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难过的人喝了会笑,快乐的人喝了会哭。

  酒量不好的人喝了会醉。

  比如林雾秋和宋禹川。

  在这一点上两人倒是很配,明明一瓶酒有一多半是我喝的,林雾秋却先醉倒在餐桌上,宋禹川看起来也不太清醒,眼睛半睁不睁地靠着椅子假寐。

  “真扫兴。”

  我嘟囔着站起来去拿酒,这次特意挑了一瓶在夜店酒水单上见过的,省得再不小心喝了宋禹川给孩子准备的满月酒。

  回到餐桌上,宋禹川懒懒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说:“少喝点。”

  他语速很慢,声线慵懒沙哑,一听就醉得不轻。我没理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手捏着酒杯,一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林雾秋额前的碎发,一杯喝完,林雾秋还是没有醒。

  这么小的酒量……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起身把林雾秋架起来,扶他去沙发上休息。

  原本想送他回三楼房间,但我自己也有些醉,还是不逞强了。

  睡着的林雾秋温顺安静,睫毛随着呼吸轻颤,鼻尖和眼角泛红,平日里清冷的五官此刻像雾一样柔和。

  我帮他盖好毯子,回到餐厅,宋禹川正撑着椅子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好像随时要一头栽倒一样。

  怕什么来什么,我刚走过去,宋禹川被椅子绊了一下,整个人忽然趔趄两步,我出于本能一把伸手扶住他,于是他倒在我身上,差点连我一起带倒。

  “靠……”宋禹川又高又沉,压在身上像一块铁板,他再用力一点,我的骨头怕是都要被压折,“你起来……”

  宋禹川不知道被我哪块骨头硌到,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闷哼,勉强站稳了点,整个人依然靠在我身上,低声喃喃说:“送我,回房间。”

  “我是你家保姆吗?”

  “不,”宋禹川缓慢地摇摇头,我转头看他,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你是祁翎。”

  ……废话。

  要说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和醉鬼沟通一定算一件。五分钟后我放弃让宋禹川自己爬回去的念头,不情不愿地架着他说:“别吐我身上。”

  宋禹川依旧很认真:“我不想吐。”

  我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

  他没有醉到完全不省人事,所以勉强拖得动,这让我想起某个养狗的朋友,拖着自家一百多斤重的阿拉斯加,从下过雨的泥坑一步一个脚印回家的样子。

  但宋禹川就算是狗也不可能是阿拉斯加那种又傻又活泼的狗,只可能是凶猛机敏的捷克狼犬。

  好不容易把他弄回房间,我累得大脑缺氧气喘吁吁,刚才喝下去的酒精一个劲地往头顶上涌,宋禹川没吐,我倒是要吐了。

  我把宋禹川扔在床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他和林雾秋的卧室,面前这张柔软的两米大床,想必就是他们的婚床。

  如果我现在清醒,我很乐意在房间里四处参观一下。但我又晕又累,只想回去瘫着。

  “祁翎……”

  宋禹川低声叫我的名字。

  我转过身,说:“你早点睡,我走了。”

  “不许走。”

  宋禹川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不知道一个喝醉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力气,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脚底一空,整个人嗵一声栽进床里。

  位置互换,宋禹川扣着我的手,翻身撑在我身子上方,幽幽地盯着我问:“你去哪?”

  房间里没开灯,借着稀薄的月光,我看见宋禹川瞳色深幽,仿佛黑暗中捕猎的狼。

  我不回答,他接着说:“你又想走。”

  “想去无亲无故的地方做你自己。”

  “想摆脱我。”

  “是不是?”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我的沉默被宋禹川当作是默认,他眼神越来越暗,语气也渐渐冰冷。

  “我不许。”他说,“我不同意。”-.-

  “谁要你同意?”我终于听懂他说什么,用力挣开钳制,说,“莫名其妙。”

  见我要走,宋禹川一把把我推回去按在床上,猝不及防地提高音量:“我说了不许你走!”

  我被吓了一跳,随后心底生出一股无名火,推开眼前的醉鬼一脚踹过去:“你他妈有病啊!”

  宋禹川的反应速度超出我想象,不仅没有被推倒,还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踝。

  这下我失去重心跌回床上,宋禹川提着我的脚往前一拽,硬生生把我拽到他眼前,连我身上的衣服都因为拖拽被卷到胸口,露出一大截腰腹。

  宋禹川目光一暗,沉默很久,说:“我有病。”

  我现在确定他醉了。

  我的腿被他提到半空,睡裤掉下来,露出的小腿甚至没有他的臂膀强壮,只要他想,他可以轻易折断我。

  我怕他真的这么做,为了保住腿只能拼尽力气死命挣扎:“放开我,宋禹川!”

