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狐狸眼又不争气的开始发红。
他从来没有问过他, 愿不愿意。
从来没有。
齐知节望着木荀,沉默了很久很久:“我知道,只要我说, 你都会陪我去,可是木荀, 我没有自由,我不想你也没有。”
那座常年冰封的城, 冻住的不止是花草树木, 还有人心。
他的阿荀。
是那样的温柔又赤诚。
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不可以。
“那现在呢?你有自由了, 对吗?”
“对。”他有自由了, 可让他想用自由追逐的人却不在了,“木荀, 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匹斑马,也许的确是很好的归宿。”
陆之洲作为陆家最小的儿子,不需要承担家族兴衰的重任, 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这辈子只需要混吃等死就行了。
木荀和他在一起,不会有任何的压力。
此刻的木荀看着男人,听着他说的话。
知道这个老家伙就是领导做多了, 又开始给自己做选择了, 又开始替他权衡利弊了。
“所以你有了自由, 也没有坚定的朝我走来。”
“不,不是这样, 我只是想你过的好, 过得更好。”齐知节急着否认, 抬手想要握住木荀的臂膀, 又害怕自己会吓着他。
很烦。
木荀真受不了齐知节为了他好这样的理论。
所以,忍下了可怜他的冲动,决定不告诉他自己和陆之洲只是在演戏刺激他的真相。
他倒要看看齐知节能忍多久,能成全别人到什么程度。
能有多菩萨。
“好,我会和他过的更好,你放心。”
明明是顺着自己的话回的话,不知为何,齐知节却觉得听起来是那么的刺耳,胸口又是一阵莫名的窒息感。
齐知节微微勾唇,挤出一丝苦笑来:“只要你过得好,就好。”
“那你应该早一点接受我已经和别人在一起的事实了,不要想着用抽烟来忘记才对。”木荀开口,再度刺激他。
“我尽量。”
齐知节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做到这么大方。
这场因为抽烟才产生的对话,也结束于戒烟的问题。
还算得上是有始有终。
木荀真的走了,和每次离开时一样,只给他留一个背影。
而他呢。
依旧是站在原地看着,看着木荀越走越远,直到他的背影也消失在月色之中。
他俯身捡起地上被自己踩得干瘪的烟头,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然后在垃圾桶边再次点燃了一根利群。
烟卷里的烟草燃烧,在夜色里亮出光来,白色的烟雾随即飘荡而出。
他猛吸上一口烟,夹着烟的手指微微发颤。
心口好像缺了一大块,很难受。
清晨,何景醒得很早,早饭吃了一大碗的清汤粉皮,精神比前两天好了许多。
被木荀晾在山庄里好几天的陆之洲快闷坏了,自己打了车拿着补品到了医院门口。
木荀得讯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何景:“我有个朋友也在漫河,知道您病了,想来看看您。”
“我又不是博物馆玻璃罩里的古董,有什么好看的。”何景怪着声,眼睛盯着挂在铁架上的盐水瓶。
“他带了一套南疆玉来噢。”
“切。”
“南疆红玉。”
“他非要来就来呗。”
木荀憋笑,转身去给陆之洲发了讯息。
不知为何,陆之洲莫名觉得紧张,拿着补品走进病房的时候差点都顺拐了:“何叔好。”
木荀还是第一次见着陆之洲这么的别扭。
何景坐在病床上,懒懒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还难得带朋友来见我呢。”
陆之洲勾起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正欲回答。
房门口传来脚步声,齐知节踏声而来。
陆之洲也闻声往房门口看,发现竟然是齐知节后,意外之余醋意横生。
男人手里拿着病历单,很自然的开口:“今天开了个新药,医生说过两天没就能出院了。”
他说完才缓缓抬眸看了眼病房里的光景,才发现陆之洲也在:“你怎么在这?”
“我是木头的男朋友,在这很奇怪吗?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在这?能不能离我家木头远一点。”陆之洲轻蹙起眉。
这老男人怎么和狗屁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木荀也没有反驳陆之洲的话,只想着回头要好好感谢他,接戏接的这么快。
躺在床上的何景只听进去了一句话。
男朋友。
“你是小荀男朋友?”
