”叶蓁将拉住紫黛拉进来,嗔怒瞪了她一眼,“紫黛姐姐你同我还要这么客气么?”

  紫黛知道叶蓁不喜这些规矩,便笑着道:“公子让奴婢过来给公主上药。”

  叶蓁乖乖将手伸出来,她十个指尖全破了,被热水一泡,眼下伤口全都微微发白,紫黛看着都疼,叶蓁却似浑然不觉,反倒还在问她:“紫黛姐姐近来可还安好?”

  “劳公主记挂,奴婢一切都好。”紫黛一面给叶蓁涂药膏,一面转移叶蓁注意力,“之前见到公主时,奴婢还以为,奴婢眼花看错了呢?”

  “你之前见过我?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紫黛说了上元夜一事。

  叶蓁一颗心砰砰直跳。

  紫黛上元夜就看见她了,难不成谢沉霜那时候就知道是她了?

  但旋即又觉得应该不是,谢沉霜不知道自己的长相,而紫黛一向谨慎,在怀疑自己眼花看错时,她更不可能主动向谢沉霜说这事。

  那谢沉霜是什么时候认出她的呢?

  “公主的头发还湿着,奴婢为公主绞发吧。”紫黛为叶蓁上过药,去净了手,又拿了块干帕子过来。

  绞发的间隙,紫黛才从叶蓁口中知道,他们离开春水村不久,宫中的女官便找去了春水村,叶蓁那时才知道她的身世。

  提到从前的事,紫黛不禁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试探问叶蓁:“公主,当初在春水村,我们离开前夜,您是不是听见我和青羽说的话了?”

  叶蓁点头,紫黛登时便要跪地请罪,却被叶蓁拦住了,叶蓁认真看着她:“你没有做错什么,所以不必向我请罪。”

  青羽那番话,是她放弃跟谢沉霜离开的原因之一,但不是唯一的原因。她与谢沉霜之间,本就隔着天堑,她曾装作对他们之间的差距视而不见,也试图跨越那道天堑,但最终还是败给了老天爷。

  那时,叶蓁本以为他们之间有缘无分。

  可在她已经接受这一点时,老天爷却让他们再度重逢。这两个月,叶蓁怀揣着这个秘密,一面不想让谢沉霜发现她就是春水村的叶蓁,一面又克制不住想离谢沉霜近一点。

  如今,她的秘密谢沉霜知道了。

  叶蓁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叶蓁无措抓了抓裙子,指尖倏忽传来刺痛,她这才回过神来。不管是什么,他们之间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总是要面对的。

  吐纳几息之后,叶蓁调整好了情绪,起身道:“别让谢夫人等久了,我们出去吧。”

  戚蓉一直守在外面,见到叶蓁出来,便亲自捧了一碗姜汤过来:“公主淋了雨,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多谢夫人。”叶蓁忙双手接过姜汤,又客气同戚蓉道,“夫人请坐。”

  戚蓉谢过之后,在叶蓁左侧下方落座。

  在戚蓉面前,叶蓁本就有些紧张,见戚蓉仪态很好,叶蓁更是不敢有半分松懈,她身子紧绷坐在那里,小口小口抿着姜汤,借着说话的由头去看戚蓉。

  戚蓉云鬓高髻,气质温婉,虽然谢沉霜容貌长得与她不像,但他们母子之间的气质却很相符。

  她们说了会儿话之后,戚蓉笑着道:“沉霜出门前,同臣妇说过,让臣妇给公主收拾个院落,让公主歇息一会儿,臣妇带公主过去吧?”

  听到谢沉霜已经出门了,叶蓁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又有几分怅然若失,但面上却没表露出来,仍笑着打起精神,乖乖跟着戚蓉去了。

  戚蓉将叶蓁带过去之后,见叶蓁似乎认识紫黛,便将紫黛留下来照顾叶蓁了。待戚蓉走之后,紫黛冲叶蓁道:“公主您先睡会儿吧,奴婢在外面守着。”

  叶蓁昨夜忙了一宿,眼下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但躺在床上时,她还在担心槐花巷的事。

  也不知道谢沉霜那边怎么样了,压在房子下面的人有没有被救出来?还有那些居民,眼下已经查明不是时疫,而是他们吃的水有问题,后续医治起来也会容易很多。

  叶蓁原本是要留在那里帮忙的,但不是时疫的事,叶院判已经上报给宣帝了,宣帝很快就会派人来接她回宫,为了不暴露身份,叶蓁只能跟着谢沉霜先离开槐花巷。

  叶蓁很困,但心里一堆事,所以她睡的很不踏实。半梦半醒时,她隐隐听到外面传来嘈杂声。叶蓁以为谢沉霜回来了,当即便掀开被子,下床快步朝门口走去。

  “公主还没醒,劳烦……”紫黛说到一半,身后的房门咯吱一声响了。

  紫黛忙回头,就见叶蓁站在门口。

  叶蓁本以为是谢沉霜回来了,却不想,来的竟然是兰栎和宣帝身边的内侍。

  “公主!”兰栎快步走到叶蓁身边,眉眼关切看向叶蓁,怎么一夜未回宫,叶蓁就憔悴这么多了?