  事实证明人的潜能是无限的,竟然真的让我挣开了,混乱中好像还踹了他几脚。

  趁宋禹川吃痛松手,我赶紧爬起来往外跑,刚跑出两步,身后扑上来一个人拦腰把我拖回去,带着我一起摔在地上。

  还好有地毯,还有他垫在我身下,不然我的屁.股怕是要摔碎。我来了气,不管不顾地用胳膊肘往后撞:“宋禹川你放开我你这个神经病!”

  腰上那条胳膊像铁打的一样牢固,宋禹川挨了我几下,终于忍无可忍,掀开我翻身爬起来,说:“你闹够没有!”

  我气得话也忘了说,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只剩下“我要弄死这傻.逼”,扑上去重重给了宋禹川一拳。

  他被我打得脸歪了歪,脚下也一个踉跄,再转头看我时,双眼猩红,目光狠厉,仿佛随时要扑上来咬断我的脖子。

  我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到现在手还震得发麻,更别说宋禹川的脸。他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阴森森地盯着我问:“你就这么想走吗?”

  说着逼近一步:“为什么对林雾秋温言软语,对我笑一下都不肯?”

  “你有多恨我?”

  “我到底哪里让你讨厌?”

  “祁翎。”

  我凭着逃避危险的本能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被宋禹川逼到墙角。

  他垂眸看着我,说:“回答我。”

  事情和我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但我贫瘠的大脑被酒精冲得昏昏沉沉,一时也辨别不出哪里不一样。

  宋禹川不依不饶,继续问:“为什么躲我?”

  ——因为你现在像一个喝多了的跟踪狂杀人犯。

  我在心里说。

  宋禹川自然听不到我心里的声音,他眯了眯眼,又问:“为什么喜欢林雾秋?”

  “为什么为什么,你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听烦了,一把推开他,“让开!我要回去睡觉。”

  “你给我回来!”

  宋禹川又开始撒酒疯,这次他直接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拖走,像扔一个物件一样扔回床上,我被卡着脖子,呼吸困难,缺氧的感觉令大脑一阵一阵嗡鸣。

  “宋……咳咳咳……宋禹川,你他妈……咳咳……”

  我怀疑我要死在这里。

  宋禹川把我压在身下,幽幽地盯着我,直到我快要窒息,眼眶憋出泪水,他才松开自己的手。

  “咳咳,咳咳咳……”

  我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咳嗽,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宋禹川替我抹掉脸上的泪水,掐起我的下颌,逼我和他对视。

  许久,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为什么叫他嫂子,不叫我哥?”

  和之前那些问题不同,这次我好像听到他声音里的苍凉,如同无边无际寸草不生的荒原。

  我甚至觉得他好像很难过。

  “为什么不叫我哥?”宋禹川又执着地重复了一遍。

  我被他的目光笼罩,终于说出今晚第一个回答:“因为你不是。”

  我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兄长。

  想让我叫他哥,做梦。

  宋禹川瞳孔一颤,自言自语般喃喃:“我不是……那我是什么?”

  这个问题更难回答,总之他今天对我又拖又拽又掐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对。”宋禹川又想到什么,神经病一样摇摇头,“我是你哥。”

  他垂眸看我,说:“你叫我哥,我就放你走。”

  “你威胁我?”我气笑了,“宋禹川,你有病啊?”

  宋禹川眸色一暗,皱了皱眉说:“我每次听你说话,都很想堵上你的嘴。”

  我不以为意:“那你试试。”

  宋禹川深深凝望着我,下一秒,做了一件让我这辈子都想不通的事。——他抬起我的下巴,俯身吻住我的嘴唇。

  先是鼻尖碰到鼻尖,然后是一双温热柔软的唇,没有任何迂回和旖旎,直接含住我的唇瓣,像饿了三天的狼终于抓到一只羊,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住。

  我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接吻不该这么接。

  宋禹川闭着眼睛,漆黑的睫毛如鸦羽般浓密,他好像根本不会接吻,只会没有章法地乱啃。

  我回过神来,一拳朝他挥过去,宋禹川的身体反应机敏如常,半空中截住我的拳头,顺便连我另一只手一起按在头顶,膝盖顶.入/我两腿之间,把我整个人死死禁锢在身下,然后是一阵横冲直撞的舔咬和吮吸。

  “唔……”

  我被吸得嘴唇发麻,终于想起张嘴咬他。

  宋禹川吃痛松口,缓缓睁眼,目光愈发幽深。

  “祁翎,”他望着我,声音晦涩,“叫哥。”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些人的雷点,写到了顺便提一下,这个攻在bed上有点hentai(可能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去),抓头发掐脖子什么的...不喜欢的话就emmm及时止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