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自己的脸皮不够厚,被何景这么一问,陆之洲反而不敢回答了。
倒是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木荀替他解了围:“对,一直没好意思和您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下意识的飘向了齐知节,他就是在故意激他。
陆之洲的心脏不可避免的漏跳了一拍,他承认自己在一瞬之间保留着可笑的幻想,幻想木头不是在说假话,幻想木头也喜欢着自己。
直到他转眸时看到木头在说出这话的时候,眼神是停留在齐知节身上的。
他才发觉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齐知节并不敢看木荀,说实话,他连站在这里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木荀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在朝着自己的心上捅,不是一刀给的那样痛快,而是一点一点在自己的心上切开,一点一点的磨开。
可自己却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何景沉默的一会,开始细细打量起陆之洲,撇着嘴:“哪人啊?付东的吗?几岁了......”
好嘛,开始人口普查了。
提着好几大袋东西的陆之洲倒是很乖巧的一一回答了,他知道何景也喜欢玉石瓷器这些玩意,便特地把那一套的南疆红玉摆在了他的面前。
何景那股子认真劲上来了,脊背都挺了起来,仔仔细细的把玩起了这几块红玉。
齐知节已经快忍不下去了,放下了手里的病历单,快步朝着房外去。
“我去门外接个电话,俱乐部刚才找我。”陆之洲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其实他是想要单独和齐知节说话。
在窗边吹着风的木荀和在床上研究着玉石的何景一同点了头。
齐知节站在医院楼下的小公园里,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景色,草坪上盛开着的鲜花,头顶着骄阳。
却觉得好冷。
他掏着裤兜,正打算拿烟,身后却传来他最不想见的人发出的声音:“齐知节。”
他的手离开了裤兜,皱着那双剑眉,冷着脸转身。
“我警告你,离木头远一点。”陆之洲迎上来。
他比齐知节略矮了几公分,在气势上却一点也不输。
“陆之洲,你是觉得你家亏的那几个亿不够是么?”齐知节冷笑,鼻息之间都满是不屑,“你警告我?你拿什么警告?”
“齐知节,我承认,我没你那么会赚钱,也没你那么会算计人。”男人咬着牙,随即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可是,现在木头身边站着的人是我,他选择的人是我,齐知节,光是这一点,你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他知道齐知节痛处在哪,所以,就着这个点就狠狠的刺下去,也算是替自己也替陆氏出了一口恶气:“几个亿而已,我不会怕,陆氏更不会,倒是你啊,真是可怜,只能用这种法子来争取木头,太可笑了。”
齐知节承认,承认自己被惹怒了。
他挥拳,揍了陆之洲一拳。
陆之洲没想到他气的动手,所以毫无防备的挨了一拳,但很快,他便也挥了男人一拳,还了回去。
齐知节用食指关节轻轻擦了一下自己在流血的嘴角,那双桃花眼里满是阴鸷之色,猛地一伸手揪住了陆之洲的衣领,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陆之洲,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以为你现在能这样轻轻松松的说你不会怕,陆氏不会怕,是因为你们陆氏真的不怕我动手么?如果不是阿荀不许,如果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这个蠢货,你们家还有你,现在应该在清算财产。”
被他抓着领口的陆之洲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甩开了他,正了正自己的衣装:“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看你不是也心知肚明木头喜欢我么?所以你来找什么不痛快?”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一招制敌。
是啊,他自己都心知肚明,木荀喜欢陆之洲。
他甚至和木荀说,陆之洲是很好的归宿。
齐知节啊齐知节,天底下哪里还有你这样可笑的人呢。
他冷静下来,紧握着的拳头也渐渐松开,刚才身上那股劲突然就消失了。
那双桃花眼重新覆上一层淡漠之色:“的确,我承认他喜欢你,所以,我在这警告你,你必须......必须对他好,不然,我会把让你家早日清算这件事提上日程的。”
他管不了自己的承认会让陆之洲多得意,也管不了自己到底有多不情愿。
他只知道,木荀喜欢陆之洲不喜欢自己了。
而自己,不能再伤害木荀。
他唯一能做的,是让木荀过得更好。
即使不是和自己。
“对木头好还要你和我交代?齐知节,这世上伤他最多的人就是你了,你装什么?”陆之洲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来擦了擦自己也出了血的嘴角。
作者有话说:
阿荀想让齐知节明白,爱原本就是一件自私的事情。
也想让齐知节能更加的珍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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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学校大发慈悲没军训才码出来的,还有宝在嘛!快来握个爪。