  叶蓁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她看向宣帝的内侍,同他商量:“福公公,我能不能迟点再回去?”

  叶蓁想等谢沉霜回来。她想知道槐花巷的情况,还有他们之间的事。

  “啊这……”福公公神色顿时有些为难。

  兰栎在旁悄声劝道:“公主,您若无要紧事,还是早些回宫的好。眼下太后还不知道,您昨日出宫一事,若拖得久了,太后知道了,只怕您日后再想出宫便就难了。”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眼下谢沉霜在槐花巷,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自己也不能在谢家久待。叶蓁犹豫片刻,便答应跟他们回宫了。

  在回宫的路上,叶蓁便开始发热了,她没惊动兰栎,回到撷芳殿之后,提笔给自己写了一道方子,然后交给兰栎:“姑姑,你照着这方子去太医院给我抓副药来,我先去睡一会儿,药熬好了你叫我。”

  说完,叶蓁便爬上床躺下了。

  叶蓁烧的迷迷糊糊时,隐约察觉到殿内有很多人,她费力撩起眼皮,就看见太后坐在自己的床畔,徐映月也来了,而兰栎和伺候她的宫人,全都跪在地上。

  叶蓁瞬间清醒了大半,她忙挣扎着爬起来,虚弱同太后道:“母后,不关她们的事,是我夜里贪凉偷偷开了窗,您别罚她们。”

  太后见叶蓁醒了,顿时顾不上责罚人了,忙半搂着叶蓁,一面问她觉得哪里不舒服,一面又让人端了药来,一勺一勺的喂叶蓁。

  叶蓁喝药向来都是一口闷,眼下太后一勺一勺的喂她,对叶蓁来说,不亚于是酷刑,但叶蓁不想连累兰栎她们,便悉数全喝了。然后她低声央求:“母后,您不要罚她们,好不好?”

  叶蓁脸色苍白,一双杏眸里写满了祈求。

  “罢了罢了。”叶蓁还在病中,太后不想让她不高兴,便妥协了。但一转头,对着兰栎她们时,太后语气瞬间又变得严厉起来,“这次是蓁蓁为你们求情,哀家饶了你们,若再有下次,哀家定严惩不贷。”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公主。”刚才太后已动了怒,在殿中伺候的人瑟瑟发抖,眼下听到太后不罚她们了,忙齐齐向太后和叶蓁叩头。

  喝过药没一会儿,困意顿时便涌了上来,叶蓁很快就又睡过去了。太后守在床边,见叶蓁熟睡之后,亲自给她掖好被角才离开。

  叶蓁昨夜一宿没合眼,再加上喝的药有助眠安神的功效,是以她这一觉睡的很沉。等叶蓁再醒来时,已是午后,原本阴沉的天气不知什么时候放晴了。

  “公主,您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么?”守在床边的兰栎见状,忙来扶叶蓁。

  “我没事,”叶蓁还记挂着槐花巷的事,用了半碗粥之后,便同兰栎道,“姑姑,你让人去太医院一趟,将叶院判请过来。”

  兰栎出去吩咐完,再回来时,就见叶蓁穿戴整齐,已坐在案几后正在提笔写什么。

  “公主,太医说了,您这日须得卧床休养的。”兰栎忙过来劝道。

  叶蓁扬起苍白虚弱的脸,冲兰栎笑笑:“我已经没事了,而且我自己就是大夫,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了,姑姑你就放心吧。”

  “可是……”

  兰栎还想再说,叶蓁已先一步撒娇道:“姑姑,我想吃你做的猫耳朵汤,很想很想吃的那种。”

  兰栎拿叶蓁没办法,只得去小厨房了。叶蓁坐在桌案后,认真回想槐花巷病人的症状后,然后提笔开始写方子。

  过了约莫两刻钟,折枝跑进来道:“公主,叶院判来啦。”

  “快请快请。”叶蓁说着,亲自迎到殿门口。

  “臣参见公……”

  “不必多礼,”叶蓁没让叶善行礼,亲自将人请进殿内后,便急急问,“槐花巷那边如何了?”

  “回公主,那边病患的情况已经稳住了,臣回宫之前,留了周太医在那边盯着,再加上京兆尹征调过去的大夫,应该不会有大碍了。先前坍塌的那家宅子里的人被挖出来了,里面压了三个人,两个居民一个伤了胳膊,一个伤了腿,和他们一同被埋在下面的工部官员,被抬上来时已没气了。工部、街道司、京兆尹现在都在那边……”

  叶善将槐花巷眼下的情况,悉数说给叶蓁听了。叶蓁点了点头,又道:“若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您尽管开口。”

  叶善应了,正要告退时,又被叶蓁叫住了,叶蓁乌黑的杏眸里带了几分试探:“您给他们开的药方,能不能给我看看?”

