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忱睁开眼睛还没从一片恍惚中清醒就看到一个浪人坐在自己床边,一个激灵马上清醒了。又发现对方还没发现自己醒来赶忙闭上双眼。
扣扣扣——
一阵敲门声传来。景渊转头望去,许忱抓住机会一把勒住景渊脖颈小声威胁道:“被动!”
“我端药进来了。”山鬼推门而入就看到一副这样的场景。许忱虚弱的趴在景渊背上,手臂无力的环着景渊的脖子,像是在挟持,然而因为体力不济显得毫无威胁。而景渊却是唇角带笑,一脸轻松。
“你断了肋骨,不要乱动!这是退烧和止痛的药,喝了乖乖躺下睡觉,明天就能退烧。”山鬼一边说一边把药碗端进来。
许忱还是一面警惕的道:“你们不是东夷人?”
景渊:“你那把匕首可还是我送的。怎么?换了身衣服而已,连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殿下,咳咳咳……”一激动许忱又猛地咳嗽起来。
“哎呀!都说你肋骨断了!少说点话,一说话就会咳嗽胸腔疼痛。”山鬼放下药碗说道。
许忱却没有闭嘴的意思,紧紧地抓住景渊的衣袖,艰难的说道:“救……”
景渊:“放心,我会救你的。”
“救……阿……阿莫。咳咳咳!”
说完许忱便捂着嘴巴,趴在床上咳嗽不止。丝毫没有留意到景渊的神情。
“你先喝药休息,我会找到他的。”景渊把药碗递给他服下,叮嘱好好休息之后才离去。
第二天许忱醒来,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喜极而泣的脸。
“老爷!老爷你醒了。我马上去告诉公子他们。”一个小姑娘说完激动的抹了抹眼泪,就跑出门了。
许忱坐了起来,感觉好多了。虽然胸口还是会一阵一阵的痛,说话也还有些想咳嗽,不过症状都轻了许多。
景渊推门而入,还是一身浪人打扮,后面跟着山鬼。
“参见殿下......”许忱想跪下就被景渊拉住手臂扶了起来。
景渊:“感觉怎么样?胸口还疼吗?”
“好多了,多谢姑娘赠药。”许忱朝山鬼一礼表示感谢。
“老爷!”刚才那小女孩突然朝许忱跪下:“小莹谢老爷救命之恩!”说完就邦邦结结实实的给许忱磕头谢恩。
许忱忙扶起小莹:“你...咳咳.....”一激动许忱又开始咳嗽,缓了缓,许忱才开口慢慢的说道:”你是那天在长欢殿的?”
“是我,是老爷在长欢殿救下了小莹。还......连累了老爷被抓。”
原来小莹就是那天在长欢殿被许忱救下的小女孩,被景渊他们找到后,就藏在了商船上。只是现在收拾干净了,许忱差点认不出来了。
“老爷对小莹的救命之恩,小莹没齿难忘。小莹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老爷救命之恩。”
许忱摸摸小姑娘的头:“你是人,为何要当牛做马?你有家人吗?”
小莹:“娘亲和哥哥都......都被杀了。我被当作奴隶卖到了这里,幸好有老爷救下我。”
“那你还有其它地方去吗?可有其他亲戚?”
小莹摇摇头。
许忱想了想说道:“我姓许,在辽城做生意。你可愿意来我府上做个丫鬟。如果不想,我也可赠你一些银两与你离去安顿。”
“小莹愿意,小莹多谢老爷。”说着小莹又跪下磕头。
“起来吧。”许忱又摸摸小莹的头笑道:“我就大你几岁而已,不用叫我老爷,怪显老的,叫我少爷就行了。”
小莹破涕为笑回答道:“是,少爷。”
处理好小莹的事,许忱转身看着景渊,这身东夷武士的打扮实在看不习惯:“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这般打扮?”
景渊:“我还没问你,你倒先问起我来了?”
许忱:“这个,我的商船在海上被劫了,得到消息商船在鬼市,所以。”
景渊:“得到消息?谁告诉你的?那个......阿莫?”
许忱:“嗯,阿莫被抓是受我牵连,还请殿下能救阿莫与危难。许忱不胜感激。”
景渊:“我已经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许忱:“殿下这次来鬼城是.....?”