  在等叶善来的间隙,叶蓁给槐花巷的病人开了一张药方,但每个大夫看诊用药的习惯不同,叶蓁便想看看叶善开的药方是什么。

  叶善应了,将自己开的药方又默了一份,交给了叶蓁。

  待叶善走之后,叶蓁将两份药方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他们两人写的药方大致相同,只有几味药不同。

  也不能说完全不同,而是这几味药的药性相同,但叶蓁开的是猛药,胜在见效快。而叶善开的药虽然见效慢,但药性十分温和。

  第二天,叶蓁本打算去勤思殿的,但被兰栎拦了下来。

  兰栎劝道:“公主,您身体尚未痊愈,要不今日就不去勤思殿了吧?”

  因昨日一事,叶蓁与谢沉霜之间的平静彻底被打破了。今晨醒来时,叶蓁也曾想过要逃避的。但逃避得了一时,却不能逃避一世,最终叶蓁还是决定去。

  “除了有点咳嗽之外,我已经没有大碍了,没事的。”说完,叶蓁打算拿了书囊出门的,但一转头,发现兰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道,“怎么了?”

  “那个,大皇子也在勤思殿。”

  兰栎说的艰难,叶蓁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在看见兰栎神色时,这才明白兰栎话中的意思。

  宣帝膝下子嗣凋零,只有姜毓这根独苗,自然是要保护好。叶蓁早上生出的勇气,听到兰栎这话,顿时散了大半,叶蓁垂下眼睛:“那好吧。”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她去不了。

  兰栎派了折枝去勤思殿,代叶蓁向谢沉霜告假,折枝甫一回来,便被叶蓁叫了过去。

  叶蓁揪着衣角,神色有些紧张:“你去告假,太傅怎么说?”

  折枝反应有点慢,闻言憨厚看向叶蓁,如实道:“太傅自然是同意了呀。”毕竟叶蓁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她若要告假,谢沉霜应该不会不同意。

  “那太傅有说什么吗?”叶蓁追问。

  今日叶蓁没去,但她想通过折枝,打听谢沉霜的反应,然后揣测谢沉霜现在是怎么想的。

  折枝认真想了想,然后老老实实道:“太傅说他知道了。”

  叶蓁:“没啦?”

  折枝:“没了。”

  叶蓁:“……”

  知道了。这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不同表述的方式,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但看着折枝呆头呆脑的模样,叶蓁还是放弃问这个问题。

  而折枝见叶蓁有些失望的模样,她冥思苦想想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脸严肃又补充道:“我说完公主您今日告假,太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知道了。”

  叶蓁心里瞬间像是有只猫挠。

  而这只猫一挠就挠了三天,而这三天里,叶蓁从叶善口中,叶蓁听到了槐花巷众人身体都陆续在好转的消息。

  到第四天时,叶蓁才被允许去勤思殿。

  但在出撷芳殿时,叶蓁脚下有一瞬的犹豫。跟在她身侧的折枝,不禁侧眸看过来:“公主,怎么啦?”

  叶蓁摇摇头,在原地站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抬脚朝勤思殿的方向走。

  该来的躲也没用。

  叶蓁去时,姜毓已经到了。

  姜毓有五日没看见叶蓁了,一见到叶蓁,便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而叶蓁则有些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朝窗外看。

  在看见谢沉霜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时,叶蓁身子倏忽紧绷起来。

  “小姑姑,你怎……”姜毓说到一半,瞥见谢沉霜从外面进来了,立马闭嘴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沉霜进了殿里,姜毓立刻恭敬喊了声:“太傅好。”

  平日每次谢沉霜来,这句‘太傅好’,是姜毓和叶蓁一同说的,但今日却只有姜毓一个人的声音,姜毓不禁看了叶蓁一眼。

  谢沉霜进来后,目光掠过那道三日没来的身影,轻轻颔首:“两位殿下好。”

  之后,谢沉霜一如既往开始授课。上到一半时,姜毓就发现,叶蓁今天很是奇怪,平日上课总是精神奕奕的人,今日整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而且叶蓁一直垂着眼睛,偶尔目光看见谢沉霜时,竟然会下意识避开。

  姜毓觉得很奇怪,打算等下学后找叶蓁问问的。

  但学堂里就三个人,平素他都是第一个走的,今日他故意磨磨蹭蹭的,想等谢沉霜走了,再单独问叶蓁的。却不想,谢沉霜不但不走,反倒还问他:“殿下今日不去校场么?”

  不知怎么的,对上谢沉霜的目光,姜毓莫名心底有些发憷:“去的。”

  “既然要去,那殿下抓紧去吧。”

  “哦,好。”姜毓觉得,今天谢沉霜和叶蓁都怪怪的,但他年纪尚小,又说不出来怪在什么地方。但这两个人都是他亲近且信赖的人,姜毓便也没多想就离开了。

  姜毓一走,殿中就只剩下叶蓁和谢沉霜两个人了。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殿中落针可闻。

  孟夏的风吹过庭院,撩动了竹帘上挂的玉扣,清脆的撞击声打破了一室沉寂。

  叶蓁坐在桌案后,无措抓了抓裙子,鼓起勇气正要说话时,谢沉霜却先一步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