景渊:“不错,鬼城虽然地方不大,却在海岸关口。是辽东的一块毒瘤,必需尽早除去。但是城内暗道错综复杂,要一举歼灭就必须找齐内部暗道分布。这次潜入就是为了探清了鬼市内的暗道,拿到地图。外部已经两千将士待命,里应外合一举切了这颗辽东毒瘤。”
许忱:“......殿下,把计划都告诉我,可以吗?”
景渊笑道:“有何不可?难不成你还会去告密?”
沈昭:“景渊!你果然在这里。”
景渊正和许忱正聊着,沈昭一掌拍开了房门,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一脸淡然的沈卓。
当着许忱的面前,景渊当心沈昭口无遮拦,正想出去再谈。
可沈昭一看到许忱,双眼立马就亮了凑了上来说道:“嘿嘿,你醒了。”又围着许忱左瞧瞧,右看看,然后似乎很满意的点点头:“我昨天匆匆看了你几眼,就觉得你应该长得还不错。现在仔细一看,还真挺好看的。哎,介不介意我下次照你这张脸画张面皮?”
“......哈?”许忱看着满脸横肉,一身浪人装束的来人,被对方盯得浑身难受,对于对方的请求更是一脸不解。
沈昭似乎读懂了许忱的眼神,指了指自己:“指可不是我本来面目,现在你看到的这张脸是别人的,易容术知道不?”
许忱想起景渊现在的打扮,笑着点点头。
“好了,你找我什么事?”景渊对沈昭的秉性,虽然早已经见怪不怪。但还是岔开话题,省得待会沈昭说漏了什么。
沈昭闻言,又看了许忱一眼。
“殿下,你们谈正事,我先回避一下吧。”许忱会意,主动提出离开。
“无妨,你继续说吧。”景渊示意沈昭继续。
沈昭哦了一声就继续说了:“暗卫传来消息,鬼市的暗道都已经查清了,这是绘制出的地图。”说着递给景渊一个小竹筒。
景渊接过打开,里面是一张被小心卷起来的纸张。铺展开来,上面密密麻麻画着数十条暗道,俨然就是从鬼城通完外界的。
这数十条暗道,有海路,有暗河,有地下暗道,各条暗道相互交织,错综复杂。如果没有地图,贸然进入很有可能会被困在暗道里,更别说抓捕逃进暗道的人了。
景渊脸色微沉说道:“哼,这次就让这鬼城开到阴曹地府去,去当个真鬼城。”
景渊把地图卷好放回小竹筒,递给沈卓:“按计划尽快把地图送出去。”
“是。”沈卓接过竹筒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听到对话许忱问道:“殿下,是打算武攻?“
“不过是一群躲在地洞里的老鼠,端个老鼠窝,还不用这么大动干戈。”
许忱思索一下问:“火攻水淹吗?”
“不错。”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可许忱听了却皱了眉。一摆衣摆委身就跪了下去俯首道:“许忱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殿下恩准。”
景渊被许忱这么一下,不知所以问道:“怎么了?”
“恳请殿下救救地牢里的奴隶们。”
虽然只和奴隶们关在牢里一天,但许忱却是被深深的促动了。以往听着别人说黑市有买卖奴隶,得到的只是一个奴隶们很不幸的印象。却没有亲身体会的触动,如今真真切切的成为其中一员,亲眼看着活生生的人像牲口一样被挑选买卖,骨肉至亲被迫分离,稍有反抗就是一顿毒打。
如果说一开始,许忱进来鬼城只是为了找回自己的商船,那么现在,有了这段经历,许忱只想救出那些可怜的奴隶了。饶是知道现情形紧迫,不易多生事端,但许忱既已经看见了自身还有余力,总归是做不到置之不理。
许忱接着说道:“殿下,许忱明白此次殿下只身潜入鬼城,已是危机重重,凡事都需小心谨慎。但是,中州法令严禁买卖人口,如今亲眼目睹鬼城中的百姓被当成牲口买卖欺辱,实在是目不忍睹。那些都是中州的子民,故恳请殿下,救救这些可怜的百姓。”
景渊看着许忱的俯首的姿态,目光低沉伸手扶起许忱说道:“鬼城有多少奴隶?”
说了太长的话,胸口又开始抽痛。许忱只能放慢语速缓缓道:“有......一百多人,都被......关在......水牢里。”
景渊:“水牢在鬼城一处暗河中心,四面临水只有一条道路通向岸上,关口还设有守卫。要想不被发现的救走奴隶,除非......用船走水路。”
沈昭:“一百多号人呐,这要多少艘船?”
“船我有。”许忱忽然转身直径走向房内的书架,轻车熟路地取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木盒,打开拿出了一把钥匙。对一脸惊讶表情的众人说道:“船仓二层,倒数第......咳咳,第三间储藏室的地毯下有一道暗门,里面有十五艘小船,十五把火铳,三十把弓弩。”
沈昭已经惊呆了:“你怎么?怎么如此清楚......”
许忱缓缓的说道:“这是我的船。”
是的,这就是许忱的船。从昨天许忱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眼就发现了。
这些小船和火铳是配置给船上护卫队的,因为陆上商道需要较多人手才将海上护卫队分拨走了一部分,没想到就遇上了海盗,更没想到剩下的小船竟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傍晚时分,阿莫被带上了商船。
阿莫双手戴着手枷,微低着头暗自打量着周遭,被带到景渊面前按倒跪下。
阿莫抬起头和景渊对视。虽然上次双方都带着面具,此时却都从眼神中认出来了对方。
“你叫阿莫?听起来不像本名吧?”景渊打量着阿莫,冷冷问道。
“听口音,你也不像是东夷人?”阿莫不答反问。
景渊轻笑出声似乎已经想到要怎么对付阿莫,只听他缓缓开口:“你抬头看我。”
阿莫下意识看去,对上景渊视线一瞬间,感觉似乎被扼住了咽喉,无法反抗。
景渊正想继续使用引梦纶音询问,却被闻讯而来的许忱打断了。
“阿莫!”小莹扶着刚换好药的许忱了进门。
“许忱!”阿莫看到露出衣襟绷带皱眉道:“你的伤?”
“没事了,你不用担心。”许忱拉了拉衣襟遮好绷带,向阿莫介绍了景渊:“阿莫,这位是九皇子。”
阿莫反应过来,立即跪下行礼道:“......阿莫,拜见燕九殿下。”阿莫低着头,没人看见其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眼神。
而后,许忱又告诉了阿莫救人的想法,几人来到房内商议下步作战计划。
许忱:“水牢的布局...我知道。可以由我带船偷.......偷偷潜入,带人从水路离开,西岸外面有天青接应......只要出来鬼城就安全了。”
阿莫:“你身上还有伤,水牢的布局我也清楚,还是我去吧。”
许忱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景渊却说:“你会武功。”这是在问阿莫,却是一个肯定句。
阿莫不露异常,平静的回答:“会一些防身拳脚而已。”
“你用刀?”
“是的。”
“什么刀?”
“回殿下,是弯刀。”
景渊不再多问只说:“我带的人都用剑,你就在其中挑把趁手的先用着吧。”
“多谢殿下。”阿莫也没再多言。
“和莫问的交易什么时候结束?”景渊问的是沈昭。
沈昭:“两天之后,和两天都交易很正常,没发现异样。”
就在此时房门被敲响,是沈卓回来了。
景渊:“沈卓,来得正好!怎么样了?”
“殿下,地图已经传递出去了。明日两千轻骑就可以在各个出口部署完毕。”沈卓回禀。
“好,明晚涨潮时分在子时,丑时汇合。”景渊掏出两个怀表,一个扔给沈昭继续说道:“双方会合时间须保持一致。这里有两个西洋的怀表,你拿着一个和沈卓带一半暗卫去水牢救人。”
“是!”沈昭接过怀表,打开看一眼又合上,和沈卓一同领命。
景渊继续分配人员:“阿莫熟悉水牢路线,跟沈昭同行。”
阿莫:“定当竭力。”
“许忱和我留在商船,待救完人汇合,出了鬼城,我会发信号给驻守出口的轻骑。到时就能一举歼灭这鬼城。”景渊说到最后一掌拍在桌上的地图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